文曲星君科舉路(1 / 2)

錦衣衛指揮使看完了秘報。

部下還在嘖嘖稱奇:“見過重男輕女的,也見過重女輕男的,一胎雙生,隻重女的,倒是沒有見過。不過,那小子有骨氣,大丈夫哪兒去不得,在家裡受氣,那就出去,一個八歲的小娃娃能有這膽量,要是從軍,也肯定是一員悍將。”

指揮使半閉著眼不說話。

他這部下是被家裡賣了的,便沒有時下人推崇的父父子子,不論父親做了什麼,兒子必須孝順的觀點。其餘部下打聽了之後,除了感慨這父親狠心,話語中也隱約帶出了薑星秀不該任性,受點委屈就給家長甩臉子離家出走,讓家裡操心的意思。

指揮使本人對此倒沒多大想法。

他是惲知帝的人,他該考慮的是,陛下知道此事後,會想他怎麼處理。

陛下心裡是怎麼想的呢?是替他看好的小神童不值,教訓教訓薑家,還是覺得有這樣的家人好拿捏,放置不管?

如果他對薑家做了什麼,陛下會是龍心大悅,覺得他貼心,還是覺得他擅自揣摩上位者的心思,龍顏大怒?

指揮使沉思良久,決定等見到薑星秀後再做決定——萬一人家就是餘情未了,或者我生氣可以,但是你搞我家就不行呢?

沒必要惡了皇上麵前的紅人預定。

*

“公子,前麵就是徐州了,聽說徐州有廟會,要不要停船玩上兩天?”

聽了船夫的詢問,青年文士側頭看到兒子麵露期待,於是點頭道:“那就停上兩天,正好船上的大家也修正一番。”

“好咧——”船夫咧開嘴巴,大聲吆喝,“徐州停兩天——”

到了徐州後,薑星秀沒有去參加廟會,書店買了一些孤本,拿回旅店去解讀。

青年文士他們也是住在這個旅店,之前好幾天不能腳踏實地,現在下船了,誰還樂意回船上去住。

在巨大的夕陽投入山林後,夜幕降臨,一盞盞花燈浮在水麵上,銀帶子亮得仿佛天上星河。

約莫巳時一刻,盛大熱鬨的廟會已然結束,青年文士白著臉回來,往常跟在他身邊的小家夥並沒有出現。他臉色不佳,整張臉好似海綿做的,吸滿了絕望,“薑兄弟,你有沒有見到休兒回來?”

李休,是青年文士兒子的大名。

薑星秀放下手中書,“他出事了?”

“嗯,我去給他買糖葫蘆,才兩步路的功夫,我想著沒什麼事,就讓他繼續留在麵攤吃麵,回頭一看,就發現他不見了。”青年文士睫毛顫了一下,“我問了麵攤老板,老板說沒有注意。那裡人來人往的,哪怕有拍花子,也不敢在這麼多人的時候下手啊。我想著他或許是看到什麼好玩的,暫時離開一下,等了一會兒,沒見他回來,我就去找,整個徐州城都找遍了,沒有看到人。隻找到他的一隻鞋子。”

那大概率就是真的丟了。

“我這邊沒有看到他。”薑星秀起身,“我也一起幫忙找一下吧。”

青年文士搖搖頭:“薑兄人小,還是不要出去了,萬一碰上拍花子,不好掙脫。”

薑星秀失笑:“碰上拍花子,要擔心的也是他,不是我。”說完,薑星秀就表演了一個上房梁,“我從小學的輕功,點穴截脈也通兩手,說不定還比你們安全呢。”

青年文士臉上掙紮過後,舉起手裡的麒麟燈,“這是我們在廟會買的花燈,本來準備放河裡的——你拿著照明吧。”頓了頓,他感激地看著薑星秀,“多謝薑兄。”

琉璃片割成的麒麟,身上漆著大紅的“福”,蠟燭點在麒麟體內,透過福字灑出朦朧的光,影子在地上悠悠搖晃,又是一個“福”字。

“這燈不錯。”薑星秀誇了一句,又似乎隻是單純地接話,“正好可以用。”

青年文士心亂如麻,哪裡會去多想內裡含義,隻“嗯嗯”兩聲。

薑星秀:“你繼續在城裡找,他不見的時候還沒到宵禁,我去城外找找。”

“現在已經是宵禁……”

青年文士話未說完,男童便已飄出窗外,飄然遠去,“成的,那城門阻不了我。”

青年文士敲了敲額頭。

嗐,又忘了薑兄弟是武林中人了,都怪薑兄弟的外形太唬人了,誰會相信一個雪娃娃會是武林高手。

薑星秀在城門附近,仰頭往上看,

城牆高三十八尺半,折合過來約等於十二米,武林人士的輕功也不是萬能的,這麼高,他們的輕功根本上不去——隻能依靠爪鉤。

薑星秀不靠爪鉤。

將手中麒麟燈一拋,靈光注入,那花燈生了靈智,麒麟落地,扭頭搖尾。

還是琉璃的身子,卻平添了一股貴氣,隻覺得它便是天宮中的瑞獸,非是琉璃廠裡燒出的,五銅板一個的玩具。

麒麟輕輕蹭著薑星秀,薑星秀能看見它身側原該是“福”的地方,化作了身上一團團火痕。

男孩兒坐上麒麟背,琉璃麒麟踏足而起,騰上高空,輕輕巧巧跨過極高的城牆。

一陣涼風吹過,顫得守城牆的兵卒起身跺腳,搓手,抬頭看天,正看到一閃而過的麒麟。

他揉了揉眼睛,看看空無一物的天空,再揉揉眼睛。旁邊的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睛怎麼了?進沙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