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錄製(2 / 2)

陳覆笑著推辭,說每一個吃瓜人都是平等的,讓主持人抱憾而歸。

之後圍繞陳覆的工作和生活,觀眾們還是提出了不少的問題。不過陳覆並沒有完全的坦誠,雖然是參加節目,但是他也不願意暴露太多的個人信息,這是一種本能的謹慎。

他的個人互動環節持續了差不多四十分鐘,最後真正會用上的,大概也就三五分鐘。

雖然拍攝挺順利,氛圍也挺好,但是等陳覆坐上了rea的台子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渾身肌肉都有些僵硬了。

還是會覺得緊張。

雖然在彆人看來,台上的陳覆淡定自若,好像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

……其實陳店長隻是偶像包袱重了一點……

結束了個人互動,陳覆暗自鬆了口氣,坐在那兒放鬆休息了一會兒。又是片刻,就有之後的嘉賓依次上台進行錄製。

絕大多數的嘉賓陳覆都不認識,但是聽這些嘉賓講述自己的工作趣事,陳覆也覺得挺有趣的。而且這些內容,絕大多數都不會被剪輯到正片上,可以說是在場這些人的獨享版本了。

陳覆重點關注了一下苗陽的兩位經紀人,也就是何承福和湯嘉。

這兩個人的職業都是經紀人,但是工作的內容也不太一樣,一前一後出場,還真的讓觀眾了解到不少娛樂圈的內幕,起碼場內的觀眾就時不時發出幾聲驚呼。

何承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矮胖男人,一張臉總是堆滿了笑意,和性情嚴厲高傲的湯嘉截然不同。

這兩個人的關係似乎不太好,至少他們的個人互動環節結束之後,兩個人雖然可以說是同事,但是壓根就沒和彼此打招呼。

嘉賓們自然也都發現了這兩個人似乎不太對頭,導致rea的台子上,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

何承福表麵上一直笑眯眯的,看不出來什麼,但是湯嘉的臉色就有點不太好看了,獨自坐在一旁誰都不理。

錄製又進行了一段時間,中午吃過飯之後,又是繼續錄製。

說有趣也挺有趣,就像是在看即時互動的綜藝節目;但是說枯燥麼……那是真枯燥啊。

陳覆不免佩服主持人的專業素養,一天的錄製下來,還是精神奕奕。

要知道,比起他們這些嘉賓,主持人是一直不休息的,甚至還得努力帶動現場的氣氛,引出話題等等,可以說是非常辛苦了。

一個上午加一個下午,也沒能把前半部分需要的素材錄完,晚上還得繼續一段時間。

也虧得在場這些嘉賓不算是什麼明星,不需要空出檔期,不然的話,很多這種提前錄製的綜藝節目,為了湊檔期,在深夜淩晨錄製也是十分常見的事情。

一天的錄製下來,陳覆有些疲憊。

趁著晚飯時間的休息,陳覆去外麵走了走,又去了趟廁所,之後回到公共休息室,正準備吃飯的時候,瞥見獨自坐在一旁的湯嘉,突然覺得她似乎有些不對勁。

“你沒事吧?”

陳覆有些奇怪地看著湯嘉。

這個身材乾瘦的女經紀人,此時縮成一團,靠在沙發上,汗如雨下,身體微微發著抖。

今天的錄製中,湯嘉一直表現得不太合群,臉色也一直挺難看的。但是現在這個樣子……是身體不舒服嗎?

陳覆的話嚇了湯嘉一跳。她猛地抬起頭看向陳覆,那目光中的驚恐、放大的瞳孔與顫抖的嘴唇,讓陳覆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此時,他們這邊的動靜也引起了休息室中其餘人的關注。幾個嘉賓和主持人圍過來,同樣有些迷惑地看著湯嘉。

主持人問:“是不是太餓了,胃痛啊?有人帶止痛藥了嗎?”

現在湯嘉臉上的表情,真的非常的痛苦,引得其他人都有些茫然。

這是……怎麼了?哪裡難受嗎?

剛才湯嘉在台上的時候就有點不太舒服的樣子,臉色一直不好看,是真的身體不好嗎?

陳覆皺著眉,正想說什麼,突然聽見旁邊有人喊了一聲:“我有止痛藥!”

那人從包裡拿出一小瓶藥,走過來,正要遞給湯嘉,湯嘉卻突然用力一揮手把藥瓶打翻,用力地、聲嘶力竭地說:“不!我不需要……我要……給我注射劑——!”

……什麼?

什麼注射劑?

藥瓶咕嚕咕嚕地滾遠了,但是壓根就沒人在意。他們都因為湯嘉這句話而驚呆了。在場幾人茫然四顧,似乎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又似乎根本不敢相信。

更多的人因為聽到這邊的聲響而走了過來。

陳覆站在那兒,看著此時已經開始發瘋一樣大叫的湯嘉,默然無語。片刻之後,他不免歎了一口氣。

“你們……給我——滾開!我……幫幫我,幫幫我啊,你們在乾什麼啊?!幫幫我啊!我好痛啊,好痛啊!你們耳朵都聾了嗎?!站在那裡乾什麼啊!都是死人嗎!”

湯嘉大聲地謾罵著所有在場的人,痛苦地蜷縮著,一邊哀嚎一邊大叫。

她憎恨地看著每一個人,尤其是她認識的那些人,那種發瘋一般的神情幾乎令人背脊生寒。

“她……怎麼回事?”

陳覆聽見有人輕輕說,就好像被嚇到了,不敢驚動這個瘋子一樣的女人。

沒人經曆過這樣的場麵,隻能呆呆地站在那兒,麵麵相覷。

湯嘉的聲響吸引來了十幾個人,包括嘉賓和工作人員,但是此時沒有一個人知道湯嘉究竟怎麼了;又或者知道,但是不敢置信。

終於,後來才到的何承福說:“她毒癮犯了。”

這話好像驚醒了所有呆立在那兒的人,所有人幾乎本能地看向何承福。

有人皺眉問:“你確定?”

何承福說:“我見過。我確定。”他深吸一口氣,“這女人……這女人真的夠狠。當初為了從我這兒奪走苗陽高層的信任,就乾脆選擇了吸毒……算了。”

他不再說下去。

但是其餘的嘉賓已經聽明白了。他們茫然地互相看看,一時間根本反應不過來。

主持人遲疑地問:“那……要不要叫救護車?”

湯嘉還在發瘋一樣地罵人和哭嚎,聲音淒厲地問為什麼沒有人幫幫她,又哀求著想要一些……她需要的那些東西。就好像那樣的痛苦、渴求已經深入她的骨髓,毀滅了她的人格、消磨了她的骨氣。

已經沒有人敢去看她的慘狀,湯嘉原本傲慢無禮的形象,已經被現在這個醜陋的模樣所替代。

每個人都知道吸毒的後果,但是他們沒有直麵過。

有嘉賓連忙說:“要叫的吧……這個樣子……”

“不行!”突然地,何承福打斷了他們的對話,“我來聯係苗陽的高層。湯嘉的事情,請各位保密,苗陽會付出足夠的代價。”

他那總是笑眯眯的眼神突然變了,變得深沉而壓抑,他看著在場的每一個人,讓他們陡然從湯嘉毒癮發作的魔幻事件中,回到真正的現實。

……是啊,對於苗陽來說,這是一個多麼可怕的醜聞。

更何況,剛才何承福不知道出於怎樣的目的,直接說出了湯嘉是為了討好苗陽的高層,所以才吸毒的。這種事情,如果他不說,那麼自然沒有人知道。

可是他現在說了。

有人盯著何承福看了一會兒,突然打了個寒顫,閉口不語。

苗陽內部的爭權奪利,其中殘酷,僅僅從何承福這隨口一句話,就可以看得分明。

何承福分明就是把湯嘉徹底推入了火坑!

本來湯嘉毒癮發作,可以選擇簽保密協議,然後辭職、戒毒等等,最終應該也能恢複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現在,何承福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湯嘉和苗陽的關係說出來了。

對於苗陽的高層來說,他們當然是想要掩蓋自己與湯嘉的關係,那麼在場這些知情者中,何承福是可以信任的,諸如嘉賓、工作人員這樣的旁觀者是可以買通的。

唯獨湯嘉,這是一個不得不處理的鐵證。

如果旁觀者泄密了呢?如果何承福背叛了呢?如果湯嘉自己都想以此作為威脅和把柄呢?

苗陽的高層必須考慮到這些風險。

一旦考慮到這些風險,那麼,讓湯嘉消失就是一個完美的選擇。你說湯嘉和他們有關係?可是,湯嘉都不知道在哪兒呢,你有當事人作為佐證嗎?

而這一切,都隻是因為,何承福說,湯嘉是為了博得苗陽高層的信任,所以才去吸毒的。

拋開湯嘉不談,這句話本身,甚至把在場所有人都拖下了水,將他們強製綁上了苗陽的戰車。

苗陽高層的齷齪或許他們都有所耳聞,可是誰知道會和毒品有關呢?而知道了之後,在場這些人要如何選擇呢?

報警?可是沒有證據,僅僅隻是何承福的一句話。就這麼報警,如果最後查下來不能徹底解決問題,那麼以苗陽在娛樂圈的能力與人脈,在場這些在娛樂圈工作的人,多半都得丟掉飯碗。

那麼就保持沉默?這或許是一種好選擇。但是掌握這樣的秘密,很容易讓人寢食難安。苗陽一旦出了什麼事,就會讓其懷疑在場這些人的立場,然後繼續走向上一種結局。

或許就得與苗陽同流合汙?可是看看湯嘉的慘狀,誰願意呢?這可是真正違背良心的事情。

這一瞬間,原本湯嘉本人的行為不端,就已經擴大到了在場十幾個人的選擇與未來。

何承福說湯嘉夠狠,可是他這一句話,才是真的殺人不見血。

休息室裡,已經有人驚呆了。

他們麵麵相覷,一時間不知所措。而此時仍舊躺在地上哀嚎痛哭的湯嘉,似乎已經無人在意了。

陳覆瞥了她一眼,然後推了推眼鏡。

沉默之中,陳覆看向何承福,平靜地說:“我做的是營銷號爆料的生意。想要封我的口,光憑你的一句空話,恐怕還不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