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1 / 2)

顏駿這麼一鬨, 讓孔倩妍對吳辰多了一分關心,第二天主動詢問他的情況。

日子平穩的向前,從夏末到初秋, 顏桃桃和小夥伴們逐漸適應了小學的生活。

而大人們也在按部就班的工作, 吳辰結束了國內的演出,和樂團的成員飛往了下一個演出的國家。

離開前孔倩妍請他吃了頓晚飯, 表示要感謝他這段時間對自己的關照然後給他送行,吳辰沒有推托的答應了。

地點孔倩妍還是按照對吳辰的喜好了解, 選了一家A市新開不久的日料店。

整個晚餐期間,吳辰都沒問過孔倩妍半點有關感情的事情, 話題也一直落在音樂和學校上,也會跟她聊接下來的行程安排。

中間吳辰起身去了趟洗手間,用餐結束,孔倩妍去買單發現吳辰已經結過賬了。

“不是說好讓我請客的嗎?”孔倩妍不讚同的望著吳辰, “昨天電話裡明明說好的。”

吳辰笑笑,“沒錯, 你請客, 我買單。”

“學長……”

“我受到的教育裡,沒有讓女孩子買單這一項, 你就當是為我著想吧。”

孔倩妍怔了下, 不由得想起了和顏駿在一起的時候。

剛剛和顏駿在一起的時候, 基本上都是她買單,最初的時候她對顏駿抱著好感和感恩,加上從小沒有缺過錢, 對金錢沒什麼概念,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主動花錢買單有什麼不好, 後來也就習慣了。

現在聽到吳辰這樣說, 感觸良多。

見她沉默,吳辰輕聲說道:“好啦,我們以後又不是不會見麵了,下次,下次你請客,你買單,好不好?”

孔倩妍點點頭,強調道:“下次一定要讓我來買單。”

“好。”吳辰好脾氣的應著。

兩人又隨便在周遭逛了逛了消食,之後吳辰把孔倩妍送回孔家。

“倩妍,期待在‘約伯克斯’看到你。”

“嗯,我一定會努力,學長,希望你平安抵達。”

這是吳辰出國前,兩人最後的對話。

----

很快就是十月。

十月五號,夏城泉夫婦受A大校長邀請,參加A大六十周年校慶。

校慶邀請了往屆在各行各業展露拳腳的畢業生,夏城泉和朱荷挺樂意參加這樣的活動的,滿目都是朝氣蓬勃的年輕的麵孔,每一個都未來可期。

活動之餘,夏城泉看著年輕的大學生不免感慨著“年輕真好”。

朱荷笑笑,打趣道:“夏書記,你隻要保持好心態,就跟年輕人沒兩樣。”

得到朱荷的誇獎,夏城泉下巴微仰,略顯得意的出聲,“那倒是,我覺得自己真的挺年輕的,身體也很好。”

朱荷毫不客氣的戳了戳他的肚子,“肚子再小個幾圈,你的身體會更好更年輕的。”

朱荷對自身要求很高,平日裡注重飲食,保持運動,在同齡人中身材體型都保持得很好,但夏城泉可就不一樣了,他對自己的體型完全沒有要求。

夏城泉蹙眉,聲音裡透著埋怨,“幾十年的夫妻了,你現在嫌我胖了。”

朱荷白了他一眼,搖搖頭,懶得和他說了。

這時候有招呼聲由遠及近,“夏書記,夏夫人。”

夏城泉和朱荷隻當是校方的領導過來找他們說話,下意識的噙著淺淡的笑容看過去,視線裡的青年男人陌生又熟悉。

一時想不起麵前的人是誰,但他們很有經驗的不表露出詫異和異常,微笑著頷首,就等著男人繼續說下去。

果然,男人在他們麵前站定,主動詢問道:“好久不見啊,夏書記,夏夫人,我看到二位也在受邀請名單內,就想著過來打個招呼,希望沒有打擾到二位。”

夏城泉:“不打擾不打擾。”

男人接著問道:“不知道夏佑近來的狀況好些了嗎?”

夏佑?

聽到夏佑的名字,夏城泉逐漸把麵前的麵孔和記憶裡的人對上了號。

這個人是他之前托人為夏佑請的心理醫生,他總共見過兩三回,後來林漫語接手了這件事,夏城泉和心理醫生碰麵的機會也就少了。

心理醫生也是A大畢業的學子,作為心理專業的佼佼者,被邀請回來參加學校的六十周年校慶。

見他還關心著夏佑,夏城泉心裡微暖,回道:“掛心了,小佑現在很好,願意和人交流溝通了,交到了不少的朋友,也去念書了。”

聞言,心理醫生的臉上閃過一些詫異,隨即欣慰的笑笑,詢問道:“林女士把夏佑接回家了?”

夏城泉剛要出聲否認,被朱荷拉住了手腕。

心理醫生感慨道:“看來夏佑和林女士和解了。”

夏城泉的心一沉,臉上的表情維持不變,試探的出聲,“和解?”

“想必林女士和二位提過了,夏佑之所以突然自閉,拒絕和人溝通,是因為和林女士有了心結,這件事我和林女士聊過了,她表示知道了,會妥善的處理這件事,並告知我,不用再上門給夏佑做谘詢了。”

聽到這裡,夏城泉呼吸加重,朱荷不著痕跡的把他稍稍往後拉了拉,噙著笑主動和心理學家交談,“這件事我們大概了解,但夏佑媽媽沒跟我們說得太具體,經過能碰見也是緣分,夏佑和他媽媽之間是有什麼誤會麼?我們知道了日後在和夏佑的相處中也方便避免。一切以孩子的心理健康為主嘛。”

心理醫生認可的點點頭,夏城泉夫婦對夏佑的關心在意是溢於言表的,何況最開始請他上門做谘詢的人是夏城泉並不是林漫語。

他會來找夏城泉夫婦,主動提起這件事,多少是有些刻意的。

夏佑是他接診過最小的“患者”了,對他遭遇更同情心疼。

心理醫生回道:“夏佑兩歲多被父母送到二位家中,是因為媽媽情緒失控,表示不想要他這個孩子。”

“……”

“夏佑,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所以才自閉不肯跟人溝通,但從我和他的交談中,我能感受到他對媽媽是沒有責怪的,他一直責怪的對象,都是他自己。”

在谘詢中,隨著和夏佑一點點的熟悉起來,通過他打開的內心世界,他越來越心疼這個小孩子。

麵對拋棄,他沒有滋生出怨恨,反而一直在反省責怪自己。

所以,他選擇切斷了和外界的溝通,他沒有跟周遭的人說過一句有關林漫語的不好的言辭。

他同樣和林漫語接觸了,林漫語的冷漠,讓他更心疼夏佑那個小孩。

想說的話都已經說完,心理醫生把夏城泉和朱荷的麵色儘收眼底,他心裡有了思量,但也不戳破,便笑著說道:“萬幸,夏佑現在痊愈了,他是個聰明溫暖的孩子,以後一定前途無量,夏書記、夏夫人想必還有流程要走,我就不打擾了。”

語罷,心理學家離開了。

夏城泉氣得渾身發抖,呼吸急促。

周遭都是人,校方領導,各種有頭有臉的校友以及學生,還有攝像機正在拍攝記錄影片,朱荷生怕夏城泉繃不住,在這樣的場合展露私人的情緒,挽住夏城泉的手臂,貼近他,壓低聲音勸道:“冷靜一點,夏書記,大家都看著你呢。”

夏城泉在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可剛剛心理學家的每一句話都在他心頭敲打,不用字字句句聽明白,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一年多以前,夏澤把夏佑送過來的時候,十分的突然,但是給的理由是他跟林漫語有事要離開A市一段時間,希望他們二老能幫忙照看夏佑。

照看自己的親孫子,夏城泉當然樂意,也沒有多想,當時以為也就是幾天的事情。

可夏佑來了後,他才發現有些異常,雖然以前夏佑就不愛說話,但也不會一聲不吭,好好的孩子,忽然整個人都變得消沉了。

夏城泉隻當他是舍不得爸爸媽媽,並沒有多想。

後來時間越來越久,夏澤和林漫語遲遲都沒有接走夏佑的意思,而夏佑的情況沒有好轉,他擔心不已,才請來了心理醫生。

原本請心理醫生的初衷也隻是給夏佑做下心理輔導,想著疏通下他的情緒,夏城泉沒有把夏佑的心理狀況想得太過嚴重。

再後來,夏佑就此住下了,夏澤和林漫語一直沒提要接走夏佑,夏城泉和朱荷就更加不會提,尤其是看著夫妻倆常常不著家的工作狀態,也不放心讓夏佑跟著他們生活。

不曾想,還有這樣的隱情。

“我怎麼冷靜?!”夏城泉壓低的聲音裡都是憤怒,“林漫語這是什麼意思?要棄養嗎?她怎麼當的媽媽?難怪那天會動手打小佑,現在還說要接走小佑,我看根本就是惺惺作態,虧我還以為,他們是真的反省自己了,打算好好對待小佑了。”

從那天的大爭吵過後,夏澤和林漫語沒有回來過,但是夏澤和夏城泉通過電話了,態度誠懇的跟夏城泉道了歉,並表示他們兩個這些年忙著工作,照看夏佑的時間很少,沒有儘到父母的責任,十分的後悔,現在想把夏佑接回去,好好彌補這些年的過錯。

誰都不會帶著惡意去揣測自己的孩子,夏城泉和朱荷也不例外,即便夏澤和林漫語照看夏佑的時間少之又少,他們也不會聯想到他們要“拋棄”、“不要”夏佑上麵去。

雖然夏城泉當時說的是要接走夏佑要等夏佑自己同意才行,但心裡還是願意讓夏澤和林漫語接走夏佑的。

孩子總歸是跟著自己父母相處成長更好一些,他們雖然愛夏佑,到底隻是爺爺奶奶,比不得爸爸媽媽的。

他隻當夏澤和林漫語是發現夏佑對他們的疏遠,想要挽回了。

現在看來,全部是大錯特錯。

這是第一次,聽到夏城泉責怪夏澤,朱荷沒有出聲維護,她的眸眼裡也全部都是失望之色,低低的歎了一口氣,“等活動結束,我們去找阿澤談談。”

直接去找林漫語顯然不太合適,他們應該先去和夏澤談談,看看夏澤的態度。

結束了A大六十周年校慶的活動,夏城泉和朱荷直接坐上了去夏澤公司的車。

車上夏城泉給夏澤撥了個電話。

“爸?”夏澤問道:“有事嗎?”

一聽到夏澤的聲音,夏城泉就來氣,“我不管你現在在哪裡,我和你媽在去你公司的路上,你要還想認我們這個爸爸媽媽,你馬上給我趕到公司。”

語罷,不給夏澤回複的機會,夏城泉掛斷了電話。

身旁的朱荷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無聲安撫。

夏城泉和朱荷鮮少來夏澤的公司,但公司上上下下都是認識兩人的,前台一路領著兩人到了夏澤的辦公室。

等了將近半個小時,夏澤才火急火燎的回了辦公室。

一進辦公室的門就感受到了迫人的低氣壓,夏澤下意識的看向朱荷,想從她那得到些暗示,而朱荷反常的沉著臉,搖了搖頭。

“爸,媽。”夏澤喚了一聲,“這麼急著找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近來最大的爭執,就是那一夜的爭吵,可都過去了那麼久了,夏城泉和朱荷不至於這麼怒氣衝衝跑來興師問罪,何況那之後他打過不少電話,負罪道歉了。

夏城泉立在窗口,負手而立,背對著夏澤,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

來的路上,朱荷千叮嚀萬囑咐了,讓夏城泉先不要急著發火,等她把情況先問清楚再說。

也不招呼夏澤落座,就讓他像是兒時挨訓那樣,直愣愣的站在,朱荷坐在沙發上,開口問道:“阿澤,你和漫語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

夏澤有些摸不清楚頭腦,疑惑的重複,“什麼什麼狀況?”

問完又很擔心的問道:“媽,是漫語怎麼了嗎?”

一看到夏澤滿臉的擔憂,朱荷心緒就更複雜,還未開口,背對著大家的夏城泉倏地轉頭,厲聲道:“聽聽,聽聽,心裡眼裡隻有林漫語,什麼時候對小佑上心過?”

“夏書記——!”朱荷喚了一聲,示意他控製自己的情緒,提醒道:“我們來的路上怎麼說的來著?!”

夏城泉氣得再次轉過身子,眼不見為淨。

朱荷:“阿澤,你對漫語這麼關心,是真的喜歡她,當初你們也是自由戀愛,自己選擇的結婚,我們當父母的並沒有乾預過,你們應該是真心相愛的吧?”

夏澤垂眸,避開朱荷打量的目光,輕“嗯”了一聲。

他其實是沒有底氣的。

他愛著林漫語,這毋庸置疑。

可林漫語愛他嗎?

這些年他越來越不敢肯定,她的態度總是那樣,冷冷淡淡,不會主動找他,但也不會拒絕他的靠近。

他以為兩人結婚了,感情會越來越好,到後來發現,甜蜜和恩愛都沒有,他們之間隻有相敬如賓。

可這一些,他自然是沒辦法跟夏城泉、朱荷提起。

朱荷又道:“我們沒有催你們生過孩子,既然你們是相愛的,那麼孩子應該是你們愛情的結晶,如果你們沒有做好準備迎接新生命的到來,當初為什麼要生下來呢?”

聽到這裡,夏澤心裡有了底,知道夏城泉和朱荷這番過來估計是為了夏佑的問題而不是林漫語,於是鬆了口氣,複而抬頭看向朱荷,再次表態,“這一年,感謝爸媽幫我們照顧小佑,我們也早就意識到了自己在照顧小佑這件事上,有太多的失職,所以這一次,把小佑接走,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彌補之前的過錯。”

朱荷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對自己的兒子有濾鏡,所以才會覺得夏澤的眼神真摯誠懇,她眼裡的失望有所緩和,接著意味深長的問道:“這到底是你的決定,還是你跟漫語兩個人的決定?”

“是我們兩個人的決定。”夏澤的語氣很確定,繼續為林漫語說好話,“漫語接下來出國的計劃少了,她想把小佑接回去。”

那天爭吵過後,林漫語難得的對接回夏佑這件事,展現出了驚人的堅持,隔三差五的就會詢問夏澤是否和夏城泉他們交涉好了。

於夏澤而言,這些轉變都是好的開始。

朱荷:“你確定嗎?”

“確定。”

朱荷緩了一口氣,問道:“那當初,決定不要小佑,把他扔給我們撫養照顧,也是你們共同的決定嗎?”

夏澤怔在原地,臉色白了白,喃語著:“媽,你怎麼會這樣問?”

“我為什麼這麼問,你心裡應該有數,之前你把小佑送過來,說是工作忙,我們沒有多想,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這麼一回事。”

“是……小佑說了什麼?”

“小佑說了什麼?!小佑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能說什麼?!”夏城泉再也聽不下去,怒氣衝衝的走到夏澤麵前,“你們自己做了的事情,還怕彆人知道是嗎?!”

“……”

“我倒真希望是小佑告訴我的,小佑就不用受這麼久的委屈了!可那個傻孩子,從來沒說過你們半句不好!就連之前莫名被林漫語打了一耳光,他也什麼都不說!他才三歲啊,夏澤,你良心被狗吃了,怎麼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細想這些,夏城泉就揪心的疼。

夏佑比他想象中還要懂事得多,委屈都自己受著,就連林漫語和夏澤偶爾回家一起用餐,他相處也表現得正常,沒有透露出半分。

“爸。”夏澤愧疚的喚了一聲,再次承認錯誤,“我知道我跟漫語做得不好,以後會努力改正的。”

“改正?我看你們突然想把小佑接走,根本就是想掩飾你們曾經想拋棄小佑這件事吧?”來的路上夏城泉早就和朱荷把思緒理了一遍,“因為夏佑現在不自閉了,願意和人說話了,你們害怕他把你們曾經決定不要他的事情說出來,害怕彆人指責你們失德,不配為人父母嗎?”

夏城泉一頓劈頭怒罵,夏澤蹙眉,試圖反駁,“爸,你怎麼會這樣想我跟漫語呢?”

之前把夏佑送到夏城泉那,是因為林漫語當時的狀態真的太差了,每天都在情緒崩潰的邊緣,把夏佑送走,是權宜之計,也是無奈之舉。

他當初想的就是等到林漫語情緒穩定了,再把夏佑接回來。

如果真的要拋棄夏佑,他怎麼會把他送到夏城泉那?

身為父親,他自然也想在可行範圍內,給夏佑做最好的安排。

夏城泉冷笑了一聲,“你怎麼不問問你們自己,都對小佑做了些什麼?!”

夏澤:“爸,你們是不是聽到了些什麼閒言碎語?”

“閒言碎語?”夏城泉直接氣笑了,“我就問你一句,林漫語做的那些事情,你知道不知道?”

“什麼事情?”

“一年前我為小佑請了心理醫生,當時林漫語倒是上心,沒回心理醫生來的時候,平日裡忙得不可開交的人總能抽出空回來,我當她是關心小佑,沒有過問過這件事,心理醫生來了幾回,她三言兩語說著小佑沒事了,就把人給退了,原來是因為人心理醫生已經知道了,小佑自閉的原因都是因為她那個當媽的不要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