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之再次睜開眼時, 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小胖子。周圍的情況有點兒複雜, 所以季言之並沒有急著接收原主的記憶,慢慢來的同時麵上保持嚴肅小胖墩的形象, 手托肥嘟嘟的胖臉, 看著穿著…唔,玄黑色龍紋便服的祖父將手搭在了高貴卻帶著凜然之勢, 一看就不好相與的祖母肩膀上……
這是腰疼, 還是人家兩口子特有的情調??
接收完小胖子記憶的季言之已經知道了自己目前的身份, 未來隋煬帝和蕭皇後的長子,元德太子楊昭。至於麵前這對兒看起來感情甚好的兩口子自然則是曆史上大名鼎鼎的隋開國皇帝楊堅和皇後獨孤伽羅了。
季言之隱隱皺了一下眉頭, 因為就記憶而言,吃嘛嘛香的小胖子並沒有什麼不開心或者說遺憾的事。而就曆史而言,元德太子楊昭的離世不過是一場意外, 他死後好像也是其子楊侑繼承的皇位。按照主線任務一直是萬金油的‘好好做人’來講,他怎麼也該穿成毀譽參半的隋煬帝楊廣才對吧,可怎麼就成了楊昭。
季言之想不明白這點, 所以乾脆就不去想, 並且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依著自己的直覺練起了北冥神功。
季言之並沒有選擇天地不老長春宮。因為沒有長春泉水每三十年必須返老還童是一件麻煩事, 就算練到最後一層, 這缺陷就會消失,但就他目前的處境,或者說隋朝的處境而言,身為隋煬帝繼承人的他哪有大把的時間, 心無旁貸的練天地不老長春功啊,所以幾多比較之下,可以陰陽兼具,兼容天下武功無不為我所用,又可吸人內力的北冥神功便是他如今的上上之選。
原主楊昭如今不過五歲的胖團子,沒練過武的他因為嗜吃不太會控製食欲,顯得過於虛胖。不過身為無崖子的那一世,季言之也是差不多這個年齡練武的,所以回到大興宮後,季言之便輕車熟路的運起北冥神功的心法,不過短短數日,就練到了第一層,突破第二層也指日可待。
“大皇子,今兒是不是還去玄武門的石獅子旁玩耍。”伺候他更衣的萬金小太監笑著提議道。
季言之打著哈欠,可有可無的點點頭:“就去哪兒吧,說不得還會偶遇皇祖父和皇祖母呢!”
原主楊昭出生於大興宮,不過半歲就被楊堅接到身邊,讓獨孤伽羅撫養。自三歲成跑能跳後,原主楊昭就特喜歡到玄武門附近玩耍,特彆是豎立在門兩旁的石獅子更是他玩耍的根據地。
季言之不管變成誰,都沒有改變原主嗜好的想法,隻喜歡順其自然。所以不就是跑去玄武門,在打掃太監以及身邊人的圍觀下和石獅子玩過家家嘛,季言之相信自己,會做得更好。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出了後宮,去了玄武門。
穿著玄黑顏色常服、頭戴同色綸巾,用白玉發簪固定的季言之站在石獅子麵前,雙手背於後的發起了呆。
季言之如今雖說因為練功的關係,身上掉了少許的肉肉,但總得來說還是一枚妥妥的胖團子。寸草春暉,春日暖陽的照射下,胖胖的團子故作深沉的站在石獅子麵前發著呆,在偶然準備經過玄武門出宮的獨孤伽羅看來,彆提有多可愛了。
獨孤伽羅眯起眼睛,臉上掛著的慈祥笑容讓她憑添了幾分柔和,少了幾分清冷。
“昭兒,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出門?”
獨孤伽羅將季言之喚來跟前,很是可親的半蹲身子幫季言之理了理衣襟上的皺褶。
季言之咧嘴一笑,衝著獨孤伽羅撒嬌道:“昭兒想皇祖母了。”
獨孤伽羅顯然是極滿意季言之對她親近,麵上笑容更加柔和的道:“皇祖母也想昭兒。所以昭兒這是特意來玄武門等皇祖母。”
季言之乖覺的點點頭:“去未央宮的話,昭兒害怕打擾到皇祖母的休息,所以就跑來玄武門這兒啊!不管皇祖母想去太極宮還是出宮,都要經過玄武門的,所以昭兒便守在這兒,等著見上皇祖母一麵。昭兒現在看到皇祖母了,心裡彆提有多滿足了。”
“咱們昭兒的這張小嘴啊就跟抹了蜜糖似的,慣會哄皇祖母開心。”
獨孤伽羅是什麼人,有膽量有謀略,算得上與楊堅旗鼓相當的賢內助,自然分得清什麼是真心實意,什麼又是虛情假意。季言之話裡透著的真誠,獨孤伽羅自然感受得到。
獨孤伽羅一貫喜歡有孝心的孩子,何況這有孝心的孩子還是她養得這麼大的,自然而然,一顆心啊,就被季言之哄得彆提有多高興了,以至於難得起了興致,帶楊昭出宮在隋國都大興城四處逛。
大興城始建於隋朝開皇元年,整座城由外郭城、宮城和皇城三部分組成,人口數約為六十萬,熱熱鬨鬨完全可以用百業興旺來形容。
作為大隋朝第一位皇後,獨孤伽羅一貫喜歡身著便服,出宮走在大興城的大街小巷,親自感受民生。而正因為有這愛好,獨孤伽羅才能很好的幫助楊堅開創開皇之治的盛世,和楊堅並稱二聖。
可以說楊堅的成就離不開孤獨伽羅,雖然她晚年之時主導罷黜宰相、廢易太子頗具爭論,但總得來說她的能耐不亞於呂雉武後。季言之想來,經她細心撫養長大的楊昭如果沒有意外早夭的話,估摸李唐想竊取隋江山怕是要多費很多的波折。
季言之垂下眼簾,在看到小販高舉插滿了冰糖葫蘆的靶子沿街叫賣時,突然指著要吃這個。
跟著的侍衛趕緊掏錢買了一串。
季言之咬了一口裹著糖漿的山楂後,便笑眯著眼睛將剩餘的冰糖葫蘆湊到獨孤伽羅的麵前。
“祖母,這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真好吃,你也嘗嘗?”
獨孤伽羅張嘴咬了一顆,也是幾乎笑眯了眼睛。
“的確不錯。”獨孤伽羅笑著道。
季言之繼續嗷嗚的將剩餘的冰糖葫蘆吃下了肚,末了意猶未儘的拍拍小肚腩,很是可愛的道:“一會兒回去,昭兒也要給祖父帶一串回去,讓辛苦為全天下百姓謀福利的祖父也品嘗一下美味的冰糖葫蘆。”
獨孤伽羅噗嗤一笑,笑罵季言之一句‘馬屁精’後,卻是主動開口讓跟隨保護的侍衛將小販販賣的冰糖葫蘆全買下來。
祖孫倆繼續在熱鬨喧囂的街道上走著。獨孤伽羅耐心很好,每當季言之一臉驚歎的問這是什麼,那又是什麼時,獨孤伽羅都是麵帶慈愛,耐心的給季言之講解,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
季言之很享受這樣溫馨的相處,所以一路上在完美充當好奇寶寶後,在獨孤伽羅坐到路邊涼茶棚之時,季言之趕緊捏著小胖手,給獨孤伽羅錘起了肩膀。
“祖母,這個力度怎麼樣。”胖團子季言之揚起小腦袋,笑容可掬的問。
“祖母的昭兒就是孝順。”
“昭兒是祖母親自教養長大的嘛,昭兒不孝順祖母孝順誰?”
楊廣和蕭琅如今正夫妻同心一意的和現皇太子楊勇鬥智鬥勇,才沒時間理會楊昭這不過半歲就離開父母身邊,被獨孤伽羅親自教養的長子呢。所以,季言之說他最該孝敬的人是獨孤伽羅絲毫沒有問題。可以說獨孤伽羅之所以主張廢長子楊勇改立次子楊廣,除了楊勇不知道掩飾將喜好聲色、不善待太子妃弄得人儘皆知且東宮沒有嫡子,引起獨孤伽羅的強烈不滿外,也有明了原主楊昭這個胖團子為合格繼承人的因素在。
獨孤伽羅拍拍季言之的小腦袋,顯然很受用他的話。就在這時,一夥兒打扮得光鮮亮麗的公子哥兒走馬經過,惹得獨孤伽羅直接變了臉色。
“剛才那是太子吧!”
冷到極點的話語讓季言之不由得側目,也讓跟著他們祖孫倆一起出宮的侍衛戰戰兢兢間,冷汗趟了一地。
“老夫人,剛才的確是太子和隨叢走馬接過。”
獨孤伽羅冷笑,轉而換了一種語氣和著涼茶棚子的老板交談起來。
“老夫人問先前的那夥兒公子哥兒啊。他們最近天天都是騎馬走街的往城郊外的尼姑庵去,說是聽新來的尼姑講經說法。”
一旁光明正大偷聽的季言之張目結舌:“講經說法不是僧人的工作嗎,怎麼改成尼姑了。”不是他思想邪惡,實在是自古以來尼姑庵裡的醃臢事兒不少。嘖,聽新來的尼姑講經說法,誰知道講的什麼經說得什麼法,說不得十有**是講人生說進化呢!
“新來的尼姑可不簡單,據說是那能代天擇主的慈航靜齋出來的。”
“慈航靜齋?”
季言之:……慈航靜齋什麼鬼,不會烹是他想的那樣吧!
孤獨伽羅眼神一厲,顯然是想起了當初周隋交替之際,出生慈航靜齋的梵清惠也是打著代天擇主的名義,以和氏璧為餌,勾引楊堅。如果當時不是心有算計,依著獨孤伽羅的善妒,絕對會將梵清惠給撕成碎塊的。
如今時隔多年,慈航靜齋居然又跳出來,在想起舊恨的同時,也讓獨孤伽羅起了危機感。楊勇背著她居然和慈航靜齋那群尼姑們有接觸,難道是起了不臣之心。
這逆子居然敢……
越加覺得自己推斷在理的獨孤伽羅穩住了滔滔的怒火,心平氣和的對季言之道:“昭兒,想不想去見你娘親。”
楊廣成年娶妻蕭琅後,就獲封晉王,搬去了宮外的晉王府居住。因此獨孤伽羅獨自出宮,十有**都會去晉王府坐坐。說來兩個媳婦,獨孤伽羅是最喜歡晉王妃蕭琅的,除了蕭琅的身份外,也有蕭琅本身慣會迎合獨孤伽羅保持的低調謙恭作風有關。這不,當獨孤伽羅領著季言之來了晉王府時,正準備帶著一些藥材跑去宮裡刷好感度的蕭琅無疑的驚訝意外的。
“母後,你怎麼來了。媳婦還打算進宮一趟呢!”親自奉茶,並恭恭敬敬的給獨孤伽羅請安後,蕭琅才抱了抱平時不常見麵的長子,真心實意的感歎道:“母後把昭兒養得真好。”
“阿孩也不錯。”
阿孩是楊廣與蕭琅所生次子楊暕的小字,如今尚不會走路,獨孤伽羅這麼說,當真是隨意這麼一說。
機敏聰慧的蕭琅自然明白,當即恭順的笑了笑,道:“母後繆讚。”
楊昭乖巧的在一旁吃著點心,默默地聽著這對婆媳之間的‘官司’。
獨孤伽羅吃過薑茶,故作不經意的道:“剛才本宮見晉王妃收拾了不少的藥材,可是準備去東宮看望一下病重的太子妃。”
蕭琅麵帶微笑的道:“前個兒父王送來不少的好東西,媳婦想著反正左右無事,就選出一些對身體有益的藥材去看看太子妃,順便再陪她好好的說說話,想來定會好好緩解一下太子妃的心思鬱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