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陳兩家正式定下婚事是金秋十月的事了。與原著定下這門親事乃是西門家高攀不同, 在季言之一來就努力大蝴蝶翅膀的煽動下, 卻成了陳家高攀。季言之取代的西門慶才高八鬥,是大宋開國以來, 第一位六元及第且年齡最小的狀元郎。在世人的眼裡,除了皇家公主和世家豪閥的千金外,季言之娶了誰, 其實都算對方高攀……
而且……
說白了陳縣令不過耕讀人家出生, 其女看似有個官家小姐的身份, 門第不錯, 但出了清河縣,幾乎遍地的七品縣令千金, 多陳家嬌娘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所以自正式定下親事以後,陳縣令家也沒傲著說等陳嬌娘及笄,忙不迭的將陳嬌娘打包送來了西門家, 那架勢說不是怕西門家反悔退親也沒有人信。
不過這正和了謝氏的心意,因為陳嬌娘比季言之小了三歲的緣故, 還是孩子一個的她,一入西門家自然得待在謝氏身邊, 受謝氏的教導。
對此,謝氏也是抱有重大決心的。謝氏就不信了, 在她的言傳身教之下,陳嬌娘還會畏畏縮縮像鵪鶉一樣,一點兒也瞧不出是官家小姐出生!
其實這是謝氏不懂了, 謝氏強勢是出嫁之前家庭和睦,很少有齷齪;而嫁給西門達後,夫妻感情簡直可以用鶼鰈情深來形容,如此一來自然對傳說中的後宅的一些醃臢事兒不怎麼了解。
陳嬌娘之所以看起來畏畏縮縮又沉默寡言,何嘗不是在當家主母麵甜心苦做派下的一種生存手段,其實就偶然見過她一麵的季言之的感官所言,陳嬌娘就像《紅樓》中的二木頭賈迎春一樣,看似是個木頭樁子,溫吞沒有脾氣,但心自有溝壑。季言之可以負責任的說,如果不是賈赦這個親爹不靠譜,給賈迎春找了那麼個表裡不一,狼心狗肺到了極點的夫君,說不得賈迎春不會落得一個芳齡早逝的下場…
出了十月,天氣驟然轉寒。一下子從溫暖跳躍到寒涼,清河縣的好多百姓都邪風入體,得了傷寒之病。就連一直吃著養生丸子,喝著養生茶的謝氏也是如此!
這世的親生母親病了,季言之自然沒有再專注於將自己累世所學的所有知識再次融會貫通一遍。開始以孝子的姿態侍奉在謝氏的塌前,煎藥喂藥都不假他人手。
而入了西門家,就以少夫人以及兒媳婦自居的陳嬌娘也是殷勤小意的伺候謝氏。
整個西門府上的人全都圍著謝氏,就連外出收租子的西門達聽聞謝氏病了的消息後,也是慌忙的趕了回來,圍著謝氏打轉轉。
很快好藥喝著、好人伺候著的謝氏便完全康複。
而謝氏痊愈後,季言之也就此分心開始親自安排贈藥並免費救治百姓的‘慈善’事宜!
這是刷名聲的好機會,季言之不願放過。所以乾脆在安排好一切後,又親自上陣開始充當大夫的角色,一一為苦於無錢看病、聽聞有義診蜂擁而至的害病百姓們看病。
說來清河縣的人對於才高八鬥,以十二稚齡就六元及第,成了大宋開國以來年齡最小的狀元公的季言之有一種蜜汁崇拜。古話不是說了嗎,不為良相便為良醫,季言之雖說當了狀元郎,因為年齡的緣故,暫時不好出仕,但因著西門達一脈就是靠著藥材鋪子一躍擺脫了落魄鄉紳的名頭,成為了清河縣數一數二的土豪之家,所以前來看病的老百姓們就算不看在季言之六元及第的狀元公名頭,也會認為季言之醫術好是家學淵源的緣故!
老百姓們自我腦補,反倒省了季言之不少的口舌。畢竟做善事,是賺功德刷名聲的好機會,但季言之也不想因為旁人的不信任而多費口舌,總之季言之的臭脾氣就是,你愛看就看、不看拉倒,反正得病痛苦的是你不是我!
不過季言之把這份涼薄隱藏得很好,因此經過贈藥、義診、開粥棚施粥等一係列公益活動,清河縣西門達一脈搖身一變,成了整個清河縣所有老少爺們、婦孺長者都公認的樂善好施之家。
這種轉變正是季言之樂意看到的,畢竟原著中之所以清河縣的百姓們對於原主西門慶之死無不拍手稱快,最大的原因就是原主西門慶稱得上清河縣當地數一數二的惡霸淫棍,季言之不想成原主西門慶那樣的人,自然得要堅持貫徹‘好好做人’的原則,和諧一切不好的因素!
出了年關,季言之便做好了進汴京給宋徽宗‘請安問好’,順便扒拉點對文人墨客一樣很大方的宋徽宗的私庫做收藏的準備。
結果有句話怎麼說來著,你想彆人的同時,彆人也在想你。這不,不止季言之很‘想’宋徽宗(的東西),就連苦於無人交流,陷入寂寞空虛無人懂的宋徽宗也很想‘思想和他達到高度一致’,他說什麼都能跟得上他思維的義弟季言之,所以剛出年關,宋徽宗就令蔡大頭(蔡攸的綽號,季言之取的),來清河縣接季言之進京‘團聚’!
就那麼巧,蔡大頭到清河縣之時,恰好就是季言之出清河縣之日。兩者一進一出,恰好就這麼錯過了!不過好在錯過的時間不長,蔡大頭和隨從所騎的馬兒又是寶馬良駒,不過半日,就追上了季言之所乘坐的那輛走得慢吞吞,就好像蝸牛爬行一樣的馬車!
“大頭哥趕巧啊!”
“……趕巧個屁,我是特意奉聖諭接你入宮的!” 蔡攸沒好氣的瞪了季言之一眼:“慶弟你回了清河老家,你是不知道,前段時間聖上的心情莫名就低落了起來,童大人想了各種辦法都未能哄聖上開顏,最後還是父親提議,讓為兄親來清河縣一趟接你進(汴)京陪聖上,聖上才暫時展開笑靨!”
文藝青年屁事兒就是多……
心裡埋汰一句的季言之將白眼翻出了技巧性,至少蔡大頭就沒看出季言之是在翻白眼。笑了笑,季言之很是正經的問:“陛下怎麼會如此的陰晴不定,莫非天氣變化,陛下的大姨夫也隨之變化多端?”
根本不知道大姨夫另一層意思的蔡大頭一臉懵逼:“大姨夫?什麼意思?”
“哦,忘了大頭哥你讀書少的事了。小弟隻是隨口一提,你彆放在心上!”季言之根本沒有解釋‘大姨夫’含義的意思,畢竟這種埋汰人的詞彙隻可意會不可深究,反正他說這種話隻是為了自嗨而已,旁人不知道意思就算了唄!
“你不解釋我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話!”蔡攸斜眼瞄了季言之一眼,冷哼道:“反正為兄從你這張嘴,就沒聽過什麼好話!”
“大頭哥不知道實話都紮心嗎,你之所以覺得不是什麼好話,是因為我說的都是大實話!”
季言之讓馬車在溪邊停下,駕馬車的車把式和蔡攸所帶隨從牽著馬兒去喂食後,兩人開始沿著小溪流慢慢的走,即使冷風在呼嘯,吹得頭發絲淩亂,兩人也絲毫沒有在意!
蔡攸緊了緊身上披著的織錦羽緞鬥篷,斜望蒼穹之時突然來了一句:“最近朝廷有些不安穩!”
季言之挑眉:“可是因為三宮(東西中三宮)太後都想乾政的緣故?”
宋徽宗是兄終弟繼,季言之口中所謂的三宮太後中的東宮太後指的便是英年早逝的宋哲宗的生母欽成皇後朱氏。而西宮太後則是指宋徽宗生母欽慈皇後陳氏。前者朱氏因為宋哲宗的關係,算是嫡母;後者陳氏母憑子貴,從小小貴太嬪一躍而成太後,便和朱氏有些不對付。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宋神宗的嫡妻向太後還健在,這位一口提議由宋徽宗繼承寶座的向太後,才是垂簾聽政的實權人物。東、西、中三宮太後並立,互相卯足了勁兒都想拉對方下馬,而這也就造成了宋徽宗繼位之初的朝政混亂!
要知道向太後在宋神宗皇帝還在時,就是堅定的守舊派。宋徽宗因她之功繼位後,向太後“權同處分軍國事”,先是任命守舊派、韓琦長子韓忠彥為執政,不久又升任右相,至於左相章惇、執政蔡卞等相繼受攻擊。宋徽宗繼位當年七月,左相章惇被罷相,蔡卞被貶任知府,而習慣左右逢源,大宋官員中頭一號投機分子蔡京則憑借一手的好書法,趁機一躍成了左相!
宋徽宗本以為此,中樞朝廷之上怎麼也該和諧一段時間,然鵝短暫的和諧相處根本就沒出現,守舊派和改革派之間的相爭反而變得越發的激烈。
前頭說蔡京這廝是政治投機分子,是有一定事實依據的,王安石變法時擁護變法改革,天佑初時(宋哲宗執政期),積極附和司馬光積極推翻新法,紹聖(宋哲宗第二個年號)初又積極附和新法,這份順風順牆頭倒的功力,說他不是政治投機分子,怕是豬都會笑!
可以說正是因為蔡京太過投機,才造就了他一生四起四落的‘神奇’經曆。而季言之參加完科舉,回清河好過年的這段時間,蔡京便又受到了守舊派的攻擊。要不是蔡京身上還有季言之乾爹這層身份在,看在義弟季言之的麵子上,說不得宋徽宗真的會如曆史那般奪職提舉宮觀閒居杭州。
“父親私心過重,不可一直待在首相的位置上,不然於國民無益!”
【注:宋徽宗登位後就改左仆射(左相)為太宰作首相,右仆射(右相)改稱少宰為次相】
“這話私底下跟我說說就得了,明麵上最好不說,免得你親爹我乾爹,大義滅親…”說著,季言之還把手放在脖子上一劃……
“正是因為私下隻有為兄與慶弟在,所以為兄才這麼說!” 蔡攸笑了笑,顯得有些得意的道:“難不成慶弟還要出賣為兄不成?”
“把你賣了也值不了幾個錢!”
季言之涼涼笑了笑,則道:“我知道兄長今日跟我說這些事情是為了什麼。的確,乾爹善投機私心又重,一時得勢還好,但要是長久得勢,必然會對付曾攻擊過他,和他政見不同的大臣,長此以往必然會造成朝廷動蕩!隻是,兄長想好怎麼拉你親爹我乾爹下馬的章程沒有……”
“聽說慶弟會醫術!”
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頓時讓季言之瞪大了眼睛,以看神奇生物的眼神不住的打量蔡攸。
這不是蔡攸怎麼知道自己會醫術的問題,而是……
讓親爹生病,抱恙致仕……
蔡大頭你可以的哦,簡直不是一般兩般的坑爹!
“彆用那種眼神瞅我,我這麼做是為了蔡家百年計,也是為了父親能夠善終!”
蔡攸話這麼說,也是真心實意這麼想的,所以倒讓季言之對他有了全新的認識。季言之雖說知道曆史上的蔡攸和蔡京關係不睦,但真真沒想到已經不睦到這種程度了……
不過話說回來,讓蔡京這位不管是在正史還是《水滸》中都是奸佞之臣的老家夥早早病退出中樞朝廷,不可否認聽到蔡攸這麼提議之時,季言之心動了。
原本季言之是打算自己十六及冠,正式入仕以後,以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的奪去蔡京的權柄,暫時就沒有往‘陰刀子陰人’那方麵想。
如今蔡攸一席話,季言之算是打開了新世紀大門,
不不,這話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