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後院以前有德妃這位偽生母的惡意摻和, 很亂。現在沒了德妃惡意摻和, 卻有康熙老爺子打著為兒子好, 各種思量下的送女人行為, 卻更是亂上加亂。
可彆小看了女人,更彆小看了深宅大院為了爭奪一個男人的女人們。她們每一個,不管出生高貴與否, 都是不簡單的存在。比如現在降位成了庶福晉的年小蝶,比如穩坐側福晉寶座的李氏,比如身為格格的武氏和宋氏, 以及入門不過幾月,就上演一出又一出爭寵大戲的郭絡羅側福晉, 有哪個不是簡單的!
而誠如李側福晉厭惡郭絡羅氏這位被康熙親自圈名、以側福晉之禮抬進雍親王府的家夥, 郭絡羅氏也厭惡李側福晉這上了年齡還跟她們這些小年輕真寵的老菜幫子。
瞧瞧人家烏拉那拉氏, 不管什麼時候都不會將自己牽扯進後院的爭風吃醋裡去。隻要不涉及到自身, 涉及到弘暉(季言之), 烏拉那拉氏樂得在一旁看戲。
所以在李側福晉明著談論針線女紅,實則抱怨郭絡羅側福晉就跟棒槌似的,不知道尊敬她這位伺候了胤禛這位有十多年老人時, 烏拉那拉氏唯一有的感覺是好笑。
老人什麼的, 李氏這女人夠格在她麵前說這話嗎。要知道她可是十三歲就嫁給了胤禛,將近二十載風雨同舟, 互相扶持,是她一介以色侍人的侍妾能夠媲美的?
側福晉就算上了皇家玉蝶又如何,那還不是偏房, 還不是妾!
烏拉那拉氏心中冷哼,麵上卻依然風平浪靜、雲淡風輕的道。“聽爺的話,好好學習針線女紅陶冶一下情操也不錯。”
聞言李側福晉乾巴巴的笑了笑,有些支吾的道:“福晉,你又不是不知曉妾身那手藝,這…不是丟人嗎?”
你還知道丟人啊!烏拉那拉氏挑了挑眉,心情顯然極好的道:“不管做什麼,多練習練習也就好了。”
這下李側福晉徹底沒了言語,也沒了繼續待在正院兒的心思。
李側福晉悻悻然的告辭離開,正巧她剛出了正院。年小蝶身邊的大丫鬟春雪就踏進了正院,向烏拉那拉氏稟告說,下個月的份例,年小蝶想要一些適合刺繡的絲綢輕紗。
這個要求並不算過分,所以烏拉那拉氏也沒有為難的意思,當即就同意,並打發了春雪離開。
李側福晉並沒有回她所住的小院,她搖著扇子,趾高氣昂的盯著很快就出了正院的春雪,顯得格外不懷好意的道:“哦,這不是年庶福晉身邊伺候的春雪嗎,見了主子都不知道行禮,真是不懂規矩。”
春雪從善如流的福了福身,顯然並不是第一次遭遇到其他人的刁難。“請李側福晉見諒,非奴婢不懂規矩,而是奴婢忙著回去跟主子回話,因此眼拙沒有看到風采依舊,美得好似驕陽的李側福晉。”
“這張小嘴兒可真會說奉承話!”李側福晉笑眯眯的搖了搖扇子,“幸好本側福晉今兒心情好,也不跟你計較了,回去跟你家主子複命吧!”
春雪道了一聲‘李側福晉仁慈’,便低著腦袋、彎著腰,恭恭敬敬的走了。
李側福晉搖著扇子,美目一直動也不動的注視著春雪的背影,突然撇頭對著一旁恭敬伺候的臘梅道:“臘梅你說,這春雪跑來正院找福晉,到底想乾嘛!”
臘梅脆生生的回答道:“聽說年庶福晉最近一直在做針線女紅,想來是這月的份例不夠,所以打發春雪來找福晉吧。畢竟福晉一向是最好說話的!”
“最好說話,嘖,”李側福晉用力搖了一下扇子,隨後有些不耐煩的往自己所住的小院走去,“弘時阿哥什麼時候下課?”
“還要有一個時辰左右!”臘梅依然脆生生的回答道。
李側福晉:“爺,可真是偏心,都是兒子,弘暉阿哥親自受他和老爺子的教導,可本側福晉的弘時,卻隻能請西席上府教導……”
這樣的話,臘梅可不敢回答了。
這嫡子和庶子能一樣嗎?
前者是正兒八經的繼承人,後者,說白了隻有在嫡子不存在的機會下,才有上位的可能性。李側福晉這樣明目張膽的誹謗胤禛偏心,就不怕害了弘時阿哥嗎。
臘梅心尖兒一顫,卻不知道該說什麼話讓李側福晉注意一點,至少不要那麼口無遮攔。可問題是,當初弘暉阿哥差點夭折,不光李側福晉,就連她也是高興壞了。因為要是弘暉阿哥就這麼去了的話,那弘時阿哥便是胤禛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畢竟烏拉那拉氏在生弘暉的時候傷了身子,已經不能再有孕了。目前胤禛膝下就隻有弘時阿哥這麼一根獨苗苗,弘時阿哥不是正兒八經的繼承人是什麼?
可問題是弘暉活了過來啊,那麼又是長子,又是嫡子的他,地位是妥妥的穩固如山。
李側福晉這樣口無遮攔的抱怨,隻會害了弘時阿哥。臘梅喏喏不敢多勸,好在李側福晉抱怨了這麼一句後,便自知失言的閉緊了嘴巴,隻回了住所後,才開始改砸茶杯發泄。
李側福晉一時的失言,自然而然的傳到了季言之的耳朵裡。本來吧,季言之其實有些疑惑,曆史上的弘時為什麼會變得那麼不知進退,不懂得揣摩胤禛的心思,要知道弘曆這位後期幾乎浪上外太空,在祖國南北都留下‘動人’故事的腦殘患者,在胤禛還健在的時候,都懂得遮遮掩掩,小心翼翼的揣摩胤禛的心思,怎麼弘時就……
果然是親媽不聰明所帶來的後果吧……
而且……曆史上的弘暉可是八歲就夭折,弘暉去世後,弘時作為胤禛當時唯一的骨肉,必然被胤禛接到身邊教養。當時的烏拉那拉氏心灰意冷,連自己都不在乎了,還會在乎胤禛選誰當繼承人嗎。可以說弘時在那段時間裡,可算是受儘了寵愛,估計連他都認定,他百分之百是胤禛的繼承人。直到鈕鈷祿氏入府,直到鈕鈷祿氏生下了弘曆,弘曆又被胤禛做主,抱去給了烏拉那拉氏撫養有了半個嫡子的身份,弘時才開始產生了危機,開始處處針對弘曆。
可惜……弘時終究比不上弘曆的天分高,再加上他走錯了棋和著間接害死了弘時的胤禩、胤禟、胤(é)三人走得很近,又有李側福晉這麼個擅長拖後腿的親娘在,也不怪弘時會落得一個那樣的下場。要知道弘曆那家夥就跟他的生母鈕鈷祿氏一樣,好大喜功又極善於隱忍。
而他既然成了弘暉,自然不會讓事態往曆史所記載的那樣發展。
他可是眾望所歸的嫡子,康熙老爺子和胤禛都看好的繼位者,要想他以死亡的代價讓出注定屬於他的位子,不止門沒有就連窗戶也是不可能的!
所以誰他媽耐煩管李側福晉又準備采取哪種坑兒子的舉動,扯兒子的後腿了。
季言之不屑的笑了笑,便讓下人將口信遞給了烏拉那拉氏,自己便不多理會,轉而繼續抄錄他該抄錄的奏折。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了,七月的時候,康熙終於南巡夠了,帶著浩浩蕩蕩的南巡隊伍回了京城。康熙老爺子回來了,你以為季言之不用抄錄奏折,‘學習任務’就能輕鬆少許嗎。不,沒有最多,隻有更多。因為沒過多久,康熙老爺子便提出讓季言之和其他伯父叔叔家、年齡相當的阿哥們入駐阿哥所,好接受他時不時的教導。
康熙老爺子雖說用了其他皇子阿哥的孩子做擋箭牌,讓夾雜在其中的季言之不那麼受矚目。但皇家的孩子又有哪個不是人精,會看不出康熙老爺子真正想教導的是誰,隻怕除了弘晳這個真棒槌外,誰都看得異常明白吧!
不過明白歸明白,即使皇家沒有真正的孩子,但嫉妒心從來隻多不少。康熙老爺子自以為隱晦的重視,帶給季言之的不光是榮耀,還有……排擠、針對。
當然了季言之不是小孩子,根本就對其他阿哥們的排擠針對,根本就看不上眼外加不在意。畢竟季言之好歹活了那麼多輩子了,要是跟小孩子計較的話,也太丟份了。
而很詭異的是,季言之那副不在意、淡然視著,不屑出手的態度,反倒讓康熙老爺子覺得,季言之很像他,是位天生有帝王氣相的王者,所以越發的對季言之上了心。季言之呢,了解到康熙老爺子居然這麼自信後,隻能用‘我TM日了狗’的操蛋言語,來形容他極度無語的內心。
“暉兒,台灣府尹發來奏章說,台灣大旱,你有什麼看法!”
和平常一樣,偌大的乾清宮正殿,康熙老爺子在大一點的案桌上批閱奏折,季言之則在下首小一點的案桌上,拿康熙老爺子批閱好的奏折練字。
冷不丁的聽到康熙老爺子的詢問,季言之抬頭,有些茫然的道:“皇瑪法你問弘暉?”
康熙老爺子放下朱筆,含笑的看著季言之,那張滿是麻子的臉上除了和藹還有慈祥。“你的意見呢?暉兒!”
“既然發了旱災,自然是要先核實,然後酌情進行賑災!”
“不錯,暉兒說得不錯,的確該先核實,然後酌情進行賑災事宜。”康熙顯然很滿意季言之的回答,慣常勉勵季言之幾句,便又拿起朱筆,在稟告台灣旱災的奏章餘白處,寫下了批文。
季言之繼續練字。等康熙將今天送上來的奏章都批閱忘了後,季言之也就擱了筆,陪著康熙老爺子用膳。
康熙老爺子喜歡將季言之留在身邊,一來是因為康熙老爺子覺得季言之是孫子中最出息的,二來則是因為季言之對康熙老爺子的自然態度,讓康熙老爺子覺得正常的祖孫相處就是這樣。即使康熙老爺子獨斷乾坤慣了,但人一旦上了年齡,總會感覺到孤單,這種孤單,不是睡多少漂亮的女人能夠緩解的,它是屬於親人方麵的……
人上了年齡,都喜歡家人的陪伴,即使康熙老爺子也是如此。但他少年登基為帝,幾十載的皇帝生涯早就讓他高高在上,威嚴不可直視…
比季言之大的長輩同輩,哪位見了他不是恭敬有餘親近有無,而和季言之同齡的長輩、晚輩,見了康熙老爺子又跟貓見了老鼠一般,說雙腿兒打顫那是誇張,但戰戰兢兢,唯恐說錯了話卻是一定的。隻有季言之,態度很自然,直接就把他當成了長輩,崇敬卻又依賴。可以說,季言之的態度極大的滿足了康熙老爺子那顆想做個慈和長輩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