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個故事(1 / 2)

西林覺羅氏是在康熙五十年, 年底的時候進的門。

一進門, 隨著季言之在毓慶宮住了三日,便搬遷去了阿哥所。還是原來的院落,隔壁住著與他同歲的胤禮。

胤禮也是娶了媳婦,娶的依然是果毅公阿靈阿之女,鈕鈷祿氏。因著季言之和著胤禮的關係是真的好,明是叔侄實則好得跟兄弟似的, 所以搬回阿哥所後,胤禮經常帶著鈕鈷祿氏跑來串門子。

鈕鈷祿氏是那種標準的滿洲姑奶奶,直裡直去,性格爽利得很。

西林覺羅氏呢, 說實在的,性格和烏拉那拉氏有點相似, 都是那種外表端莊嫻淑, 內裡麵心思玲瓏的主兒。不過到底年幼,嫁的人又不是胤禛那種暗著騷,心思又深沉之輩, 所以倒也比較開朗一些。

季言之認真說起來, 心思其實也深沉,但總得說起來, 他是個喜歡明著騷多過悶騷的男人。

自認當真無愧大佬的他,雖說對男歡女愛的事情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一旦娶了妻子,即使給不了她愛情,喜歡卻還是能夠做到的!

認真說起來他穿越了這麼多個世界, 早就模糊了愛情的概念。

在季大佬看來,所謂的愛情,不過是在兩個人錯眼之下,體溫徒然升高,麵紅耳赤間造成的荷爾蒙激素增多。這種感情是最不穩定的,也是最善變的。

季大佬能夠給出隻有喜歡,隻能夠是喜歡。但是一世一雙人,除了你彆無他人的觀念,對於女人來說,何嘗不是擁有了最憧憬,最完美不過的幸福。而這種幸福,何嘗又不是愛情?

康熙五十一年的春天要比往年來得要冷一點。季言之這世的體質有些偏寒,因此為了不惹人注目,季言之依然穿著冬裝,不過因著身形偏修長的緣故,看起來倒不突兀,反倒是時常跑來小院裡做客的胤禮,在脫了笨重的冬裝,換上稍微薄一點兒的春裝,也依然壯得像熊。

嗯,還是長得最醜的狗熊……

季言之接過西林覺羅氏斟的熱茶,含笑的呷了一口後,開始‘調戲’胤禮:“十七叔今兒怎麼有空跑來侄兒這裡?莫非又是闖了什麼禍,喜歡侄兒出麵給十七叔求情。”

胤禮:……要不要這麼敏銳!

西林覺羅氏低頭偷笑,鈕鈷祿氏卻是光明正大的嘲笑。

“弘暉阿哥猜得不錯,我家爺可不是又闖了一個禍嗎!”

季言之挑眉:“十七嬸在笑,看來這禍闖得也不算大,估計不用侄兒出麵,皇瑪法的氣很快就會消的!”

胤禮在座位坐正了姿勢,他朝著鈕鈷祿氏使了一下眼色。鈕鈷祿氏雖說有點不情願,但到底跟著西林覺羅氏,去了隔壁偏廳說些女兒家的話題。

胤禮等屋裡的女人和伺候的奴婢們魚貫而出正廳後,才開始說話道:“兩江總督噶禮,弘暉知道吧!”

“有人彈劾他在上年科場案中,以五十萬兩銀,徇私賄賣舉人。”季言之開口道:“皇瑪法將此事交與了侄兒仔細調查,怎麼十七歲突然提起他,可是他找了門路讓十七叔來代為求情。”

胤禮:“你猜對了一點,噶禮的的確確找了門路,找上了我,不,應該說不止找上了我,應該你十五叔、十六叔,甚至十二叔,八叔、九叔、十叔那兒都找上了……”

季言之:“但隻有十七叔你,在他剛剛找上門的後一刻,就跑來跟侄兒‘賣’了他。”

對於季言之話裡的調侃,胤禮一點兒也不在意,反倒是振振有詞的道:“想來噶禮是真的貪汙舞弊,而且數額還不小,不然為何皇阿瑪一將徹查的事情交給弘暉侄兒,噶禮就急了呢。這不明白著做賊心虛是什麼?”

季言之:“十七叔所言極是,那麼十七叔覺得侄兒是當毫不留情麵呢,還是毫不留情麵……”

胤禮愣了一下:“你說的都一樣,好像沒什麼差彆吧!”

“的確沒差彆!”季言之光風霽月的笑了笑:“那麼十七叔且放心收下孝敬就是。畢竟沒有硬性規矩,收了禮要辦好事!”

胤禮也是一笑:“弘暉侄兒說得在理,哈哈,不愧是弘暉侄兒,跟你嘀咕一下,我心情果然輕鬆了不少。”

季言之又呷了一口茶水,“嗯,我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眉目含笑的他看起來特彆的溫潤,就好像上好的軟玉一樣,給人一種並不突兀卻好似謫仙的氣質。

“十七叔還不想領差事嗎?”季言之突然抬頭,看著胤禮道:“皇瑪法雖然不缺能乾的兒子,但是肯定不能容忍再有兒子像九叔、十叔一樣整天不乾正經事。”

胤禮的生母陳氏,可是地地道道的漢人,即使現在入了漢軍旗,也得封貴嬪,地位也比不上胤禟、胤(é)二人。畢竟他們兩的生母,都是出自滿洲著姓大族。其中胤(é)的生母還是身為貴妃的鈕祜祿氏,即使鈕祜祿氏已經過世,但遏必隆那一脈仍然在鈕鈷祿一氏中,稱得上數一數二。

子憑母貴,母憑子貴,身體裡有一半漢人血統的胤禮拿什麼跟人家比。說到底康熙老爺子比較縱容他,最主要的原因是胤禮和後麵的一些阿哥,稱得上康熙的老來子罷了。

季言之看得明白,沒道理胤禮看不明白。胤禮之所以能拖就拖,不過是抱著一分能夠混吃等死到老的奢望罷了。但問題是,季言之的希望其實也是能混吃等死就混吃等死,不過他成了弘暉,這希望也就變成了奢望。

在季言之看來,他一介大佬都不能很好的混吃等死,憑什麼年齡和他相差無幾卻大上一輩兒的胤禮就能夠混吃等死呢……

這是堅決不能允許的,所以胤禮最好還是認命一點,先去給已經上了年齡、身體還不好的康熙老爺子當牛做馬,然後再給胤禛當牛做馬,最後等他上位再繼續當牛做馬吧!

胤禮可不知道他的未來在季言之的算計下會那麼的悲催,所以也就聽了季言之的‘勸’,準備特乖巧的找康熙老爺子認錯,並且絲毫沒有怨言的接受,康熙老爺子將他一腳踢給胤禛磨煉的舉動。

大約一周之後,領了徹查噶禮貪汙舞弊差事的季言之正式出發去兩江。

噶禮是個標準簡在帝心的家夥,即使多次遭到同僚的彈劾,但康熙老爺子還是十分的信任他,曆任內閣學士、山西巡撫 、右副都禦史、戶部左侍郎,到康熙四十八年,頗受康熙老爺子信任的噶禮就任兩江總督。

曆史上噶禮倒台,同僚多次的彈劾並不占首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康熙五十三年,噶禮的母親叩閽,控訴噶禮以及弟弟色勒奇,兒子乾都等在食物下毒,圖謀弑母親;噶禮的妻子又以養子乾泰,糾眾毀屋,引得舉國嘩然,所以講究以孝治國的康熙老爺子大怒,下令徹查,噶禮從而倒台的!

而這裡,說句老實話。季言之還是打算以噶禮的母親作為突破口,來讓噶禮儘早倒台。叩閽是指直接向皇帝申訴冤抑。叩閽者,不論述說的冤情是否屬實,都要接受俱杖一百、徒三年的刑法,以示冒犯天威,然後再進行審案……

一個母親,要用這種方式才能夠挽救自己的性命,可想而知噶禮到底有多麼的罪當萬死。身為嬴政的那一世,即使趙姬再怎麼不堪,心硬的季言之也沒有想過要親自結果趙姬的性命。雖然季言之漠視的結果,是趙姬活得並沒有比死來得輕鬆。

“其母尚恥其行,其罪不容誅矣!”

站在烏篷船的甲板上,披著鬥篷的季言之神色未明。他念叨的話,是曆史上噶禮被處以極刑後,康熙老爺子親自所說的話。這句話還有一個軼事典故。

——噶禮與張伯行互參案發生時,康熙帝本來傾向噶禮,結果噶禮母親向康熙帝直言噶禮貪狀,並為張伯行伸冤,康熙帝大為感歎,然後就把將噶禮革職了。

雖說後來沒隔多久,康熙老爺子就讓噶禮官複原職,但估計就是在那時,噶禮便對他的生母恨不得殺而後快,所以最終才會鬨出噶禮母親叩閽狀告噶禮夥同弟弟想弑母的事。

季言之勾唇,收回了自己望向兩岸景色時,清冷的眸光。

他轉而看著隨行保護他的大舅兄鄂容安,有些似笑非笑的道:“鄂容安,你怎麼看。”

——能怎麼看?自然是用眼睛看啊!

自從妹妹嫁給這位看起來光風霽月,仿佛集中了一切美好詞彙的弘暉阿哥,鄂容安就以大內一等侍衛的身份,開始跟著季言之做事。時間雖然有點兒短暫,但並不妨礙鄂容安看出季言之的某些本性。

弘暉阿哥喜歡謀定而後動,喜歡將行動之前,將整個過程包括一些微乎其微的細節,都推敲得清清楚楚。雖然偶爾喜歡犯懶,喜歡用采取簡單粗暴的方式讓敵人一刀斃命,而不是貓戲老鼠將敵人耍著玩。但不得不說,季言之每每這麼做,都是有特彆的倚仗的,在鄂容安的心目中,季言之乃是天生的帝王!

鄂容安動了動嘴巴,卻沒有回答季言之在似笑非笑情況下所問的問題,而是避重就輕的道:“主子爺,此回我們下兩江查案,噶禮怕是要生些風波來阻攔,主子爺以為該如何是好?”

“自然是見招拆招!”季言之依然保持著似笑非笑,漫不經心的道:“畢竟這是皇瑪法第一次委以重任,爺怎麼也要把差事辦得漂漂亮亮,你說是不是啊,鄂容安。”

鄂容安:“弘暉阿哥說得及是!”

“得,到了兩江也彆稱呼爺弘暉阿哥了。就稱呼爺,嗯,少爺,艾少爺!”

鄂容安從善如流的改了口:“少爺這是打算,微服查案?”

季言之:“爺好像沒說過要微服查案吧,爺就帶了這麼幾個人,要是微服查案的話,可不是給噶禮那個老東西機會,出手暗算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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