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個故事(1 / 2)

事實上,季言之將林微瀾的性格猜準了。

因為生母生下她不久就因病離世的緣故。林微瀾剛剛記事,就被他寬己嚴他人的父親,以嫡女當有祖母教養的名義,送去了位於交通不便利充滿了鄉野氣息的鄉下老宅。直到年前祖母病逝,林微瀾才被林老爺給接回家。

柳城的林家早就被二姨太太這位宅鬥段數還是挺不錯的姨娘保持了。林老爺口口聲聲說舊時的規矩不能丟,但實際上林家庶出的大少爺留過洋,庶出的二小姐接受過新派教育上的是新派女學,隻有她讀的是四書五經,學的是已經被批判為封建糟粕的三從四德。

從一開始,被接到柳城的林微瀾就感覺到與整個林家格格不入,在被‘天真活潑’的林薇夢強拉著上街又被刻意的丟下,卻因為接受了一位好心人幫助,以至於落到如今被禁足於小院的地步,林微瀾更加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強行參與不屬於自己世界的外來者。

想到已經魂歸地府的祖母對自己的期望,林微瀾攥緊手中佛珠的同時,麵露一絲苦笑。祖母啊,微瀾怕是要辜負你的期望了。嫁個好人家,好好的相夫教子。這世間已經天翻地覆,男兒皆薄幸,何況是接受了所謂新派思想,要推翻封建糟粕、休掉盲婚啞嫁的糟粕妻子,來一場因為感情而結合的自由戀愛的新派男人呢。

就像林家未來的繼承人,林家棋,不也是有幾位讀過女學的交際花作為紅顏知己嗎。

就因為祖母留下的那份財產以及原本就屬於生母的一小部分嫁妝,就對她如此步步緊逼,甚至不惜以欲加之辭汙她清白,林微瀾已經連辯解都不屑一顧了。按照林微瀾對於生父的了解,他十有**會讓林微瀾嫁給那當街‘汙’了她清白的人,以全林家的名聲吧。

轉而又想到因為善意的幫助,卻被自己‘賴’上的好心人,林微瀾就連整顆心也變得苦澀起來。罷了,自己的命也就那樣,怕也隻有認命了,但願那好心人真的好心,能容她在這亂世之中,有一處容身之所吧。

正在教導福哥兒好好寫字天天向上的季言之突然感覺鼻子一陣發癢,還沒來不得及擰擰鼻子,就連打了三個大噴嚏。

“哥,有人在念叨你?”

“相信科學反對迷信。神叨叨的,還不如好好學習。”

季言之揉揉鼻子,指了指鋪在桌子上,已經墨跡斑斑的宣紙。“臭小子,這龍、罵是這麼寫的嗎?”

“不這樣寫怎麼寫?我數著比劃呢!”

現在還是繁體字當道。龍的繁體字龍,福哥兒隻寫了左半部分,馬的繁體字罵,則少了上麵的‘四’。總之看到這樣天才的寫法,季言之整個人都不好了。

臭小子,練大字都要偷工減料,真的能夠像他發誓的那樣成為一代大文豪嗎。

季言之撫額,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流下了心酸的汗水,然後一巴掌糊到福哥兒的頭上。

“再給我偷工減料的寫字,信不信下次我會直接一巴掌將你糊到牆壁上去。”

福哥兒驚恐萬分:“哥,你還是不是我親哥了,你怎麼能這麼對我。一巴掌將我糊到牆壁上,那我還有生還的可能性嗎。哥,你可是說過的,養我是你的責任,為了對得起咱們死去的阿瑪額娘,你可千萬不要放棄治療…”

季言之又是一巴掌糊到了福哥兒的腦袋瓜子上,放棄治療是這麼用的嗎。還有什麼叫‘你可千萬不要放棄治療’,作為全能大佬,他是需要治療的蛇精患者嗎。

這越長越熊的熊孩子,要不是舍不得,他非……狠揍他一頓不可。

季言之撮了撮牙花兒,麻溜的抽出另一張雪白、還沒有被墨水玷|汙的宣紙,動筆寫了十二生肖、十二種動物名的繁體字,然後讓福哥兒根據自己所寫的字,重寫一百遍。

“今兒燒肥腸。”

季言之在外穿的褂衫上抹了抹,假裝沒有聽到福哥兒吸溜口水的聲音,起身便往廚房走去。季言之沒有圍圍裙,直接就手起刀落,將昨天好不容易買來,已經翻洗乾淨的豬大腸唰唰的切成一段段。

院子裡的福哥兒終於不再偷工減料,而是按照季言之的筆跡,一筆一劃的用鋼筆寫字。寫了大約兩遍的時候,手中的鋼筆沒墨水了。

“哥,磨墨水需要加多少水?”

“看著加,隻要不把硯台給淹了就成。”

已經切好了豬大腸,正在手剝大蒜的季言之抽空回答道。就在這時,大門外又傳來大力的拍打聲。

“誰啊。”

福哥兒一邊磨墨一邊加水。

“我啊。”

這回答。弄得福哥兒好不懵逼:“你到底是誰,再不說清楚,就敲門敲到天荒地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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