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話,媽也不想多說了。總之你乖乖的待在家裡‘養傷’,要是再出去胡鬨,你爸真打斷了你的狗腿,媽也隻會說,打得好。”
季右眼眶兒更紅了,不過好歹是穩住沒有飆眼淚。
“知道了。”
林微瀾瞄了一眼季右趴著躺床上的彆扭姿勢,頓時輕笑了起來。
“好了,彆委屈了。等以後你就知道你爸把你狠揍一頓是多麼英明神武的事情。”
林微瀾在季右很受傷的屁股墩子拍了一下,拍得季右齜牙咧嘴,流下一滴生理鹽水的時候,直接出了臥室。
此時已經臨近深夜,床頭櫃擺放著的台燈散發著柔和的光亮。季言之帶著框架結構的銀邊眼鏡,正在翻看一本外國著作。林微瀾進房間的時候,季言之微微抬頭掃了一眼,又繼續低頭看手中的書籍。
“最近真的好亂。”林微瀾歎了一口氣:“我聽春梅說,她同事的親戚被扣到官僚享樂主義的帽子,家裡被打砸,人也被剃了陰|陽頭,被抓起來遊街。你說說那些搞政治的到底想乾什麼?”
“想乾什麼?爭權奪利唄。”季言之合上書本,鄭重的道:“你也彆憂心,有我在呢,沒人敢動我們一家子,也沒人敢動國家科研所的人。”
“可,老季,我這心裡還是有點兒不安。”
“怕小右不服管教出去闖禍?”
季言之輕笑著道:“放心吧,就小右那慫包樣兒,不是我嫌棄。他啊,挨了這頓好打以後,決定會規規矩矩做人。即使他從來不走心,也知道真惹怒我這個老子有什麼樣兒的下場!”
聽到這兒,林微瀾瞪了一眼季言之:“你也是,狠得下那個心。”
季言之不以為然:“現在不狠心,以後就會傷心。”
這場災難性的浩劫,即便季言之提早十幾年布局,該來的還是來的。不過季言之敢用‘四|人幫’的腦袋保證,經過他提早十幾年的布局,武鬥那是堅決不可能發生的。但是文鬥,全國範圍辣麼大,即使是季言之這種全能大佬也有顧及不到的地方,所以隻能說降低了十年浩劫對於國家人民的殺害,而不是遏製……
所以他才會狠狠的抽一頓季右,就是想乾淨利落的打掉季右不切實際的幻想。參與革|命是他能夠參與的嗎!
“也不知道阿左怎麼樣了?”林微瀾歎息道。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那麼戀家的大兒子有一天會一聲招呼都不打就跑去當兵了,而且還是海軍,明明小時候還是個旱鴨子的。
“他從小在泥潭裡打滾,不算旱鴨子吧。”
林微瀾白了季言之一眼:“我說是就是。”
“你看看你,我還沒說幾句話呢,就又開始了。小左有自己的夢想,咱們做爸媽的縱然不舍也隻有支持,何況小左不是沒跟我們打招呼,而是負責傳話的小右忘了,所以小左到海軍部隊報告以後,我們兩口子才從小左的來信中知道的…”
林微瀾泄氣了,因為季言之說的是事實。當時季左從軍校畢業後被上級分配到了海軍當政委的時候,林微瀾和季言之都在國家研究所蹲著,家裡唯一在的就是從來不走心的季右,所以季左就要季右通知父母一聲。結果季右真的太不走心了,硬生生把大哥跑去海軍部隊報道的事情給忘了,直到父母接到季左到部隊報道後寫的第一封信,才知道季左去了駐紮在海南的海軍部隊。
“老季你說小右這孩子,到底像誰啊!”
“像我媽。”
“哈?”
翻閱了一下以往記憶的季言之笑了起來。“彆看我額娘是蒙古人,但人吧有點兒傻白甜,不過傻人有傻福,倒是哄得我那阿瑪隻娶了她這麼一位福晉。”
林微瀾微微一愣,隨即輕笑了起來。“可惜小右是個男孩子,不然說不得我能透過小右領教婆婆當年的風華絕代。”
季言之側頭看她:“誰告訴你,額娘長得風華絕代。她吧,姿色勉強中等。看著很漂亮,可那是昂貴珠寶帶來的加成。”
不過即使是這樣,季言之這世的親娘,年輕時也是有滿蒙第一美人稱號的。之所以沒進宮而是嫁給了季言之的親爹,完全是季言之這世的親爹死皮賴臉來的結果…
季言之漫長的歲月中,有一世是弘暉,自然知道最開始的和碩和親王弘晝有多死皮賴臉,可以說季言之這世的親爹在追求人上的死皮賴臉程度頗得弘晝的幾分真傳。
“你啊,這嘴這麼多年了也沒怎麼變。”
年齡半百的兩位相視一笑,開始很有默契的用平和的心態迎接明天的到來。
季右因為這頓打在家裡‘養傷’足足有半年之久,才在季言之微笑著詢問是想當兵還是下鄉做知青中‘好’了。對於季言之給出的二選一選擇,季右的確挺沒心沒肺,做事情不怎麼走心,但好歹不是蠢蛋,自然明白看似二選一的選擇題,其實隻有一條出路,那就是當兵。
——他又不是真的蠢,同樣是吃苦,他寧願當兵為國家拋頭顱撒熱血,也好過成為下鄉知青,埋沒自己的一身才華。
隻是……季右剛一開口,就被季言之打擊了。
季言之語氣很奇怪的道:“你…有才華?”
季右:“……我力氣大,識字,還懂得怎麼調配火|藥,怎麼沒有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