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眨眼便來到了約定的第三天, 一日一殺到校後連教室都沒進, 直奔A操場附近的小樹林。還是同樣的位置,他挽起校服袖子,輕車熟路地爬上了樹。
之前等了兩天都不見人影,到了最後一天總不至於再落空。
正如料想的那般, 午休期間一日一殺便迎來了武內界、福原優也二人。前者進行了一番例行恐嚇後, 才優哉遊哉地詢問戰鬥裝備的事情, 似乎對此很有把握。
“抱歉, 武內君,我做不到。”往日裡唯唯諾諾地瘦弱少年一反常態, 哪怕被揪住領口拎至半空。在呼吸不暢的情況下, 他依然麵不改色。倔強地伸長脖子, 雙眼直視對方。
“私、私下交易戰鬥裝備……違反、違反了國家規定,一旦被查出來, 不論成年與否……都、都將遭受法、法律的裁決!”
武內界凶狠地眯起了雙眼, 一把將人甩到了地上。“查出來?新研製的試驗品即使少了一件, 也不會有人管,隻要給它打上報廢的標簽。你們家的研究所對你來說很容易進出吧?修改記錄更是輕而易舉。你在看不起我嗎!啊?!”
“咳咳。”一恢複自由,福原優也就拚命大口呼吸, 隻不過太著急,導致嗆到了。“咳——我沒有。”
“好吧, 看樣子你是要反抗到底了。既然如此……”武內界拿出手機,翻開相冊,把裡麵數十張不雅照選擇其中一張放大。他走到福原優也跟前, 彎下腰。將手機屏幕轉向瘦弱少年的方向,然後才意味深長地接著說道。
“竟敢耍我,也就是說你已經有所覺悟了吧。那就怪不得我了,臭小子。”
福原優也臉頰漲得通紅,氣憤、難堪、悔恨,各色神情在他臉上輪番上演。
“……不要。”
“哈?!”武內界睨了他一眼,在瀏覽器上輸入了某個熱門論壇的,在發帖界麵編輯了一大段文字,再把照片上傳。隻需要輕輕點擊一下發送按鈕,以福原優也為主人公的那些照片就會曝光在網絡上。
“拜拜喲——”
然而,在武內界即將按下按鈕的一刹那,他的身體忽然消失在半空。沒了支撐物,手機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巧合的是,它掉落的地點正好有一塊石頭,屏幕瞬間裂成了蛛網狀,整個機器支離破碎。
福原優也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紅線,原本它應該係在一個深藍色的稻草人上。當他下定決心解開繩結後,稻草人便化作光點消失了。與此同時,耳邊響起了一道清冷的男聲。
‘怨恨已聞……’
地獄通信,心懷恨意的人們隻有在午夜零點才能進入這個極為特殊的網站。一簇豔麗的火苗在屏幕上閃現後,網頁正中央的位置會出現一個人名輸入框。輸入框上方有一行白色的小字,‘你的怨恨,為你消除’。
當怨恨對象的名字被寫進輸入框後,使用者隻需要點擊旁邊的發信按鈕,地獄少女就能聽到你的呼喚,從而現身。
傳說地獄少女能夠將人送入地獄,但她的幫助是有代價的。害人亦害己,怨恨消除後,使用者本身也將墜入地獄,不過這是死後才會發生的事。靈魂無法前往極樂淨土,永遠在無儘的痛苦中徘徊,流離失所。
稻草人與紅繩便是契約物,拉開紅繩代表契約成立。
福原優也在武內界發帖前的一瞬間將紅繩解開,與地獄少女簽訂了契約。武內界被流放至地獄,他的人生到此為止。
複仇成功後,內心仿佛一下子變空了許多,甚至有種不知道今夕是何年的錯覺。福原優也鬆開手裡緊捏著的紅繩,那細細的線繩仿佛有了生命般飛向高空。
“呀——不好。”少年左手握拳,敲擊右手掌心,語調輕快卻麵無表情。“食堂的午餐供應時間快過了!”
飛奔離開時,福原優也一腳踩在了武內界那破破爛爛的手機上。聽到清脆的響聲傳來時,他露出一個甜膩的笑。
一日一殺若有所思地看著少年的背影,由於武內界動了手的緣故,福原優也的領口被扯開了大半。在紅繩被解開後,他的鎖骨下方出現了一枚黑色的印記,形狀有點類似燃燒著的地獄之火。
“真是沒想到,他竟然找上了地獄少女……”一日一殺從樹上跳了下去,將劍袋裡的便當盒拿了出來。清理出一小塊空地後,席地而坐。
“加菲,幫他把武內界手機賬戶裡的內容全部清空。”
“已刪除。”在一日一殺用餐之際,加菲低沉的嗓音緊接著響起。“可能是因為沒有其他辦法,而且他內心的恨已經積累到一個即將爆發的程度。”
“說的也是。”一日一殺咽下口中的壽司,據說學校食堂的料理味道不錯,但他從來沒去過,一直都是加菲幫他準備便當。
“不過,這樣真的好嗎?隻是流放地獄,痛苦也隻是一瞬間。像武內界這種人,死後不可能進入天國吧?無非是縮短了壽命……這樣的報複方式有點輕鬆過頭了。”
在將加菲製作出來後,一日一殺曾登陸過地獄通信。然後他見到了一個黑發赤瞳的美麗少女,名為閻魔愛。
她有著一副讓人見之不忘的容顏,渾身上下每一處都美好得不似真人。國中生外表的她穿著一套黑色水手服,右手戴著一串佛鈴。比血液更粘稠的赤色瞳孔中充斥著死亡氣息,與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極為相稱。
當時一日一殺年紀尚小,沒有能力替父母報仇,又恨極了殺死父母的凶手。於是,網絡上廣為流傳的地獄通信便被他記在了心裡。在某一天的午夜零點,他輸入了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