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 75 章(1 / 2)

半個月後,謝糖搬家。

陸晝的公寓又大又空曠,謝糖沒去的時候,那裡雖然基本的家具都有,但還是毫無人住過的生氣,就連洗手池都泛著冰冷的大理石的冷光。

但僅僅是一天的搬家之後,這棟公寓迅速變成了暖色調,沒拉開窗簾,仿佛也有陽光透進來。

謝糖隻是將自己用習慣了的粉藍抱枕扔在沙發上,在水池邊掛上自己的圍裙,擺好自己的漱口杯,以及把陸晝次臥灰白的床上三件套換成了自己卡通的床上用品。並抱進來幾盆小的綠植,擺在落地窗邊。改變並不大,可整個公寓好像一下子有了活人的氣息。

陸晝連家政阿姨都沒請,穿著家居服,拿著吸塵器滿屋子打掃。

謝糖就在次臥蹲著收拾自己的東西,陸晝視線一分鐘之內沒忍住朝她看去了十幾次。

不過謝糖沒抬頭,也沒發現。她今天穿了一條牛仔褲,和簡單的粉色套頭衛衣,微卷的長發紮起來,露出乾淨光潔的脖頸,這幾天都是晴天,充足的光線從次臥照進來,落在她身上,是飽和度很高色彩很濃的畫麵。

陸晝多看了幾眼,吸塵器差點吸到自己的拖鞋,謝糖聽見外麵的聲音,回頭朝他看了一眼,陸晝心臟一跳,登時扭開頭,假裝若無其事。

謝糖忍不住道“小心點,彆笨手笨腳撞到自己腳了。”

“好。”陸晝低著頭,心花怒放,嘴角情不自禁極淺地提了一下。

現在對他來講,就像夢一樣,但卻又的的確確在發生著。

還沒恢複記憶的時候,他什麼也不知道,麵對謝糖可以不管不顧,橫衝直撞,做一些幼稚的事,發誓要追到她,可恢複記憶之後,他在謝糖麵前,大多時候卻都隻能小心翼翼,情緒內斂了很多。但無論如何,他認定了的東西、人、和事,即便經過兩輩子,他也不會放棄。

他以前幾乎想象不出來,和謝糖共處一間屋子,一起打掃會是什麼畫麵。而現在他知道了,分明隻是很很簡單很枯燥的一件事,可因為是一起在做,嘴角就幾乎沒辦法放下去。

事實上,謝糖雖然背對著他,但怎麼可能感覺不到身後執拗的視線,謝糖臉頰有點發熱,也不好意思回頭,被陽光曬了會兒,還有點兒嘴唇乾燥。

她和陸晝認識兩輩子了,久到可以超過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戀人了,按道理來說她和陸晝即便相戀,也不該宛如兩個情竇初開的小學生一樣,這樣不知所措,但這一個多月以來,陸晝除了天天給她送東西、見麵,甚至連她的手都沒牽過。陸晝好像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多看她幾眼俊臉就發紅,比她更加不知所措。

之前她看陸晝都不看一眼的時候,陸晝不知者不畏,還能氣勢洶洶地來送早餐。可現在她下定決心放下過去,開始接受陸晝的時候,兩個人卻發現,他們連戀愛都不知道該怎麼談。

他們從上輩子到現在,就沒有特彆平坦的路,一路過來,經曆的全都是荊棘,因而羈絆太深,深到融入彼此生命。以至於,陸晝分明深愛謝糖勝過這世界上任何一個人愛另一個人,謝糖也分明臉紅心跳有悸動,可兩個人卻硬是像剛翻開課本的幼兒園大班學生一樣,不知道怎麼去坦率地牽手、擁抱、甚至是更進一步。

不過,對於現在的陸晝而言,謝糖能留在他身邊,已經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了。他克製著自己,不要去對謝糖要求太多,否則很容易把人嚇跑。

但對於現在的謝糖來說,則微微有些怨念,她不是個主動的性格,她一向被動,而當陸晝也過於克製的話,她就更不懂該怎麼進一步了。

她已經能夠放下一切過去,單純地想陪在陸晝身邊,想像最尋常的情侶那樣牽手、擁抱。可一個月來,陸晝克製到近乎禁欲,雖然看她的眼神充滿了濃濃的感情,可卻待她小心翼翼,連她手指頭都不敢多碰一下。

見慣了陸晝張揚的一麵,謝糖壓根沒想到,實際上真的真刀實槍的談起戀愛來,陸晝他根本不會,他根本羞澀青澀得如同一張白紙。

謝糖邊收拾東西,邊輕輕歎了口氣。

兩人之間情況特殊,兜兜轉轉,糾纏不休,才走到了這一步,謝糖身邊的人都沒有過這樣的情況,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去問誰。

可是她想,至少得擁抱一次吧,像最普通的戀人那樣。

上次在醫院的那次不算。那次她父親不管不顧地對她怒罵,甚至拿消火器砸她,她情緒失控,陸晝才將她抱進懷裡。

而除了那次之外,他和她兩輩子居然都沒有擁抱過一次。

謝糖不去想這個問題還沒察覺,她一直覺得自己和陸晝認識已經太久太久了,久到和生命一樣長,可現在陡然發現,他在深愛她、願意為她付出生命之前,竟然連一次擁抱都沒從她這裡得到過。

謝糖忍不住回頭瞅了陸晝一眼。

陸晝已經拿吸塵器將公寓地板吸乾淨了,正盤腿坐在地板上拆兩個大件快遞,那是前兩天謝糖定製的衣帽間的衣櫃。

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好的緣故,他低著頭,眉眼漆黑濃鬱,鼻梁挺拔,嘴角一直帶著一絲笑意,雖然剛從公司回來,身上還穿著成熟的白襯衣,可拆東西的樣子看起來真像是拆樂高玩具的小孩子。

謝糖上一世第一次在校門口見到沒戴名牌,被攔住盤問,皺著眉頭,好看的眉眼間滿是不爽和煩躁的少年陸晝仿佛又回來了。

謝糖心弦倏然動了兩下。

帥氣死了。謝糖心想,就算陸晝一身的臭脾氣壞毛病,可他這張臉這身材真的無可挑剔。

她願意擁抱。

“怎麼了,是不是累了”陸晝注意到謝糖的視線,抬起頭來。

謝糖不想被發現自己逐漸滋生的那些小心思,“沒有。”她匆匆扭回頭,將垂在鬢邊的頭發撥到耳後,竟然有幾分緊張,但繃緊幾秒後,倏而笑了,自己居然在陸晝麵前緊張,這真是這輩子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陸晝放下手中的事情,倒了杯水拿到她身邊,笑著道“我來吧,你休息一下。”

剩下的事情無非將行李箱裡的東西拿出來掛在衣帽間。

謝糖倒也沒拒絕,接過水坐在一邊的高腳凳上,瞧著陸晝幫她把衣服用衣架撐起來掛上去。

陸晝袖子一挽,露出線條乾淨的小臂線條,居然還十分嫻熟,一點也不像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少爺。不過陸晝家裡情況如何,謝糖也早已了解,她有時候會覺得心疼,並沒有拿這個來打趣他的念頭。

很快她就發現了陸晝的小心思。

陸晝將她的衣服和他的擺在一塊兒。陸晝自己的衣服大多黑白灰三色,以前讀書時還會穿一些明黃色的衛衣,朝氣又帥氣,但現在卻已經很少穿,衣帽間一眼望去,單調無比。但她的衣服掛上去以後,粉裙子掛在白襯衣旁,淺色大衣掛在他的黑色大衣旁,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兩人並肩站在一起一樣。

陸晝邊掛衣服,眼角眉梢的歡喜都快要抑製不住地溢出來。

謝糖心裡覺得好笑,又像是被喂了一杯草莓奶昔一樣,生出了不知道是甜味還是酸甜的泡泡,她忍不住拿腳尖輕輕踹了陸晝的背一下,問“那是什麼”

剛才她瞥見陸晝西裝褲口袋裡露出來兩張白色邊角。

“電影票。”陸晝扭開頭,英俊的側臉上寫著幾分不好意思,磨蹭了半天才從褲兜裡將兩張皺巴巴的電影票拿出來,問謝糖“晚上想去看嗎”

他清早買了票,也讓助理取出來了,一整天都在想辦法找合適的機會開口邀請謝糖去看電影。雖然是簡簡單單的一個邀請,可因為怕遭到謝糖拒絕,而進行得異常艱難。本來打算等打掃衛生後,一塊兒去外麵吃飯,再假裝不經意路過電影院,隨口提出來的,但沒想到,被謝糖提前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