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 / 2)

第92章

校園裡還有不少還沒歸家的學生,大家窩在宿舍裡最愛談的八卦就是關於蘇玉蘭的二三事。

蘇玉蘭殺氣騰騰去到她們新聞係的宿舍樓層時,恰好就聽見了一個女同學在說:“誒你們都聽說蘇玉蘭那些事兒了嗎?聽說她這次得到那個什麼實習記者的資格都是私底下刻意討好老師才會選她的。”

“這次期末考,她排名也不是第一第二啊,我說咋滴就選了她,原來是這個回事喲!”

“難怪我經常能瞧見她往老師辦公室跑,人家說她那是拿好吃的好喝的給老師送禮,心眼兒居然這麼多啊?還會討好老師,看她可不像那種人啊。”

“哎啊,我說你,這人呐,知人口麵不知心,哪能那麼容易被你瞧出來是個啥子人。”

“可不止啊,我還聽說了她以前十五歲那會就下鄉了,書也沒念幾年,下鄉那地兒連所小學都沒有,教育比俺那還要落後,有人說她高考那成績也是作假的!還搞什麼企業,一學期也沒怎麼學習,也能考全係前三,說她不是作弊就是找人代考!”

一時間八人宿舍吵成了菜市場一般,大家紛紛加入了熱議當中。

但宿舍裡頭也有受過蘇玉蘭幫助的同學,這會兒聽到有人大聲對蘇玉蘭各種議論,忍不住說了:

——“你們不要人雲亦雲,蘇同學不都常年拿全係前三名的嗎?至於討好老師才能拿到資格麼?就算這次期末考沒有考第一,但是綜合起來,她就挺優秀的。”

——“我瞧你們就是酸,以前說人家考狀元靠的是運氣,那入學之後各種大考小考的優異成績都被你們給吃了嗎?你們考試沒有跟她同一個考場過嗎?還作弊,讓人代考!你們是眼瞎還是眼睛長屁股上沒看見她去考試了?!”

——“對啊,你們哪隻眼睛看到人家蘇同學討好老師了?你們有證據嗎?好歹你們也是考上大學的人,怎麼就半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沒有?!難道承認彆人優秀就這麼困難?”

此話剛落,宿舍裡頭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看著剛剛說話的李紅珍的方向。

並不是因為李紅珍的話起了什麼震懾作用。

而是大家看到了鮮少會出現在宿舍樓的蘇玉蘭,筆直地站在了她們的寢室門口。

蘇玉蘭就像是一個突然闖進兔子窩的狼,把她們都嚇了個驚慌失措。

大家屏息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呼。

她們一直覺得蘇玉蘭長得嬌嬌柔柔的,嘴邊經常掛著一抹笑,她一笑起來唇邊就露出個小酒窩。

她一直是學院裡頭最為有話題的對象,無論是在男生宿舍還是女生宿舍。

畢竟,像蘇玉蘭這種學習成績優異,長得還漂亮的女同誌真的是少有。

但凡見過她的人都會讚歎一句:才貌雙全。

就算是此刻,蘇玉蘭臉上明明有幾分怒氣,但絲毫掩飾不了她明豔嬌俏的五官。

蘇玉蘭往寢室走了一步,緩慢地環視了寢室一圈。

也許是因為大家都準備回家,地上堆著大包小包的行李包,宿舍的床位混亂地堆放著各種書本和被鋪。

宿舍內的幾個女生看著蘇玉蘭唇邊掛了一抹笑,但對上她的眼睛才發現冰冷得很。

隻見她不徐不疾地走進了宿舍,輕聲說道:“在座的幾位都是新聞專業的同學,那麼——”蘇玉蘭目光短暫地停留在剛剛說她壞話的幾個女生身上,櫻唇動了動,“我想請問各位,新聞的第一原則是什麼?”

話落,宿舍內比之剛才看到蘇玉蘭出現還要靜謐,那幾個被蘇玉蘭看著的同學臉蛋頓時就燒了起來。

新聞的第一原則是什麼?

每一科的老師都反反複複跟他們強調過。

——是客觀真實性。

這也是一名新聞工作者應有的底線:真實。

剛剛為蘇玉蘭說話的李紅珍見她們不說話,隨即嗤笑道:“老師說了無數遍,是真實性!你們說三道四的時候可沒有想過謠言是否真實啊!”

蘇玉蘭隨手拿起了身旁桌子上一本《新聞學概論》,隨即又放了回去:“我以為大家都是立誌以後當一名新聞工作者,但現在看來,你們好像並沒有這個打算。”

短短兩句話,讓剛才那幾個女同學頓時羞愧萬分。

既然選擇了這個專業,怎麼會不想當新聞工作者了?

可是,她們又連最基本的原則和底線都忘卻了。

她們成為了謠言暴風的施暴者,她們把蘇玉蘭推向謠言的暴風眼,她們不僅沒有探究其真實性,還煽風點火!

那好像成群結隊的螞蟻在她們的心窩上撓的羞恥感迅速蔓延全身,她們緩緩低下了頭,用力咬著唇瓣,不敢再望向蘇玉蘭。

冷靜下來後,她們才想到——

既然蘇玉蘭找上門對她們說這番話,那校園裡關於她的那些傳言,應該都是假的。

要是真的,她躲著旁人走都來不及了,哪還能這麼有底氣?

雖然相處的時間不短不長,但是蘇玉蘭的人品還是有目共睹的,在學業上從不藏私,在生活上也樂於助人。

好幾回下雨趕不及回學校的時候,她們也曾在蘇玉蘭家喝過茶,吃過她做的瓤子餅,紅糖糕……

可人家哪有求什麼回報?

不過就是好心罷了。

更離譜的是,她們居然還在人家的私生活上和成績上評頭論足!

可中文係和建築係的學生們幾乎都知道,人家夫妻恩愛兩不疑。

蘇玉蘭的成績也是經過無數次大考小考的印證。

再說了,她們班上誰沒有看過蘇玉蘭做的筆記?

蘇玉蘭的實力是有目共睹的,她就是優秀!

她們怎麼就那麼笨?

居然就被當槍使了!

也許是太過安靜,一個長得高壯名叫蔡麗君的女生便站了出來,咬一咬牙,隨即朝蘇玉蘭認錯道:“對不起蘇同誌,是我沒有弄清楚傳言的真實性,就對你妄加評價,我向你道歉。”

剛剛說過蘇玉蘭壞話的女同學都紛紛想看朝蘇玉蘭道歉的蔡麗君,要說剛才隻是羞愧,那這一刻

蘇玉蘭還不至於要找這些人出氣。

畢竟八卦是人的天性,誰也控製不了自己不會對八卦感興趣。

但,每個人都應該有不當謠言施暴者的自控力。

雖然她要找的是散播謠言的源頭,而不是這些八卦的人。

但既然對方向她道歉,她也承受得起。

蘇玉蘭看向蔡麗君,淡淡一笑,“我不怪你,不過我想要說的是你們剛剛說的話都不是真的。隻希望再有下一次,你可以成為謠言的澄清者,而不是傳播者。”

淡淡的一句話,讓宿舍內的人都羞愧萬分,剛才那好幾個說過蘇玉蘭的人紛紛站了出來,朝她鄭重地道歉。

一場鬨劇悄然消散。

這些女生在往後的人生時常也會想起今天的這件事。

——是蘇玉蘭用行動告訴她們,作為新聞工作者第一原則和底線就是要追求真實。

作為最先道歉的蔡麗君突然想到蘇玉蘭過來學校,說不定是有什麼事。

她便問:“蘇同學,你過來這邊是為了查清楚這件事情的嗎?”

蘇玉蘭聞言便點了點頭:“對,我在校外都聽到這些傳聞了,這件事還影響到郭主任的聲譽,我不能坐視不管。想著學校裡邊還有人,所以我就過來問一下這謠言到底從誰的口中傳出來的。”

幾個女生聞言,便小聲嘀咕了兩聲。

從誰那裡聽聞的,好像並沒有個確切答案,有些是在食堂,有些是在圖書館,有些甚至在校園走道上隨意聽到的。

蔡麗君思索了一會,便站出來說:“我是從隔壁宿舍聽到的,哦,那位趙同學還沒離校,我現在跟你過去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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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白城西郊軍區大院。

剛剛放假的葉冬香一大早就陪母親去供銷社買菜。

從供銷社出來後,葉冬香挽著母親的手,情緒略低落。

李淑嫻瞧她這幅模樣,隨後便關切問道:“怎麼啦?放假也不高興?之前不一直念叨著放假了?”

葉冬香聞言,訕訕道:“沒有,才沒有念叨著要放假。”

李淑嫻瞧她這樣子,就越發來趣了,“你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說來聽聽。”

葉冬香聽到李淑嫻這話,好像終於找到了宣泄口,把實習記者的事情說了一大通。

葉冬香把張冬梅給她說過的話稍微裝飾過說給了李淑嫻,雖然稍微不同,但話裡話外都是說蘇玉蘭用好處換取了實習記者的名額。

又簡要說了下蘇玉蘭來自教育落後農村的背景,還有她這學期為了掙錢還搞什麼個體戶之類的事兒,根本就沒有認真學習。

整個家葉冬香就敢跟母親撒撒嬌了,這會兒一打開話閘子就顯得特彆激動,甚至最後還撒嬌地搖了搖母親的手:“媽,你說這事兒我該怎麼辦?明明我排名就比那個女同誌高,可名額卻給了她!”

葉冬香自打聽了那張冬梅的話,內心就一點點地傾斜了。

假如,假如蘇玉蘭真的是靠討好老師才獲得這麼個資格,那她也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把資格搶回來!

李淑嫻聽了葉冬香的片麵之詞,也覺得這次的選拔有點不夠公平。

同樣也對葉冬香口中的蘇玉蘭頗有些不滿,甚至一同跟著葉冬香的話熟絡了一番。

不過李淑嫻居家照料家庭多年,也沒份正職工作,就算想幫葉冬香也沒有能力。

“這事兒我也幫不了你。”轉念,李淑嫻給葉冬香支招道:“不過或許找你爸,或者你爺爺給你到學校去說說。再不濟,去找你哥,估摸也是有法子的。”

葉冬香聞言便想,她可不敢找她爸。

至於哥哥,葉冬香回想起那張俊朗的臉孔,頓時便滅了這個念頭。

還是去找爺爺說說看吧。

*

回到家後,葉冬香在自己房間看了一會兒書,隨後走下樓,恰好看到了她爺爺在客廳裡寫字。

葉慶國雖然年事頗高,但精神抖擻,腰杆筆直,任何時候都有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威嚴。

葉家兩代為軍,家裡經常見不到父親和爺爺的身影。

不過爺爺前幾年剛退下來,如今總算有了閒暇的時間,但大多數時間都是陪著奶奶。

因為她奶奶有記憶錯亂症,總是會把人給認錯,爺爺隻有不厭其煩陪著她身邊,給她重複說一些以前的事情。

但她奶奶也有小部分時間是正常的,隻是不多。

葉冬香走到葉慶國身邊,眼睛含笑地看著宣紙上蒼勁的字,默默念道:“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

葉冬香沒有過多思索關於葉慶國這幅字的意思,隻是走到一旁,給他研磨。

半響,葉慶國才放下手裡的毛筆,笑問:“香香放假了?可有什麼打算?”

被爺爺這麼一問,葉冬香想起了原本她的打算。

——她是想著這次的實習記者怎麼都會有她的,她也為這次外出收集素材做了不少的準備。

可誰知道,名單上並沒有她。

想到早上母親說的話,葉冬香覺得自己可要把握住這次的機會了。

葉冬香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給葉慶國衝茶,他喜歡紅茶,每天都會衝上幾泡。

茶衝好了,葉冬香把手中的紅茶遞給葉慶國:“爺爺,您嘗一嘗。”

葉慶國年紀大了些後,沒有了年輕時的嚴肅,此時接過茶“哈哈”笑了兩聲:“看來我家香丫頭是有事要讓爺爺幫忙了?”

葉冬香笑了笑,沒有否認。

葉慶國放下手中茶,道:“說吧,是何事?”

葉冬香:“爺爺,我之前不是跟您說過,學校招募兩名實習記者嗎?現在事情是這樣子的……”

葉冬香又把早上跟李淑嫻說過的話又重新給葉慶國說了一遍。

聽完葉冬香的話,葉慶國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青花瓷杯中的茶水,並沒有說話。

葉冬香長在軍區大院,但從小並沒有比彆人得到什麼特殊優待。

當然,她也從小就被教導不能接受特殊優待。

但家裡頭就隻有一個女娃娃,終歸還是有點脾性,又嬌氣。

葉慶國遲疑了半會,才緩緩道:“如你所說,實習記者名額的選拔需要三重的考核,你又怎麼知道,除了成績之外,她的其他表現會比你差?”

話落,葉冬香微微一愣,有點不太相信地看向爺爺,隻見葉慶國笑了笑,但那笑容卻不達眼底。

一張布著細碎皺紋的臉,卻依然有著令人信服的威嚴。

葉冬香沒有想到葉慶國會這麼說,畢竟早上跟母親說起這些事情的時候她也似乎對這事感到頗不公平。

但……

此時,葉慶國站了起來,雙手背在腰後,沒有說其他,隻是道:“東陽等會回來,中午在家裡吃飯,你讓你母親多備兩個他喜歡的菜。”

葉冬香呆滯的表情瞬間變成了驚愕——

哥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