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轉。
世界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
箐箐像是一縷遊魂,飄蕩在這片黑暗絕境裡。
她能感應到自己的身體,但卻醒不過來。
被鬼壓床了?
以前遇上鬼壓床她都會拚命掙紮著醒來,但這次箐箐卻沒那個心思。
算了,反正躺著躺著她還能繼續睡過去。
現在她隻想思考一個問題。
自己做人是不是很失敗?
她究竟是怎麼混到今天這個地步的?
夫妻關係冷淡,母子關係僵硬,姐弟間更是一見就吵架,猶如仇人。
迷茫籠罩全身,箐箐突然有點一直這麼睡下去,永遠不要再醒來也不錯的感覺。
消沉隻是片刻,顧箐箐不是個不敢直麵現實的人,她很快就鼓勵自己,慢慢振作起來。
一雙手,從自己後背和腿彎處穿過,沉穩有力地將她抱起來。
昏睡中的箐箐受到身體觸感的刺激,很快就有了蘇醒的跡象。
鬼壓床的感覺在逐步褪去。
當被人抱著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柔軟的大床上時,箐箐醒了。
措不及防之下和傅衡對上了眼。
見小妻子直勾勾地看著自己,傅衡寵溺輕笑,抬手給她順了順睡得淩亂不已的長發。
“還困就繼續睡,我不嫌棄你沒洗澡。”
“我嫌棄。”箐箐說,她醒了醒神,自己爬起來,繞過傅衡進了浴室。
冰涼的水直直地從頭到腳澆灌全身,濕透的衣裙貼在身上,勾勒出性感曲線。
可惜主人根本無心欣賞自己,隻閉著眼,仰頭接受冷水的洗禮。
現在不過四月天,天氣逐漸暖和起來,但還遠不到可以洗冷水澡的季節。
而且箐箐體寒,她就算是在夏天,也一直洗的溫水。
但她現在隻想讓自己發懵的大腦冷靜下來。
一時間接受太多記憶,混亂的腦袋就像是一抬運行過度的機器,溫度高的嚇人,還隱隱冒煙。
衝了足足大半個小時,一直到傅衡察覺箐箐洗了太久,過來敲門詢問,箐箐才順手關了水閘,褪去濕衣服,隨便換上籃子裡乾淨的長款睡裙。
浴室門一打開,一股冰涼的氣息便撲麵而來。
傅衡眉心緊蹙,伸手就扣住了箐箐纖細的皓腕
,入手的肌膚冰涼刺骨。
“你洗了冷水?”傅衡略帶責備地瞪向不乖的小妻子:“沒幾年就是你小日子,現在你洗冷水澡,到時候得疼死,怎麼能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他像個操心女兒的老父親,絮絮叨叨地教訓個沒完。
箐箐在被傅衡掌心抓住的一刹那,就被那灼熱的溫度燙得一哆嗦。
她下意識想甩開傅衡的手,卻被他下意識抓得更緊,根本掙脫不得。
“我沒事。”
意識到拚強硬的話,自己拚不過傅衡,箐箐勉強扯出個笑模樣,伸手輕柔地抓住傅衡扣著她的大掌,小心地將自己的手解放出來。
“就是太累了,忘記開熱水。”
一個不走心的解釋,但是傅衡隻能選擇相信。
“那就早點去休息。”
他不容拒絕地讓箐箐去睡覺。
“好。”箐箐精神厭厭地,對什麼都提不起勁兒,也不想和傅衡說什麼話,乾脆順著他的話頭躺上床,閉目入睡。
本以為這樣子就能避免交談了,但隨著傅衡包裹著毛巾的大手覆蓋上來,箐箐還是不適地躲開了下。
她隻是下意識的行為,並沒有注意到傅衡動作微不可查地一頓。
隨即恢複自然。
“頭發得擦乾才能睡,不然你要鬨頭疼了。”
不管妻子拒絕還是接受,他隻一味地給箐箐擦拭長發。
得益於這一年來照顧‘孩子’的福,對於照顧箐箐,傅衡可以算得上是得心應手。
在他適中的力道和嫻熟的手法下,箐箐很快乖乖地趴著不動,猶如一隻炸了毛後又被成功順毛的貓咪。
傅衡差不多給箐箐頭發擦了個半乾,眼見她又昏昏欲睡,順手就拿起床頭櫃上的吹風機給她吹頭發。
直到頭發完全乾燥,小妻子也差不多徹底入睡了。
收好吹風機,俯身,憐愛地在妻子發頂落下一吻。
意料之中地沒有得到任何回應,他起身去浴室洗澡。
水閥一開,冰冷刺骨的冷水噴湧而出,那溫度,連傅衡一個大男人都忍不住激靈了一下,更彆提他本就體寒的妻子。
可傅衡並沒有調高溫度,而是照著這個水溫慢吞吞地洗了個澡。
如果有人拿著秒表計時的話,就會驚訝地發現,傅衡的洗澡時間
和箐箐差不多,前後差彆不超過五分鐘。
帶著一身冰冷的水汽從浴室出來,拿起空調遙控器調高了溫度。
被窩裡的箐箐被熱得忍不住微微掙動,腳丫子一動一動地,企圖踹開被子。
眼看著被子即將被踹來,又被人壞心眼地蓋回去,還又仔細地塞了塞邊緣,保證壓得緊緊,絕對不會被輕易踹開。
“熱……”箐箐迷迷糊糊地嘟喃。
恰巧這時,被子被人掀開,一道帶著冰冷氣息的身軀靠近她,床墊微微下陷。
額頭已經冒出了隱隱薄汗,箐箐下意識循著冷源,舒舒服服地靠上去。
猶如在四十度大夏天擁抱冰塊一樣,舒服得讓人忍不住喟歎出聲。
隱約間她似乎聽到一聲低沉的笑聲,緊接著周圍悶熱的溫度逐漸消失,但已經睡死的箐箐根本沒鬆開懷中的抱枕。
哪怕她已經有點意識到這抱枕的形狀和手感不太對勁,但困迷糊的大腦顯然已經運轉不動了。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蘇醒的箐箐下意識地看了眼牆上的掛鐘,緊接著被嚇醒,猛地坐直起身。
她往常不是六點起床的嗎?
今天居然睡過頭了,早上的晨跑都沒完成!
急匆匆趕著要下床的箐箐後知後覺地回憶起這一年來的記憶,才發現自己多年形成的養生生物鐘早就被打亂成一團毛線團。
還是被貓咪玩過的毛線團,已經亂得理不清了。
揉了揉額頭,她歎口氣,認命地起身去吃早餐,或者是午餐。
不管什麼餐,反正她是餓了。
至於生物鐘問題,隻能以後一點點調整。
穿著拖鞋下樓,箐箐本以為保姆阿姨會在廚房裡忙碌,結果卻意外在裡麵看到一個出乎預料的身影。
“你不是去上班了嗎?”太過驚訝,心裡話直接就脫口而出。
“公司大半事務已經移交到阿謹手上,我現在隻需要每周去兩三天,確認一些比較重要的項目沒問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