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
冥王哈迪斯給出評價。他像城牆堅固的斯巴達的國王,檢閱著屬於他的隊伍。麵對精神飽滿,嗓門響亮的下屬,給出了最高的評價。
納西索斯卻不知道這到底好在哪裡……
他怎麼就成了冥後?
塔納托斯竟然已經叫上了!
他扭頭去看哈迪斯,正要詢問,一張嘴就灌了滿嘴的風。哈迪斯重新駕起了戰車,疾馳的戰車帶著他新婚的伴侶,繞過審判台,也繞過了看愣的冥府判官,來到了冥王的神殿。
氣派莊嚴的冥王神殿就矗立在真理平原上,因為它的主人無意享受,隻想認認真真處理冥界的公務,讓偌大的冥界有序地運轉。
“下來吧。”
哈迪斯跳下馬車,朝納西索斯伸手。
納西索斯看了看他寬闊的手掌,又回頭看了看廣闊的真理平原,在心裡思考了一下現在扭頭就跑的可實施性,發現沒什麼必要,絕對會被摁回來,便放棄了。
但他可不是嬌滴滴的女神,他把下巴一抬,認真道:“我自己能下。”
他從車上跳下來,像一隻矯健的豹。
哈迪斯目露讚賞:“你很好。”
其實他也不覺得自己的伴侶有被扶下戰車的需要,隻是看到海皇波塞冬是這樣做的,想到他的伴侶畢竟是第一次跟他接觸,他總該做得更完滿一些。可是現在看來,他的伴侶確實和波塞冬的那些情人很不一樣。
這很好。
納西索斯發現哈迪斯並不是在說反話,他是認真覺得自己很好?
就……挺特彆的?
原來了不起的冥王陛下喜歡彆人逆著他來。
納西索斯抓了抓頭發,感覺有點糟糕,因為他確實是這樣的神祗,就喜歡和人對著乾。恩納的森林裡有很多愛慕著他的寧芙和女神,但往往和他深入接觸以後,就覺得受不了他。他這麼多年都沒改過,現在麵對冥王的喜愛,也沒有把握改過來。
怎麼會有人口味這麼奇怪?
納西索斯想不明白。
“走吧。”
哈迪斯拍拍他的戰車,拉車的黑馬打了個響鼻,拖著戰車飛速跑走了。他偏頭看向他又突然發呆的伴侶,再次提醒:“去看看你未來居住的地方。”
納西索斯:“……”
納西索斯現在一聽他說話就覺得頭疼。
他不肯走:“自說自話不是個好習慣,真希望你們這些尊貴的神明都沒有。尊敬的冥王陛下,我似乎沒有答應做您的冥後,我對您的神殿不感興趣,請您放我回恩納!”
哈迪斯定定看他幾秒,說:“不行。”
理智告訴納西索斯,他應該好好跟哈迪斯說話。但如果能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做個好好溝通的神明,那就不是納西索斯了。
棕發的男神氣鼓鼓地瞪著黑袍的冥王,怒道:“你說得不算!”
他懟人的時候總像彎彎曲曲的小溪,要看到儘頭,才能明白他的意思。神明們愛用的那些華美的辭藻,他也愛用。哈迪斯還是第一個,逼得他一句多話都不想說,直接表達自己的想法。
他不僅說,他還要付諸行動。
沒道理他要事事順從!
納西索斯帶著滿身怒氣,扭頭就走。
審判台前的判官米諾斯張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認真關注著冥王與他們的冥後的衝突。他的麵前排著隊的亡靈們也不著急,審判在此刻顯得不那麼重要了,畢竟八卦是人的天性。
“嗬!”
隻見棕發的男神剛往這邊走了幾步,就被冥王抓住了手腕。
納西索斯隻覺得驟然失重,身體騰空,下一刻,他被哈迪斯攔腰抱起。
“你不能走。”
他說。
低沉的男聲響在納西索斯的耳蝸。
冥王的聲音沒什麼情緒,他強調:“你是我搶來的。”
所以,就是他的。
他的伴侶,他的冥後。
審判台前的冥神和亡靈都看呆了,沒想到冷情冷性的冥王哈迪斯竟然還有這樣的麵貌。隻見臂膀有力的冥王陛下就這樣抱著他俊美的冥後,不顧對方的掙紮,將人徑直抱進了神殿。
神殿雕著巨獸的大門轟然合上,好像一張大嘴,隔絕了窺伺的目光。
米諾斯收回視線,暗暗想到,他的兄長真不應該擔心冥王的愛情歸屬,原來冥王不是不會調情,隻是沒興趣做這種事。瞧,冥後才剛剛來到冥界,他就變了個樣了!
米諾斯是個管不住嘴的家夥,他搶先得到了這麼重要的情報,急得好像有螞蟻在他的心上叮咬。勉強按捺住急切的心情審判了幾個亡靈,就不耐煩地把他們轟走,帶著新得的好消息去找他的兄弟去了。
此時的哈迪斯還不知道,他把納西索斯的身份告訴塔納托斯,粗線條的塔納托斯還在忙著搬運屍體,沒給他好好宣傳,倒是大嘴巴的米諾斯做了他的傳聲筒。很快,冥界上下都知道了這件喜事——他們冥界終於有冥後了!
不輕不重的足音響在冥王神殿的走廊上,幽暗的燭光映照出冥王哈迪斯的影子,他忽然駐足,看向懷中的人。
“你累了。”
哈迪斯這樣說。
他與納西索斯對視,告訴他:“不要再掙紮了,那是白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