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傅唯顯然沒有想到,他在張秘書眼中也是屬於並不怎麼重要的那一部分人,張秘書本來心裡就不痛快,直接便道:“談什麼?我們的家事用不著二少爺管,二少不妨先把自己手上的項目管好吧,你多用點心,彆三天兩頭請假,我們秘書部也能少加點班。”
傅唯眼中尷尬閃過,這些天他為了見佳茗,確實請假請的多了一些。
他忍不住看了看傅驍。
大哥和佳茗之間的事,他也知道一點。但是佳茗一點也不喜歡大哥,何況大哥看起來也沒有多喜歡佳茗,雖然有點對不起大哥,但是他以後會好好補償大哥的。
如此想到,傅唯安心了點,他朝張秘書繼續勸道:“不管怎麼樣他都是你爸爸啊,你妹妹還這麼小,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不好嗎?”
張秘書冷笑道:“我要是能夠選的話,我還不願意當他兒子呢。”
張父趁用手擦了擦眼睛,就好像擦
去眼淚一般:“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嫌我沒有本事,不過筱悠還沒有成年,按道理我應該是她的監護人,我希望你把她還給我。”
有那個賠錢貨在手,還怕小崽不就範。
他說得可憐兮兮的,眾人忍不住看著張秘書,嘴裡小聲議論著。
“沒想到張秘書是這樣的人啊,子不嫌母醜,他怎麼這樣啊。”
“這還有什麼奇怪的啊,他在公司一向就是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樣子,不這樣才奇怪呢。”
“哇,真的很過分,很無恥啊。”
“我以後兒子是這樣,我情願打死他。”
傅唯也忍不住道:“張秘書你怎麼能這樣,你知道你這樣是犯法的嗎?你執迷不悟的,那我們就請警察來處理這件事。”
一直沉默的傅驍看了看張父搖搖頭道:“我一直很好奇,一個人究竟可以多無恥。”
人性總能給他驚喜,下限有時候低的可怕。
張父一愣然後氣急道:“你這是說什麼呢?”
傅驍抱著小糖糕冷冷道:“我在說你很無恥。”
傅唯動了動嘴唇忍不住道:“大哥,你怎麼能這麼說。”哪怕護著張秘書也不能這個樣子吧?
張父眼珠子一轉,拉開自己的手,露出手上被貓抓傷的傷痕,仿若不經意一般的在大家麵前展示,年邁的老人佝僂著背朝大家道:“我就是個小人物,不知道怎麼得罪了傅總您,您放你的貓咬我就算了,為什麼還這樣侮辱我。”
眾人忍不住看了看傅驍,但是礙於傅驍的威嚴沒有敢說什麼。
傅唯知道小糖糕很凶,但是他不敢相信他哥哥會做這樣不但事,他硬著頭皮解釋道:“一定有誤會,對吧哥。”
這個顛倒黑白的人渣,小糖糕氣得牙癢癢。
傅驍安撫的摸了摸小糖糕,淡漠的嗯了一聲道:“嗯,是小糖糕抓的,不過小糖糕應該抓重一點的。”
眾人震驚的而看著傅驍。
就連張秘書也忍不住看過去。
傅驍頓了頓聲音中帶著點諷刺說:“把你抓得厲害點,你就沒辦法在片場放火了,不是嗎?”
這一句話石破天驚。
張父條件反射一般說道:“沒有,是你在誣陷我。”
他說完之後仿佛覺得事情就是這樣的,外強中乾般挺直了腰道:“我沒有,是你捏造證據誣陷我。”
傅驍目光驚疑,來回看著。
張父還在那裡絮絮叨叨辯解著。
這時筱悠終於忍不住了,她扯開哥哥牽著他的手,從張秘書身後走出來,朝張父罵道:“你閉嘴吧,你怎麼好意思來找我們。”
瘦弱的女孩堅強的站在哥哥前麵,女孩將長裙的下罷稍微往上提一點,少女白皙的小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凹凸不平的原型傷疤,眾人看著都替少女覺得痛。
少女嘴角帶著冷笑道:“你怎麼有臉說想要和我重修父女情?這些傷疤你都忘記了嗎?這些都是你用煙頭一個個燙上去的。”
張父頓時心虛,十年前的事了,他也有些記不清,約莫著好像他那時輸得厲害時實在賠錢貨身上出過幾次氣,但那也是因為賠錢貨不聽話就知道哭,哭得他心煩啊。
少女握緊哥哥的手,小時候痛苦的記憶太過明顯,深深的烙印在她的記憶裡,她朝張父呸了一聲:“要不是哥哥,我們一家早就死在爛水溝了,小時候我最怕的兩個字就是爸爸,你除了喝酒賭博,打人,你還會做什麼?從小到大,我們都是你的出氣筒,想打就打,想罵就罵,家裡還不容易有點錢,你都拿去賭,媽媽不爭氣,被你打了隻敢哭,隻有哥哥保護我們。所以他被你打的最多,他那時候年紀和我現在差不多大,就要每天出去做事,要不是遇到了傅總,恐怕一輩子就毀了!”
對於父親,她隻有痛恨,但是對於媽媽確實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筱悠!”張秘書沒想到那些事情妹妹都還記得。
妹妹七歲的時候,那個人渣就進監獄了,他以為妹妹會漸漸忘記,所以在妹妹成長過程中從來都沒有提過,這也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把這些事說出來的原因,他怕讓妹妹那些不好的記憶又再次回來。
少女眼中因為痛苦的回憶而泛著水光,她握緊哥哥的手道:“你怎麼不死在監獄裡,你這種人渣為什麼還活著。你來找我們不就是為了錢嗎?我和你說,你一輩子都彆想從我們這裡拿一分錢!你彆逼哥哥,大不了我和你魚死網破!”
“筱悠!”張秘書聲音中帶著點嚴厲,妹妹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眾人看著張父,難以置信眼前這人竟然是這樣的人渣,可是少女身上的傷痕鐵證如山,那些傷疤根本不像是意外,分明就是故意傷害啊。
傅唯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而這個時候,幾位警察來了,朝眾人道:“誰是張佑德?”
張父抬起了頭。
警察走了過去道:“你因為涉嫌縱火罪需要和我們回去調查一下,跟我們走吧。”
這下什麼事情真相大白了。
那張秘書——
傅唯紅著臉朝張秘書道:“我——”
張秘書冷然的擺擺手打斷:“你不需要道歉。”
傅唯一愣。
張秘書看著他說出一句話道:“二少,你人不壞,我知道。可是你的善良蒼白卻又無力,就像一張紙一般。” 按理來說,年少離家的傅唯過早的失去了保護傘人生並不算一帆風順,可是傅唯卻始終帶著被保護的很好的天真。
很多人確實是很善良,他們一出生就被這個世界溫柔以待,沒有經曆過黑暗,自然純白的如同白紙一般。
可是有些,卻從黑暗裡走來,但是依舊不改那份善良。
這是張秘書最佩服傅總的地方。
他始終記得多年前,他還隻是一個酒店的門童,在他被那個人渣的賭債逼得鋌而走險,偷走那個經常來的不苟言笑的大少爺的手表時,那個不愛說話的少年望著他的目光冰冷卻又溫暖。
這麼多年來,哪怕彆人說他是傅總身邊的一條狗,他也從來都不在意。
*
傅驍辦公室。
傅驍將一份文件交給張秘書。
張秘書打開然後一愣,這裡麵全都是張父犯罪的證據。
他愕然的看著傅驍。
傅驍搖搖頭道:“這些東西我早就給你準備好了。等著你來找我,沒想到——”他算算日子,張父也快出獄了,他原本以為張秘書解決不了會來找他,沒想到張秘書竟然一直死扛著。
張秘書眼睛動容道:“傅——”
傅驍擺擺手打斷:“你啊你,你的這個脾氣是要改一下,不要什麼都自己一個人死扛。”
張秘書笑了笑,難得卸下多年的麵具,如同一個多年的老友一般道:“你不也是,彆什麼事都替人做了,但是卻什麼都不說。這樣遲早是要吃虧的。”
傅驍笑了笑,他做那些,從未想到過要什麼。
他看向小糖糕。
明白他的,自然明白。
不明白的,他說了又有什麼意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