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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羽很佩服珺濛。
他們把石室留給原主,折返回地麵的路上,往上看,一級階梯一隻蛟蛋。
岑羽原本還想問滄沉,原主怎麼會在所願瓶裡,見了拾級而上的那跟地燈似的一隻隻蛋,真的服了。
珺濛,蛟族的這位首領,真的很會“辦事兒”:真的是抓住一切機會給自家蛋刷存在感。
抓住所有的空檔,不停提醒、拜托岑羽:孵吧,孵吧,孵吧。
岑羽哭笑不得。
這還沒走出地牢,珺濛又說上了。
說一早便聽聞上仙一把火給鳳族孵了三五年的崽出來。
既然上仙能孵龍又能孵鳳,想必他們這些不是神族的小小蛟崽子,一定也是能孵的。
又無比嘴甜道:龍鳳都是神族後代,孵他們,無論有沒有好處,自然都是無限榮光披滿身。區區蛟族,孵了沾不上什麼光,但有好處啊。
當場許諾岑羽:隻要是他們東海有的,隻要上仙開口,蛟族上下必雙手贈上,再多都給。
岑羽如今已知道了這個珺濛的套路——貨真價實的務實派,隻要能達成目的,讓他做舔狗都行。
岑羽拍珺濛的肩,也務實道:“彆扯了,說了這麼多,你連間上好的客房都沒給我們安排。”
珺濛眼睛一亮:“小的這便去安排!”
安排的地方,是蛟族城中一座景致盎然的小院子。
進了小院子,珺濛正要再提孵蛋,被滄沉直接拍上了大門。
珺濛不敢敲門,怕叨擾上賓貴客,便在門外跳著喊:“上仙!上仙!我還有些事,先走了,我安排兩個人在外麵候著,你若想出去逛逛,或者想找我孵蛋,便跟他們說,好嗎。上仙!?”
門內傳來岑羽的聲音:“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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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羽跟滄沉摟在院子裡的觀景小軟榻上。
岑羽在地牢時還想問滄沉,原主怎麼會在所願瓶裡,到了住的地方,算了,不問了,在就在吧。
某大青龍給了他充足的安全感,即便原主現身,他也不會瞎想自己該何去何從了。
反正無論是人是魂兒,總會和滄沉一起。
岑羽隻是靠在滄沉懷裡,說如今原主的四個心願都已經完成了,此後便沒有什麼要去特意達成的了。
今後去哪兒?
回天界?
不拒山?
還是去鳳族看看鳳婷女兒?順路接小花。
說著說著,似是聽到滄沉一句“都可以”,岑羽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了原主。
原主站在他麵前,對他笑,又對他客氣地拱手拜了拜:“此番,多謝。”
岑羽對原主沒有生疏感,反而如認識許久、隻是今日才正式見麵的朋友。
他玩笑地問原主:“你不怪我占用了你的身體,還來謝我。”
原主一臉坦蕩從容,正是他從前在仙府時意氣風發的樣子。
他灑脫道:“怎麼會,我那時候,原本便是要死的。我死了,沒有你,我死便死了。我死了,你來了,我如今才知曉了這許多事,又了卻了諸多心結和執念。”
岑羽點頭:那便好。不枉他奔波了這許多,替他完成心願。
但有一點,岑羽多少有些愧疚。
交衡天當初窺得天機,看到日後龍神的身邊會有一個名叫岑羽的男子。
那個人明明是他,根本不是原主。
算起來,反倒是因為誤入這個世界的他,原主與原主的父母才十分不幸地遭遇了這些。
原主卻道:“一切皆在輪回中,你又怎知,這些是不是命運原本的軌跡?”
岑羽想了想,覺得有可能,也或許並不是這樣。
但無論如何,一切塵埃落定。
恰在這時,原主忽然身附金光。
岑羽一愣,這是……
原主淡笑:“我原本執著凡塵情愛,修煉大道總時時受阻,如今托你的福,已了卻殘念、道心純然,初登大道。”
岑羽驚訝又驚喜,原主飛升了?
原主再對著岑羽拜了拜,金光一閃,身影消失。
岑羽忽然想起什麼,趕忙追著那金光離去的方向喊道:“我占了你的仙籍冊,你此行去天上,你的仙籍冊怎麼辦?”
原主:“我去天上天。”
天上天,大道之途。
籍不籍冊的,誰還在意?
總歸掌天上天的白虎神懶得管這些瑣碎。
岑羽在夢中又忽然想起另一件事——
等會兒,江霧輕也在天上天。
那那巨額債務還算不算了?
江霧輕還要不要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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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落定。
岑羽睡著了,原主飛升了。
院中沉靜,風卷著枝頭掉落的嫩葉,打著卷兒飄蕩落下。
滄沉閉目,靈台從未有過的清明純淨。
他的神識陡然抽離,去到九重天、去到不拒山、鳳族,去到凡塵、仙府後山,去到深淵、陰曹殿,去到輪回,去到這萬千世界。
他看到了許多許多。
他的眼中不再空無一物。
他感到自己被這世間景致深觸、打動。
他還有了深深留戀之人。
他做了許多從前不會做的事。
他感到自己所
見所聞都在重新構造他的血肉、筋骨。
他終於道心再進一大步,龍魂……
徹底圓滿了。
觀景小榻上,岑羽獨自睡著。
他的身邊沒有滄沉,隻有一顆潤白透亮的內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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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天,原主剛飛升落下,便聽到一聲接一聲悠揚恢弘的鐘聲。
與此同時,滿天星雲墜下,青光大盛。
原主不解,拉住一個從他身邊跑過去的仙人,問他怎麼回事。
那仙人大歎:“這是神族隕落。”
原主因飛升前剛見過滄沉和岑羽,聞言一頓:“誰隕落了?”
仙人:“這青光還能有誰?自然是龍神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