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司對於小公司的傾軋, 或許稀疏平常, 但是那樣毫不留情的手段, 卻逼死了這個孩子的父母。
才五歲的孩子, 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成為一團的血肉模糊, 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再也沒有呼吸,然後自己被凍死在某個街頭巷尾,這樣的恨意, 或許稚嫩,但是足夠深刻。
一切的根源,在於那個讓父親的公司倒閉的那個青年。
或許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商戰屬於稀疏平常, 眼看他高樓起,眼看他高樓塌,有上坡的時候, 就有跌跤的時候。
真正害死他的父母的, 其實是那些放高利.貸的人,但如果公司沒有破產, 他的父親沒有去借貸, 或許也沒有那回事。
一切的事情說不清楚到底誰錯的多一些,但是那樣深刻的恨意湧動在心口, 他隻是想讓那個人也嘗一嘗, 失去所有的痛苦。
仿佛親眼目睹的一切, 讓林曜的心裡翻湧的厲害, 隻能垂著眼睛坐在那裡,慢慢的平複那種心情。
“小朋友,你家長的電話是多少記得麼,阿姨給你爸爸媽媽打個電話好不好?”廣播站的女孩兒還很年輕,對著這麼小的孩子也儘量溫柔,但是一直沒有人來,也讓她的心情有些浮躁。
林曜其實也在思考以後的生存問題,五歲的孩子,沒有了父母,家裡所有的東西都被拿去拍賣了,在他的記憶裡麵,也沒有什麼祖輩,從爸爸生意敗了以後,那些原來經常送他禮物的叔叔阿姨連電話都不接了。
沒有長輩,就隻能去孤兒院了,沒有牽扯,實際也很好,畢竟他要做的事情,不牽扯到彆人,最好。
林曜仰起了頭,眼睛裡麵眨出了淚花,眼淚撲簌簌的在臟兮兮的小臉上劃下了兩道淚痕:“爸爸從很高的樓上跳下去了,媽媽被車車撞死了,他們都說他們沒了,嗚……”
他哭的傷心,那女孩兒心疼的時候,也帶了點手足無措:“好了,好了,彆哭了,你家裡還有其他人麼?”
林曜揉著眼睛,搖了搖頭:“都沒有了。”
女孩兒似乎還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似乎跟幾個同事商量了什麼,當晚,林曜被她牽著手帶回了家。
一個普普通通又溫馨至極的家,媽媽洗手做飯,爸爸在掛晾著衣服。
“這誰家的孩子?”這是很順其自然的問話。
女孩兒去了廚房,帶上門去跟媽媽好像說什麼去了,林曜則被帶著進了洗手間,將臉蛋洗了乾淨。
他的模樣,絕對是最討喜的,臟兮兮的時候,隻露出一雙眼睛還看不出什麼,洗乾淨以後,那副白嫩可愛的模樣,隻要是女性見了,就會忍不住上前去捏一把。
“就是可惜了,這麼小的孩子,”女孩兒的媽媽給林曜夾著菜,眼睛裡麵全是惋惜。
女孩兒瞪了她的媽媽一眼,眼睛裡麵有著嗔怪:“彆在孩子麵前說這些,媽。”
兩室一廳的房子,在這個大城市裡麵,對於普通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
就是老式的房子,說話不是特彆的隔音。
女孩兒清淩淩的聲音裡麵透著屬於年輕女孩兒的純真:“媽,我們真的不能把他留下來麼?”
年長者卻是經曆過太多的風波,對於很多的事情,看的要比年輕人現實:“不行,留這麼個孩子,對你以後嫁人也不好聽,而且你知道養孩子的花多少錢呢,你還小,媽是為你打算。”
林曜聽到就當做沒有聽到,這是人之常情,有這樣一飯之恩,對於陌生人來說,就已經算是恩情了。
在女孩兒不舍的目光中,林曜被帶到了派出所,在查證他的父母全部死亡,並沒有其他監護人以後,他被帶著送到了最近的福利院。
集體的宿舍,無數的孩子,這裡充斥著吵鬨的聲音,跟曾經寬敞明亮的家比起來,遠遠不如,如果是一個真的剛剛失去父母的五歲的孩子,大概會哭會鬨。
但是林曜居住在這個小小的身體裡麵,成年人的思維告訴他,大人都喜歡乖巧懂事的孩子。
因此,當這個皮膚白皙,五官漂亮到不可思議的小孩兒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叫了一聲姐姐的時候,成了這個福利院的院寵。
福利院的日子到底不是特彆好過的,食物是按份發放,衣服是舊的,玩具是大家一起玩,即使偶爾會有善心的人來這裡做護工,送來一些新的東西,也不夠每個人分。
日子有些清苦,林曜本身不在意那些,但是因為他有些過分的安靜乖巧,能夠讓護工們總是偏向他多一些,孩子們天生敏感的心態,若有似無的就造成了排擠的現象。
林曜倒是不太介意,畢竟他的心態是一個成年人,跟小孩兒也玩不到一塊兒去,但是係統的小心思跟這群小家夥們的敏.感程度,真是有的一比。
[宿主彆難過,他們不跟你玩,我跟你玩,]係統如果有手的話,一定是緊緊抱著林曜的。
因為宿主他以前總是高深莫測並貌美如花的,結果這個世界,完全沒有長開,就這麼一小隻的坐在小板凳上,翻著手裡的圖畫書,長長的睫毛低垂,真的十分的軟萌,萬分犯規。
[我不跟你玩,]林曜無情的拒絕了係統的要求,合上了書本。
“張曉軍,你到底有什麼毛病啊,你爸爸媽媽不要你了?”湊過來的孩子一把搶過了他手上的書,嘀嘀咕咕的話語中卻帶著惡意。
他是這一群孩子之中最大的一個,因為模樣長的好看,在林曜來之前,是護工們的寶貝,結果林曜一來,就搶了他的位置,還高冷的不理人。
孩子的話不經大腦,卻最是傷人,如果遇上彆人,可能已經哭了,但是林曜這個人,不僅厚臉皮,而且小心眼,他淡淡的張口,用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就跟你的毛病一樣,人醜還愛多作怪。”
那孩子聽懂了,氣的上來就要打他,結果林曜一舉小手,眼睛裡麵泛了淚花高聲喊道:“阿姨,胡智文他欺負我。”
本來要衝上來和他打架的孩子被阿姨叫過去訓了一頓,而林曜得到了一把糖,並且在孩子們眼巴巴的目光下散了出去,獲得了大家的友誼。
係統被這樣的反轉弄的好像走夜路撞到了鬼一樣:[宿主你……]
林曜嚼著糖,知道自家寵物的未儘之語是什麼意思,但是不管是什麼方法,能夠達到目的的,就是好方法。
成長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情,尤其對於孤兒院裡麵的孩子來講,會有新的無家可歸的孩子被送進來,也會有一些孩子會被領養走。
林曜因為長的好看,是那些領養人的首選,但是他對於領養這件事情,全部拒絕了,並且在纏著護工撒嬌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名字從張曉軍改成了林曜。
原本的存在於電腦中和紙質版的檔案,也被他悄悄消除掉了。
上學的問題基本難不倒林曜,從他開始上學起,基本就是幾級連著跳。
又聰明,又省事,隨著五官的長開,同一批裡麵還沒有離開的孩子,也漸漸體味到了,什麼叫做長的好看。
洗的發白的襯衫,簡單的長褲,還有一雙最是便宜的運動鞋,穿在彆人的身上,隻能看出廉價,可是穿在這個剛剛十五歲的少年身上,卻好像把所有的陽光都籠罩在了那一寸的地方。
齊耳的黑發烏黑的發亮,長長的睫毛卷翹,在臉上投出淡淡的陰影,他站在樹上,伸直了腰,那衣擺微微抽出褲角,露出的一小片的皮膚,好像比那樹上的槐花還要白上幾分。
“其他的夠不到了,這些可以了麼?”林曜扶著樹乾,看著下麵筐子裡麵的槐花,問著這裡的護工。
“可以了,快下來吧,小心點兒,彆摔到了,”阿姨招呼著他。
而在樹下,已經長成成年人的胡智文在他快要下來的時候,扶了一把他的腰,大拇指輕輕擦過他腰間的那塊兒皮膚,眼睛裡麵透出了一股狂熱的意味來,在林曜轉過身來的時候,不舍又緩慢的鬆開了他的腰肢:“你怎麼爬到那麼高的地方去了,萬一摔到了怎麼辦,不是說好了,有什麼事情,找我幫忙的麼?”
“爬個樹而已,不是什麼大事,”相對比於他的自來熟,林曜的語氣就帶了點不鹹不淡,甚至聽起來有些冷漠,“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胡智文比他大,已經成年了,雖然沒有明確規定,但是成年以後,很多的人就會離開孤兒院,沒有人有一直供養的義務。
林曜彎腰去幫阿姨搬筐子了,胡智文伸手接了過去,走在他的身邊道:“我也是從這裡長大的,剛好暑假,過來幫幫忙也是應該的。”
“是麼?”林曜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睛微微收縮了一寸,在看到他上下吞咽的喉結時,心裡冷笑了一聲,麵上卻不動聲色。
胡智文在孤兒院的時間很長,他從小似乎就跟林曜不太對付,處處挑刺,隻是這種挑刺的態度,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變化著。
從厭惡到這種十分親近的態度轉變,幾乎是瞬間的事情。
他打的什麼主意,或許林曜這個年齡的年輕人沒有那麼敏.感,但是林曜自己,卻一清二楚。
不過不管他打什麼主意,都會落空。
林曜跟他一起提著槐花進了屋子,而在孤兒院的外麵,一輛加長的商務車停在了那裡,漆黑的車窗,材質明顯跟普通的車窗有著巨大的區彆。
車窗下降了半截,坐在裡麵的男人西裝的每一寸都好像精心打理過一樣,沒有任何的褶皺,他的目光剛剛從樹上的地方收了回來,隨意的詢問,就好像旁邊的人會給出答案一樣:“那是誰?”
聲音低沉,好像帶著高級皮革的質感。
雖然對於那個少年隻是驚鴻一瞥,距離有點遠,但是卻足以將那樣的身影刻入眼裡,就長的那種樣子來說,就足夠他開口問了。
他問了,身邊的助理也飛速的答了:“是華晟福利院收養的一個孩子,名字叫林曜,今年剛剛高中畢業,考上了B大的金融係……”
助理力圖將這樣的資料敘述完畢,可是眼前的電腦卻被男人修長的手拿了過去。
資料齊全,即使隻有一張證件照,也將少年的容貌完美的刻錄了進去,好像連鏡頭都格外的偏愛他一樣。
“15歲,”男人的手指在照片上劃過,冰封一樣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來,“他上學期間的所有學費和生活費全部由華晟出資,畢業以後,讓他來華晟上班吧。”
助理點頭,沒有專門去說什麼,不管林曜擁有怎樣出色的成績,因為高考拿到了多少的獎學金,這個男人的話,才是他們的第一信條。
自己勾下來的槐花很好吃,那些還小的孩子們都很開心,中午一頓,下午一頓,晚上的時候,他們纏著林曜講完了故事,通通睡過去以後,整個孤兒院恢複了安靜。
其實像林曜這麼大還留在孤兒院的已經很少了,即使是胡智文那種年齡大了不好收養的人,也找到了寄宿的家庭,隻有林曜,很多的領養人一直盯著他,卻被他屢次拒絕了。
院門落鎖,林曜回到獨自一人的宿舍,八人的床位,但是整個房間,隻有他一個人。
日常的洗漱換衣服,薄而透的窗簾上映出少年美好至極的腰肢來,引得那蹲在灌木叢叢裡麵的人幾乎壓製不住自己的呼吸,強行按住了自己的嘴巴,才等到了裡麵的燈光關掉。
四處一片的漆黑,那道躲在灌木叢裡麵的身影從口袋裡麵摸出了鑰匙,屏著呼吸將手從開的門洞探進去,打開了宿舍樓鎖著的門,又從裡麵將門反鎖後,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朝著剛剛的寢室跑了過去。
呼吸聲急促的響在漆黑的樓道裡麵,另外一把鑰匙因為主人情緒的激動,幾次都沒有塞進門的鎖孔裡麵,他低低的咒了一聲,彎下腰去,才插.對了地方,門被擰開時的那種激動,好像有種心臟要跳出來的感覺。
但是隻要想到那個人,想到那截雪白的腰肢,他現在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門被輕輕的關上,哢噠一聲,落了鎖。
那道漆黑的身影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朝著床上撲了過去:“林曜,我喜歡你,我真的太喜歡你了……”
然而他趴在了床上,才發現那橫陳在床上的東西不是人的觸感,暴躁的親吻落的地方也是被子。
燈光突然大亮,身後傳來了開門的聲音,那讓他做了幾年夢的聲音朝外麵喊了出去:“來抓賊啊!!!”
“林曜,”胡智文從床上爬了起來,燈光像是把他所有的醜惡都暴露在了陽光下麵,外麵傳來了吵鬨的聲音。
阿姨威武雄壯的聲音傳了過來:“哪有賊?”
腳步聲朝這邊傳了過來,胡智文卻猛地從林曜的身後將門推的鎖住了,插銷被直接插上。
人到了絕境,好像就會惡向膽邊生,胡智文扒著浸了汗水的頭發,看著錯愕的看向他的林曜,嘿嘿的笑了兩聲道:“你以為我害怕她們麼?反正我都從孤兒院出去了,害怕幾個女人和小屁孩,林曜……林曜……”
他的眼睛轉到了林曜的身上,就跟黏著下不來了一樣,口水不斷的吞咽,伸手去抓林曜的手臂:“你長的太好看了,我每晚做夢都夢到你,我本來沒想這麼早動手的,可是你馬上就要去大學了,我忍得身體都發疼,忍不住了才會這樣。”
阿姨疑惑的聲音從外麵傳了進來:“胡智文?”
那番言論太過於變.態和違背倫常,林曜能夠聽到有阿姨勸孩子們回去的聲音和砰砰的砸門聲:“胡智文你給我出來,你好歹也是咱們養大的,你要不出來,我報警了。”
胡智文正抓不到林曜,少年的骨架有些纖細,滑溜的像魚一樣,直接從他的手臂之間鑽了出去,可就是這樣,越是抓不到,就越是讓人心癢,那種癢意,從頭頂蔓延到腳尖,讓他渾身又舒服又難受,偏偏外麵的聲音十足的煞風景。
胡智文朝著門狠狠的踹了幾腳,惡狠狠道:“那你去找啊,反正強.奸男人又不犯法,我就他媽的要乾他,誰要是敢進來,外麵的崽子我敢弄死幾個信不信。”
平時看著老實至極的人突然翻了臉,連阿姨都有幾分錯愕,這就好像精心教育了好幾年的人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樣。
外麵安靜了下來,胡智文深吸了一口氣,漲紅著臉朝林曜走了過去,呼吸甚至變得急促,隻是當他將手伸過去的時候,卻突然被那堪稱纖細的手指一把抓住,還沒有等他心神蕩漾,就覺得視線突然顛倒。
渾身一陣的劇痛傳來,那張好看至極的臉出現在他的頭頂,腳直接踩在了他的胸口上,眼神中帶著蔑視,輕輕吐出兩個字:“垃圾。”
這兩個字,就像是在他們兩個之間拉開了一道天塹,好像在嘲諷著他的癡心妄想,他想了幾年的人,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裡。
門外傳來了撞門的聲音,幾下一二三的力道,幾個警察從外麵衝了進來。
一個人高馬大,一個身量纖細,連警察都下意識的看向了阿姨們。
“是底下那個,叫胡智文,我們孤兒院雖然也是把他當親兒子一樣養大的,沒想到就養出這麼個人渣,”阿姨眼裡的心酸是真的,對林曜的擔心也是真的。
可是被警察逮捕的胡智文卻像是魔怔了一樣,看著林曜,眼睛紅腫:“我不會放過你的,林曜,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一路叫囂著,被塞進了警車裡麵,林曜歎了口氣,再次詢問係統:[顏值真的不能下調麼?]
雖然這樣的臉在做任務的時候某種程度上會帶來便利,但是老是招惹到蒼蠅也會讓他有些暴躁。
因為蒼蠅雖然沒有什麼威脅,但是不處理,真的足夠煩人。
係統老老實實的回答:[不能呢。]
林曜放棄了,這還真是長的好看,有時候也是一種煩惱。
阿姨們的關心是真的,但是對於胡智文的叫囂擔憂也是真的,雖然她們跟喜歡林曜的存在,但是當威脅到孩子們的安全時,就要二選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