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溫泉四季飄雪, 這裡處於山巔, 偏偏又天然因為地熱形成了一方溫泉,一邊是冰冷刺骨, 一邊是熱火朝天,讓人隻恨不得將整個身體都掛在這個外表看著冰冷,實則身體火熱的男人身上。
“師父~”林曜的意識已經有些昏昏沉沉,甚至於手臂都酸軟的厲害, 無力的扶著肩膀, 身體全部的體重都靠著容憫的支撐。
他一邊蹭著男人的肩膀,一邊小聲的哀求:“師父,我真的受不了了。”
能從他的嘴裡說出這樣的話, 當然是因為他們在這片梅林聖地已經胡天胡地了一個月。
“你受得了,”容憫親吻著他的紅唇道,“化神期的修為, 足以讓你支撐的住。”
這樣的修為, 想暈過去都不可能。
可是林曜不是身體累,而是精神覺得疲憊,身體一直處於被刺激的狀態,就算享受這件事情, 也會受不了了的。
這不是愛人之間的纏綿, 而是對於彼此的折磨。
梅林之後,換了花田, 席天幕地, 沾染了一聲的花汁。
再到鬨市之中, 雖然有禁製遮擋,可是他卻看得見那來來往往的人,羞恥感讓肌膚紅的滲血,可卻讓男人覺得享受。
渡海的大船,雲層之中,甚至還有名門正派的禁地,隻有林曜想不到的,沒有容憫不敢做的。
頂著那樣一張冷冽至極的臉,隻怕世人很難相信他能夠做出那樣的事情。
曾經的正道第一人墮入了魔道之中成為了尊主,魔道之中挑釁的不少,可正道卻無一人,便是那上瀛劍宗,似乎也變得比從前低調了很多。
眾多地點之中,唯一沒有去的便是那上瀛的空穀。
那裡有太多的回憶,林曜不想去觸碰,容憫也像是恰好忽略了一樣。
等最後結束的時候,林曜真的有一種深深疲憊到再也不想做的感覺,但是身體卻深刻的銘記著那些記憶,隻被輕輕一碰,就會渾身顫抖。
“不做了,讓你休息,”這是容憫蓋上他的眼瞼時說的話。
他的話音落,一直被催動的燃魂草瞬間消停了下來,讓林曜能夠得以入睡。
媚.態橫生,玉.骨天成,鏡中美人一舉手一投足好像都帶著嬌起懶無力的姿態,一身薄薄的白衣,從前清冷的感覺卻像是儘數被人抹了去,隻輕輕闔眸,便宛如春.水泛濫,仿佛隨時能夠惑.亂人間一般。
[宿主變得好像更好看了,]係統詞彙量相當的低,一看就讀的書少。
林曜對鏡輕笑,眼角的紅暈濕潤:[總得讓師父出出氣。]
身體被開發到極致,連骨子裡麵都會帶上濕潤甜.膩的氣息,媚人卻不低俗,隻覺得看一眼,連魂似乎都要被勾跑了一樣。
等到日後,便是不再需要那燃魂草,身體也會記得那些感觸,天生對著那個人產生親昵依賴。
林曜起身,換上了衣服鞋子,又將長發隨意束起,走出了室內。
外麵站立的魔修通通跪下行禮,眼睛連抬一下都不敢,不僅僅是因為林曜的修為,還因為這宮宇之中,曾經有人看了林曜一眼,就被生生的挖了眼睛,廢去了一身的修為。
死很可怕,可是這種活法卻更加可怕。
他們不想知道這美人有多美,能夠讓尊主日日惦記纏.綿,他們隻知道若敢有絲毫的冒犯,那個人就是前車之鑒。
林曜在魔宮之中來去自由,隻是剛要踏出去,就有人攔住詢問:“夫人要前往何處?”
林曜雖稱容憫為師父,可是魔宮之中,誰都知道這對師徒的感情如同夫妻一般,容憫下令,稱呼便這樣定了下來。
“出去轉一圈,你們要攔?”林曜知道此時容憫不在宮中,卻也不必跟他們客氣。
“夫人出去,可要帶侍衛跟隨,若是尊主問起,我們隻怕不好回答,”那魔修低頭,乖的跟小貓兒一樣,哪裡敢有半分的不敬。
“跟上幾個,你們保護得了我?”林曜嗤笑反問,直接揮開他們阻攔的劍,邁了出去,“師父若問起,就說去青樓了,很快就會回來。”
他的身影消失,兩個魔修麵麵相覷,卻不敢多說半句,雖不見美人樣貌,隻是鼻尖總是記得那抹隱隱的香氣,讓他們更是忐忑不安。
林曜自然沒有去青樓,而是轉道去了心魔林,想要知道容憫現在的修為有多高,就得知道他到底在無儘深淵經曆過什麼。
魔氣漸深,深淵的邊緣曾經遺留的屍體早已剩下段段白骨,也不知道是被自然腐化還是被凶獸啃咬拉扯的,看著倒是平添了幾分陰森。
無儘深淵之中的風仍然很大,雷聲轟鳴,很難想象人掉下去以後還能從裡麵爬上來,那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的磨難。
與他曾經被烈火煆燒的痛苦比起來,似乎也不遑多讓了。
他的步子朝著深淵的邊緣而去,係統的呼喊還沒有出聲,就見一隻手牢牢的按住了他的肩膀。
容憫站在他的身後,冷冽開口:“你要做什麼?”
“隻是來看看師父曾經待的地方,”林曜轉頭,順著他手的力道往後退了一步,離了那風口道,“師父不必緊張,我還沒有打算尋死。”
“為何騙我去了青樓?”容憫帶他飛離此地,低頭詢問道。
林曜扶著他的肩膀反問:“那師父信了麼?”
若是信了,怎麼可能會這麼快的趕來。
容憫搖頭:“不信。”
小徒弟在他這裡的信譽值為零。
林曜垂目,不再說話,一直到被帶回了魔宮,都保持著安靜。
直到容憫扶了他的後頸,垂下頭時,他才低聲開口道:“師父,我今日不想做,若你強做了,我不僅不會心悅,反而會厭惡。”
扶著後頸的手鬆開,容憫在他的身旁坐下,冷冽開口:“那便說說,看那個地方做什麼?”
“當然是了解一下師父的過去,”林曜挑了一下眉眼道,“順便探索一下師父這麼厲害的秘訣,結果還沒有靠近,就被帶回來了。”
“以魔入道,日日雷霆鍛體,隻消三年,你的修為一定會趕超我,”容憫輕描淡寫。
林曜卻似乎有些微微愣在了原地,半晌才開口道:“那一定很痛,我一定忍不了。”
係統也愣住了:[師父說的是真的麼?]
三年雷霆鍛體,簡直比天天漏電還要慘。
[比他說的嚴重,]林曜開口斷言。
容憫不會是喜歡訴苦的人,有十分苦,他可能隻會訴說一分,雷霆鍛體,隻是最基本的。
他站在離無儘深淵最近的地方,除了雷鳴以外,還聽到了隱隱的凶獸嘶吼的聲音,若真如他所說隻是雷霆加身,豈不是人人都要往那深淵之中跳一回,一出現就能成為一方大能,哪裡還用爭奪什麼天玉體質的爐鼎。
“你忍得了,”容憫撫摸他的脖頸,“曾經一身焦皮,皆是烈焰焚燒所化,跟那個差不了多少。”
[嗚……心疼,]係統再度感同身受,又心疼宿主,又心疼男神。
林曜隨意撲棱了兩下,笑道:[笨蛋。]
既是付出,自然要讓他知道,那埋藏在心中的恨意才會被平衡甚至消解,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眷戀依戀還有心疼就會被無限擴大。
遵照人設來說,他這種心理完全沒有任何的毛病,容憫從很久以前開始,就不是內心不會拐彎的笨蛋。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原身的的確確是被燒死了,那樣的雷霆加身,不過是償還了一半,另外一半,必須要他的命來償還。
林曜咬了一下唇,轉頭說道:“這樣一想,那還真是大快人心,隻可惜,連那些都沒有要了你的命……”
語氣中帶著難以察覺的顫抖,那樣的烈火焚燒隻是幾個時辰,卻讓他痛苦至極,可他的師父卻經受了三年。
三年時光,九死一生,或許曾經的那些怨恨,早就在他落下無儘深淵之時全部消散了,否則也不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去心魔林看上一次,懷抱著無望的期待。
“是可惜,所以你要努力讓這份可惜被抹除,”容憫牽了他的手,將他的下巴捏起,在看到水眸之中一閃而逝的瑩光時沒有落下唇,而是開口問道,“我去過青樓,打聽過你的過往,你每個月滿月之時就會離開青樓,然後喝的爛醉回去,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林曜目光躲閃,呼吸凝滯,側過頭去笑道:“不過是發現了一處美景,覺得對月空賞無味,所以才會飲酒,有何不妥?”
“美景?”容憫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愈發收緊,“空穀尚且算是美景,梅林也算,那麼心魔林呢,那裡雷聲轟鳴,魔氣陣陣,你卻每年都要去上一次,想體會一下雷劫飛升的感覺?”
“不然師父以為我去做什麼,”林曜嘴硬如鐵,藏在身後的手指微微顫抖,嘲諷的笑道,“師父該不會誤以為我是去懷念你的吧,錯了,我是怕你哪天再從裡麵活著回來,來不及準備。”
“你撒謊,”容憫拉過他的衣領靠近,直視著他的眼睛道,“你若說的是實話,便對著我的眼睛說上一遍。”
係統又開始晃悠自己的腦袋:[宿主,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的。]
[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林曜開口解釋道。
[所以宿主每個月才會出去一趟,]係統甘拜下風,明明偷偷去的,還故意被容爭掌門發現。
之前還以為宿主是笨蛋,現在……它是笨蛋。
“你我之間的仇怨,不是我受了多少苦,你受了多少苦就能夠抵消的,”林曜看著他的眼睛,“就算我是撒謊,師父又能改變什麼?”
他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仇人,後悔如何,惦記如何,縱使懷念過往,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
“為何不能抵消?一報還一報,”容憫抓著他的手貼在心口,“你若不解氣,我便用餘生給你補償,你想做什麼,我便應允你什麼,可好?”
“此話當真?”林曜低頭詢問。
容憫回答:“自然。”
若是彆的仇人,自然要斬草除根,但是眼前的人,從始至終,他的心意都未曾有絲毫改變。
“那請師父放我離開,”林曜緩緩的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之中抽出,心中微微的刺痛,眼角有著微微的濕潤卻被他強行忍下,“還有這燃魂草,請替我一並拔除,我就信師父所說。”
他曾以為的一筆勾銷,到再見到這個人時的喜悅,到被種下燃魂草後肆意玩弄的待遇,都在訴說著他們彼此之間總是有著隔閡。
在察覺自己的心時,已經晚了很多,想要重新開始時卻擁有了一個最糟糕的開端。
“林曜,除了放你走,我什麼條件都能夠答應你,”容憫想起聽容爭說過的話。
他曾經的師弟去掉了一身的慵懶隨意,變得沉穩而有擔當,即便麵對著他這位尊主,也沒有任何的恐慌,隻是淡淡的告訴他空穀每隔一段時日就會有人前去,留下一地的酒香和那被打掃乾淨的屋舍。
失蹤數年,容爭告訴他:“要惜取眼前人。”
“可我隻想離開,”林曜垂下了眸,“若是師父不願,就當我今日沒有說過吧。”
他的眸中閃過失意和落寞,水眸漸灰,踢掉了鞋子在床上躺了下來,背對而睡:“師父請離開吧,徒兒今日著實沒有興致。”
這是送客的話,容憫隻能看著他的背影片刻,在床前起身說道:“你好好休息,我稍後再來看你。”
惜取眼前人。
白色的衣袍冽冽,斷崖邊上的風很大,吹的烏黑的發絲飛揚,或有一些纏在了臉上,容憫卻懶得伸手去拿開。
他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裡,看著一股又一股的浪潮從遠處而來,拍打在峭壁之上,引起腳下微微震顫後又退了回去。
在這片海的另一頭,就是心魔林和無儘深淵交織的地方,他從前以為小徒弟想要他的命,他若無情,便是幾年相守,給了他也無妨,可如今知他有情,卻開始貪戀人世,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時光短暫,他想要珍惜,卻不知該如何珍惜起,隻是縱使他再怨他恨他,他也要將他留在身邊。
[宿主,現在怎麼辦?]係統開啟話嘮模式,就宛如看了電視劇的開頭就祈求結尾的劇透一樣,十分作弊。
林曜閉著眼睛,腦子裡麵的猜想卻沒有停止,常理來說,如果為了挽回,容憫應該會放他離開,天下之大,他不用費多大的力氣就能夠找到他,可他沒有,反而斷然拒絕了。
事出反常,必然有妖。
他去心魔林的的確確是每年去一次,以防萬一,每年十二個月隨意外出,並沒有固定的地方,去空穀的時候更多一些。
容憫知道他去過心魔林不難,但到底是怎麼知道他每年都去的,而且他說了去了青樓,他卻能夠找的那麼快。
林曜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眸中劃過深思。
係統被他的突然起身嚇了一跳:[宿主,怎麼了?]
[容憫這次的回來一定有問題,]林曜手抵在唇上,目光一轉,看到了站在崖邊靜立的容憫,沒有穿鞋,直接走到了窗邊眺望著那道身影。
雖然隻是猜測,但是從那樣的死地歸來,一定需要付出不小的代價,若是雷霆加身三年,剛剛掉入其中時,那樣的傷勢可受得住一次?
他之前隻想著若他回來,要如何避過殺機完美反殺,卻沒有往另外一條路上想。
比如容憫的回來真的像他所說的那樣,隻是心悅。
[有什麼問題?]係統完全木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他現在連宿主跟男神之間的感情線還糊裡糊塗的。
[或許不用我動手,]林曜直直的看著站在那裡的男人,或許因為目光太過於直白,得到了他的一個回眸,那眸冷冽如寒霜,白衣如雪,卻跟初見時一模一樣,從未變過。
孤寂,冷傲,從始至終,隻有他一個人站在那裡。
林曜轉身到了牆壁之後,躲過了他的視線,再探身去看時,卻發現那道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兀自歎氣,愁容還沒有爬上雙眸,下巴就被捏起,唇被深深地堵住了。
剛才還站在遠處的人,不過一瞬的時間,就在他想見到他的時候來到了他的跟前。
雙唇交纏,炙熱的令人心驚,林曜微微後退,雙臂有些發軟:“師父,不要動燃魂草。”
“不會,”容憫抱住了他的腰,將他頂在了牆上,牙齒輕輕在鎖骨處流連,引得林曜顫抖著抱緊了他。
情意微濃,不消燃魂草的功效,就能夠讓那美人綻放出最美麗的色彩,吟出最美好的聲線。
“你若再欺負我,我就找一個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林曜威脅的很有氣勢。
“不敢,”容憫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以往的憐惜好像又重新歸來。
林曜顫抖著睫毛閉上了眼睛,如果他的猜測是真,那麼雖然有的東西是假的,也能給這個人一段真。
燃魂草到底沒有從林曜的體內取出,隻因那草與天玉體質天生相輔相成,能使爐鼎的發揮更上一層樓,隻要沒有他種下燃魂草後的第一個男人催動,不會產生任何不適的反應。
“若是有第二個男人呢?”林曜靠在容憫的懷中不怕死的問道。
容憫低頭,手掌覆蓋在他的丹田道:“燃魂草還有另外一個得名的原因,如果不是引動燃魂草的那個人,會神魂儘燃。”
“也就是說,除非師父幫我取出來,天玉體質對於彆的人來說不僅不是寶貝,還是殺器?”林曜繞著他垂在身前的發絲,手感光滑,隻是微微有些硬。
容憫點頭:“沒錯。”
“有師父在,沒人敢碰我,”林曜笑的眼角眉梢都飛揚了起來,燃魂草去掉了他的清冷,重溫的戀情讓他又變得像個孩子一樣。
“若我不在你身邊,也能免你許多煩惱,”容憫看著飛舟的前方,手指微動,飛舟開始緩緩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