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腥的液體不斷的灌入口鼻之中, 四周都是一片的漆黑,林曜的四肢努力的掙紮著,可是呼吸仍然在不斷的流逝著……
[1325係統提示:是否花費一千星幣開啟臨時最低生命值保障?]
[開啟。]
林曜在腦海之中說道, 開啟的一瞬間, 他終於感覺到手腳有了一絲力氣, 也終於能夠從漆黑的海麵之上探出頭來。
四周是一片的漆黑的海水,波瀾洶湧, 仿佛隨時能夠將人吞噬一樣, 林曜眺望著岸邊的距離,那裡的光芒很遠,想要遊過去隻怕要費上一些功夫。
林曜努力讓自己順著海浪的方向往岸邊遊,體力不支他就隻能夠調整呼吸,一次次的往岸邊遊, 一次次的又被海浪衝回來, 等到他渾身濕漉漉的抓住那沙灘的沙子時, 整個人已經有些脫力。
海水並不能補充身體所需的水分,他還需要離開這裡, 否則真的會脫水而亡。
意識有些昏昏沉沉,林曜努力的往上爬了一些免得自己被海水真的衝走,然後靠在避風的山崖下開始讀取記憶。
這副身體原本的名字叫聞簡,父母都是教書育人的職業, 得了這麼一個孩子沒有打算讓他真的成長到多麼優秀的地步, 隻是希望他能夠像普通人一樣簡簡單單的活著。
聞簡也活的開心而簡單, 萬事不太強求, 考上本市一所普通的大學,每天認認真真的上學,因為出色的樣貌受到人的歡迎。
他像每一個簡單的孩子一樣開心的活著,如果不出意外,他的人生本來應該是娶妻生子,最後過上有兒有女的幸福生活。
偏偏遇上了裴易崇,那是人生的轉折點,一次課外的兼職,他是酒會的侍應生,而那個男人則是被邀請而來的賓客。
高大俊美,年少有為,裴易崇的存在像極了女孩子描述之中的那種總裁,處處優雅至極,舉手投足中好像都散發著屬於男人優秀的氣息。
第一次見麵聞簡隻是驚歎於真的會有那樣的人存在,羨慕豔羨有,但是說是就此愛慕真的沒有,他本來是代替朋友的班次去的,而且他本來喜歡的也是女性。
可是裴易崇看見他時卻帶著驚訝和一份意外的熱情,他沒想把端著的酒水灑到客人身上,偏偏他走近裴易崇的時候身後好像有人擠了一下,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端著的酒水灑了那個男人一身。
那樣高定的西裝被酒水浸濕基本沒法再用的,那麼一件衣服可能花費他當時所有的積蓄都賠不起,他連連道歉,男人卻隻說讓他拿去乾洗,之後再還回來就好。
當時他心中的感激幾乎要噴湧而出,對於那個男人的形象也推到了頂峰,一次洗了衣服,再還衣服,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熟稔了起來。
他因為認識到這樣的朋友而感到自豪和開心,在裴易崇向他告白時卻是糾結了很久才答應,他擔憂他們的身份認知不同,擔憂他們的地位財富不同,那個男人卻好像一點兒也不在意一樣。
他的心中充斥著激動,心中每日做的規劃都跟那個男人有關,他想男人為他犧牲良多,而他卻因為太過於矜持和羞澀隻能讓他牽手實在做的太不應該。
為了減少日後的阻力,他向父母出櫃了,一向溫馨的家冷的像是冰一樣,父母無法理解他的性向,他也無法理解父母的反對,深夜拖著行李箱出來,隻能找到旅社住下。
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為男人聽到他說出櫃時候的驚訝和感動都讓他覺得窩心。
一次又一次拒絕男人的求.歡,他被網絡上不必在意第一次的言論和男人偶爾的歎氣失望衝擊著,想著也許不用那麼的矜持,接受身體的接觸或許不是多麼困難的事。
可是深夜的主動前去讓他看到了男人跟彆的男人之間肆無忌憚的纏.綿,男人的解釋是他總要疏解欲.望,誠摯的道歉,熱烈的追逐和數不清的禮物讓他再度心軟。
然後就看到了自己的地獄,跟裴易崇站在一起的是一個優秀的男人,那個人談吐溫柔,如果不是他一現代人的便裝,幾乎看起來像是人們描述的古代文士。
重要的不是裴易崇對於男人的熱切,重要的是他跟那個男人長的有七分的相似。
他的出現讓一切變得尷尬,而裴易崇的態度也跟以往的溫柔備至有著天差地彆。
“這是你最近的情人?”那個文質彬彬的男人問道。
他們長著相似的容貌,可是他在那個人的麵前卻似乎抬不起頭來,一個是天邊的雲彩,一個是底層的淤泥,隻有他仍然懷揣著希望,指望裴易崇對他是真的愛。
可男人不過看了他一眼,對著那個男人說道:“寧辛,你也知道我想你想的太久了……”
他們之後的話他沒有再聽,因為他被男人的保鏢趕了出去,那樣貿然的身份沒有資格出現在那裡。
一切都事實都指向了一個地方,他是替身,是那個男人的代替品,當想要的那個人回來,他這個假冒偽劣品又有什麼價值存在。
受了委屈卻不能爭,不能鬥,或許這一段情傷過一段就好,但是他的性向卻被暴露了出來,用的是他曾經跟裴易崇出去一起拍的照片。
他被所有的人指責是惡心的同性戀,被人說貪慕虛榮,被人說包養,一切惡意的言語指責甚至讓他父母的工作都受到了影響,他想要上門討個說法,那個男人卻將他丟了出來,指著他的鼻子說不準再來打擾,否則要他好看。
再後來他就被學校以學風不正開除,窮途末路,總是生長於溫床之中的孩子哪裡經受過這樣狂風驟雨的打擊,失去了父母的支持,失去了前途,一封遺書留下,他將裴易崇之前送的所有東西還了回去,然後走向了那深夜之中危險至極的大海。
鹹濕的液體吞沒頭頂,帶來也是絕頂的恨意,裴易崇喜歡那個人就去喜歡,為什麼要來打擾他的生活,生的相似是他的錯麼?他憑什麼活該受到那樣的對待。
恨意翻湧,林曜睜開了眼睛看著那波瀾壯闊的大海,窮途末路沒有能力就隻能選擇死亡,這孩子的確在溫室之中被嬌養的太好。
[宿主,又見麵了,開不開心?]係統歡樂的聲音響起,多日未見這樣的性格不改分毫。
[上來就讓我花錢,你猜我開不開心?]林曜輕笑了一聲道。
係統:[……]
宿主還是一如既往的財迷。
[這附近好像都沒有什麼人家,]係統溜達了一圈道,[好像一千米左右有一個遊艇,嗯,遠處還有一家彆墅。]
林曜靜靜的分析它彙報的信息,私人海灘,尋死竟然尋到了這裡,要是死了還嚇到這裡的主人,隻怕連家裡都會被找麻煩。
原身是溫室之中長大的,但是卻不代表著他就應該遭遇那樣的人,渣人者人橫渣之,原身沒有那樣的能力,林曜卻是有的。
他未曾受過那樣的待遇,但是當那段記憶注入他的腦海之中,以為深愛的人其實將自己當做替身這種事真是不可原諒,仇恨達到頂峰的一瞬,林曜知道原身是想要將裴易崇掐死了事的。
不過殺死一個人容易,那麼簡簡單單的去死豈不是太便宜那些人了,擁有著財富和地位,就可以肆意踐踏他人的心意?就可以想要的時候施舍財富,不想要的時候棄若敝履?
雖然闖入私人海灘可能會被主人問責,但是這裡恐怕不會有什麼遊客漁民前來,他隻能向這裡的主家求救。
靜靜的養著體力,在海浪之中漂流那麼久能夠活過來都屬於僥幸,想要在這個時候再攀爬過去尋求幫助目前隻能是癡人說夢。
[你知不知道謝岐在哪裡?]林曜詢問道。
係統被迫吃了一斤狗糧,囁嚅道:[不知道,如果想要查詢的話,需要一百萬星幣。]
雖然它還是宿主的係統,但是頂頭對接的上司已經換人啦,而且那位也是個財迷。
[哦,那算了,]林曜本來也沒有指望一個沒有記憶的男人能幫上什麼忙。
他覺得恢複了一些體力,扶著峭壁緩緩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往前挪著,每走一步好像都有體力透支的感覺,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也隻能咬牙堅持。
就在他呼吸急促差點兒摔倒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之上的時候,落入了一個乾燥溫暖的懷抱之中。
環抱著的手臂十分的有力道,與他堪稱纖細的身材對比起來充斥著男人的魅力,林曜在抬起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時,終於鬆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林曜再度醒來的時候身下是柔軟的白色大床,而他的胳膊上還掛著點滴,周圍安靜的沒有人,但是休息過後的身體卻充斥著前所未有的力量。
林曜記得他昏睡之前看到了謝岐那張俊美無鑄的臉,這裡應該是他的地方,但是人在哪裡?
林曜正要起身,就聽門口傳來了響聲,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走了進來在他的身邊放下了醫藥箱,那醫生朝著林曜看了幾眼,露出了溫柔至極的笑意來:“您醒了,這個點滴完了就可以下床了,下次沒有做好安全措施儘量不要下海。”
他的動作很規範,但是眼睛中卻透著林曜熟悉至極的炙熱和癡迷。
“好,”林曜應了一聲,那醫生正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被門口傳來的聲音打斷,“醫生,拔完點滴就可以走了。”
那醫生隻能看著床上窩在軟綿綿床榻之中的人心中歎氣,美人如畫,雖是眉宇之間尚存著稚嫩,但是就是因為那種未被人開發的青澀和眉目冷清才是最吸引人的。
隻可惜這樣的美人是家主撿回來的,富貴人家才能夠擁有的。
醫生拔掉了點滴轉身走了,林曜卻在看著那緩步走過來的男人,樣貌彆無二致,絕對甩裴易崇十萬八千裡,隻是看著他的眼神陌生的很,也冷漠的很。
曾經炙熱的目光突然消失,說實在的即使是林曜自己也有些落差感,不過不要緊,很快就回來了。
“謝謝你救了我,”林曜緩緩的從床上坐起對著男人說道,“可以告訴我醫藥費的價格麼?我……”
“闖入我的私人海灘,遊泳還是尋死?”男人在他的身邊坐下,目光之中帶著審視。
眼前的少年每一寸都生的極美,眉眼,鼻子,嘴唇,好像每一處都是按著他的喜好長的一樣。
周慎從出生開始見過的美人不少,可是這樣頂尖的卻是從未見過,他不認為自己是看臉找尋人生伴侶的人,可是在看見少年的第一眼,他的渾身都在叫囂著他想要他。
周家家主想要一個人,不需要一個晚上,隻需要一天就能夠調查出來麵前人所有的信息。
家庭,出身,還有感情經曆,甚至連他會不會遊泳都能夠調查出來。
被彆的男人當做替身,因為被舍棄,被學校開除所以將東西寄回給那個男人以後跑到海邊來,目的清晰了然。
周慎驚訝於自己會看上這樣一個心靈脆弱的人,但他生氣的卻是他輕易的選擇死亡,甚至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選擇死亡,而那個男人正抱著另外一個男人喜氣洋洋。
如果不是因為裴易崇從始至終都沒有碰過眼前的少年的話,周慎真的會想要將那個男人人道毀滅的。
[謝爸爸好嚴厲,]係統被嚇了一跳,[但是絕對沒有惡意噠~]
[我知道,]林曜對於這個男人心知肚明,多少個世界經曆下來,他相信他們的心會在很短的時間之間貼近。
謝岐那個人強大無匹,他從來都是想要什麼就努力爭取的性子,即使到了窮途末路也會努力打開一條生存的路出來的那種人,對於自殺這種行為一般是看不上眼的。
林曜同樣是喜歡在絕境之中尋求希望的,但這副身體的自殺卻是事實。
林曜勉強笑了一下道:“我要是說我是來學遊泳的你信麼?”
周慎的目光說明他是不信的,從少年的口氣來聽,他不像是那樣嬌弱的人,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周慎卻不得不相信他就是那樣的人。
“闖入私人海灘的罰款和醫藥費賬單我會讓秘書給你的,養好了身體你可以走了,”周慎起身道。
即使他很喜歡眼前的少年,但是他心裡有另外一個人的存在這樣的事實真是讓人窩火。
林曜聽到這樣的話挑了一下眉,指著自己的鼻梁道:“你在趕我走麼?”
係統也是十分著急,謝爸爸這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這簡直就是分手的節奏。
周慎的手指微微抽動了一下,雖然心裡在告誡著他不要那麼說,但是多年上位者的習慣和強大的自製力卻戰勝了一見麵就觸動的內心:“如果你不想走,是想支付住宿費麼?”
他眉宇之間的氣息更冷淡了,說起來一個好好的大學生非要去做侍應生的工作,也有可能是因為貪慕虛榮,畢竟不少的人想要借那樣的機會直接攀附那些有錢人。
而眼前的少年可能並不像他看上去那樣的清冷純真。
彆人看不出來周慎在想什麼,林曜卻是從那若有似無的冷氣中琢磨出了一點東西,算了,不要跟失憶的人計較。
走就走,今天趕他走了,以後想請他來他都不來。
還說什麼深信自己一看到就會愛上他,就是這麼愛的麼?
“不想,多謝您的救命之恩,”林曜下床朝他鞠了一躬道,“這樣的恩情無以為報,目前隻能還您罰款和醫藥費,等我有能力的話一定會償還您的救命之恩的。”
他的眉宇間帶著純粹的感激,剛開始那一句的熟稔卻在悄然退散。
周慎潛意識想要彌補什麼,如果彆人敢於質問他,隻會被丟進海裡喂鯊魚,但是對於眼前的少年,他卻不介意他那樣放肆的說話。
意識到自己這樣差彆的對待,周慎微微蹙了一下眉頭,將自己的私人名片遞了過去道:“賴賬的話我會找你的。”
那一瞬間周慎甚至想要去打自己的嘴,因為他想說的分明是有事的話可以找他幫忙。
名片遞了出去,周慎真的在懷疑自己哪裡出了問題,而少年看了他的名片一眼,小心翼翼接過去的時候周慎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聽他說了一聲:“周先生,我真的不會賴賬的。”
周慎覺得他們之間的稱呼似乎應該更親密一些,可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對少年一見鐘情,也想不明白少年憑什麼對他另眼相待。
憑什麼不對他另眼相待,他長的難道還沒有那個裴易崇好看麼?
心裡翻湧糾結,周慎的表麵上卻冷淡的叫了人送少年出去。
可站在樓上看著少年頭也不回的上車離開後,周慎又恨不得將人直接綁回來。
管他的心裡還有誰,反正已經是前任了,將他留在身邊一年兩年的總能讓他的心裡沒有那個人,被他完全的占據。可是不行,這樣的念頭隻能轉轉,那樣的禁錮或許會讓少年覺得厭惡,會覺得不自在。
周慎看著遠行的車輛內心情緒翻滾,秘書站在他的身後卻看不出絲毫的端倪來,隻是感歎家主隨意撿回來的一個少年就生的那樣的好看和吸引人。
隻是秘書不明白的是,家主明明看起來像是看上了,為什麼又將人放走了。
“派人去盯著他,裴易崇那邊的人再敢出手,直接給我廢了,”周慎突然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