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想到了什麼傷心事?……(1 / 2)

霍念生走過來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景象——陳文港站在名人雕塑下,被一群年輕學生圍著,言笑晏晏,有條黑棕的德牧圍著他們團團轉,胸背的繩子牽在一個中年女人手裡。

那些學弟學妹其實也在觀察霍念生,悄悄問陳文港他這朋友是做什麼的。

一刻鐘前霍念生突兀來電,問陳文港在不在學校。

“在。”陳文港問,“你找我?”

“我在你們大學門口。”

“哪個門?我現在去找你。”

“不用了,你給我發個定位。”

霍念生這天穿的是一套蘇格蘭小格呢夾克西裝,沒有那麼正式,但不失紳士風度,成熟又隨意。因為天熱,他脫了外套,搭在胳膊上,襯衫袖子挽了半截,自帶一種瀟灑乾練。

他的成熟和氣場都與學生這兩個字無緣,說是為人師表又顯得過於風流倜儻。

陳文港笑著推他們:“好了好了,該乾正事了,大家擼狗歸擼狗,彆忘了開張。”

“噫——”學弟學妹們頓時起哄,“學長你還藏著掖著,多半有問題。”

作為娛樂周刊上被八卦的常客,霍念生對眾所矚目的情況儼然習以為常。

他走過來,毫不見外,跟眾人友好打了招呼。

時間的確差不多了,學生們跑去活動教室值班,狗也被主人帶去後麵的小樹林玩。

陳文港才轉過來麵向他,任由霍念用眼睛生上上下下掃描自己。

他忽而笑了,沉聲靜氣:“還在想上輩子什麼時候認識過我?”

霍念生很遺憾:“記不住是我的損失。給我點時間,我再慢慢想想。”

“好。”陳文港莞爾,又問,“你今天過來是有事還是?”

“路過,想起寶秋說你最近經常在學校,就來問問試試。”霍念生靠在雕塑底座上,抱臂笑著跟他說話,“你最近是不是特彆忙?我讓她約了你幾次,她都說你沒有時間。”

陳文港忙歸忙,霍念生所說的邀約,他卻一點兒都不知道。

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鄭寶秋提醒他防火防盜防霍念生,這還替他防著呢。

可真要想找人,難道霍念生沒他的聯係方式?多半也不過是隨口一提。

這兩個人的台他都沒有拆:“是有點忙。”

霍念生問:“具體在做什麼?”

人都到跟前了,陳文港帶他去學活中心參觀。

一進活動教室,還是剛剛那波學弟學妹,嘻嘻哈哈地說又見麵了,眼神往兩人身上瞟。

教室裡空間分成兩個區域。

靠門口這邊擺了兩張桌子,牆上貼著“捐贈處”三個醒目大字。門上貼著花裡胡哨的宣傳海報,桌旁立著易拉寶,介紹活動詳情和捐贈流程。

入庫書籍密密麻麻地擺放在靠裡的區域,用磚頭和木板組成幾排簡易貨架,分門彆類貼著“曆史類”“文學類”“通識類”等標簽,每個貨架中間均勻地留出小推車過道。

霍念生讚揚:“沒想到你們做得還真是像模像樣。”

他是對著在場學生說的,眼睛反而沒看陳文港。

他似乎很會拿捏這種腔調,既不正式過頭讓人覺得虛偽,也沒調侃過頭讓人覺得輕浮。

加之這位訪客看上去來頭匪淺,年輕的學生們很吃這一套,深受鼓舞。

有小乾事熱忱地介紹,又說:“其實開始還鬨過笑話呢,大家都沒經驗,想當然把所有的書貼牆擺,結果真的堆成了書牆,書牆又堆成書山,黑壓壓的人進不去,書也出不來。”

另一個比劃著:“後來還是學長帶著幾個男生連夜整理了一遍,重新規劃了空間,入庫和出庫的動線要沿著一個方向,貨架跟貨架之間要做出巷道。現在這樣是不是就好多了。”

霍念生聽得認真,手插在兜裡望著教室,似乎在想象那個壯觀又好笑的場景。

說話間有人敲活動教室的門,問能不能捐書,不過隻有懷裡一本。

小乾事過去檢查,看了眼卻扭頭喊陳文港:

“學長,麻煩你來看——這本應該怎麼辦?”

陳文港聞聲走過去,她手中是本燙金天鵝絨封皮的《泰戈爾詩集精選》。

厚厚的一冊,裝幀考究,印刷和紙張都很精良,能看出被保管得不錯,簇新,除了扉頁被墨水汙染了一大片。可能是鋼筆漏了還是怎麼,黑色墨跡透過扉頁,又染到第一頁目錄上。

書的主人是工藝美術專業的學生,解釋:“我不是畢業生,這其實是我的設計作業。但一失手……唉,你們看到了,就成了這個樣子。不收也沒事,我就把它拿回去扔了。”

這種程度的汙染,不影響,隻是十分遺憾,能看出原本投入了很多精力。

白璧有瑕似乎是著世間很少有人能坦然接受的遺憾。

越是美好的東西,那一丁點破碎就越讓人惱火。

物有瑕如此,人有瑕何嘗不是。

那學生撓頭:“真要扔吧,有點舍不得,自己留著,看到又鬨心,實在不行就算了。”

陳文港把書放在桌上,輕輕摩挲它的封皮,最後還是說:“我先想想辦法吧。”

書的主人欣然應允,仿佛為它找到歸宿,因為不用親手毀去心血,一身輕鬆地走了。

陳文港帶著這本被挽救下來的詩集,跟霍念生前後腳也出了樓門。

陳文港沒帶包,把書夾在胳膊底下,硬殼封麵四角尖尖,行走間碰到霍念生的胳膊,霍念生索性接過手,幫他拿著,翻開封麵研究:“你準備給他想什麼辦法?給它動個手術?”

“哪有什麼辦法。”陳文港被逗笑了,“帶去我最熟的福利院,解釋一下,院長不介意就送她們。介意的話,我看做得也挺精美,我自己留著好了。”

“既然這樣,那彆麻煩了,不如我拿走作個紀念?”

“什麼紀念?”

霍念生湊近他:“我送了你那麼多東西,你還一次禮,是不是不過份?”

陳文港睨他,唇角一勾:“會不會太寒酸了?這還是彆人不要了想丟的。”

霍念生卻道:“無妨,他送給你就是你的東西了,你現在有權做主送給我。”

他那輛黑色勞斯萊斯在停車位安安靜靜地泊著,但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張揚。

左右邊的車是後來的,齊刷刷默契地給它騰出一大片空地。

霍念生開了鎖,躬身把書放到儲物箱裡。關上車門,他轉過身,手裡卻變魔術似的多了個小方盒,拋給陳文港:“上次的小玩意兒,今天正好帶著,早就該給你了。”

前次斥資七百萬拍下的懷表就這麼隨隨便便扔過來。

陳文港打開來看。

琺琅彩表盤上羅密歐跟朱麗葉還在遙遙對視,詠歎調一般古典潤澤的美感。

他其實真的已經無從分辨,這還是不是父親送母親那隻愛情表,以前見到的時候還太小。

但不管是不是,各種意義上,這是一件值得愛重之物。

霍念生靠在車門上,嘴角透露著微笑的意思。

陳文港抬起頭:“謝謝。”

並也露出個微笑,試探著問:“你要回去麼?”

霍念生靠過來,戲謔:“怎麼,得了好處就趕我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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