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陳文港翻了個身,把頭貼在霍念生胸口,聽到心臟搏動。

他安穩了,不再改姿勢,不知什麼時候失去的意識。

再醒來時房中仍然一片漆黑,像白天已經不打算再到來。

陳文港輕手輕腳下了床,拉開厚實窗簾,瞬間天光作亮,通透的晨光填了滿室。

霍念生也不能再睡下去,過來把他撈到窗簾背後:"起這麼早乾什麼?"

昨夜雖有,過了一夜,又換副新的心情。

何況晨起也覺躁動,陳文港摟著他的脖子任憑擺布:"學校還有節旱課。"

霍念生把下巴擱在他肩膀,手臂漸漸收緊:"不急……待會有司機送你。"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動身下樓。

酒莊提供簡單的早餐,霍念生自己用的是另一位司機,已經吃完了飯,在門口看報等候。

陳文潛吃相斯文,但動作不慢,匆匆解決了兩塊三明治,畢竟趕上課時間。

霍念生卻沒吃幾口,轉著叉子,全程幾乎都在看他。

陳文港起身接了兩杯黑咖啡,其中一杯順手打進兩顆

奶油球,這是他自己的,他怕苦。黑的那杯是給霍念生的,陳文港記得他的習慣就是濃縮咖啡。

霍念生低頭嗅嗅,卻蹙起眉:“沒有方糖了?”

陳文港一怔:“有。”來不及多想,“我去給你拿?”

他又起身一趟,拿來了霍念生卻笑:“不用了,就是問問。我又沒說要加。”

陳文港明白過來,忽然噗嗤一笑,勺子一傾,硬把方糖落入他咖啡裡。

霍念生端杯抿了一口,多點糖少點糖都不會死人,他卻鮮少見對麵的人露出這樣毫無陰翳的笑容。又想他其實該多笑笑,再調理一下,能魅惑眾生。

回城的路一路暢通,霍念生和司機將陳文港送到大學門口。

到目的地,陳文港下了車,霍念生卻也跟了下去,將他摟在懷裡抱了一下。

這個抱來得有些突兀,陳文港雖然享受卻也吃驚,他下意識回抱住了霍念生。

霍念生在他耳邊輕聲說:“Goodday.”

上午是節大課,陳文港隱覺背後總有竊竊私語,還有道道眼神襲擊,回頭又無事發生。

課間,身後的同學忍俊不禁,終於來拍他肩膀:"帥哥,你一大早去哪拈花惹草了?"

陳文港一愣,同學再也忍不住,紛紛笑成一團,從他領後摘下了一朵白色的小花。

他撚著纖細翠綠的莖,終於反應過來,也無奈笑了,翻了翻筆記本,夾在紙頁深處。

但霍念生沒跟他約下次見麵時間,沒告訴他自己要去哪,也不問他今天還有什麼安排。

好的時候天好地好,散了以後乾淨利落,毫不抱泥帶水。

下了課還有彆的事,陳文港自己打車去另一個地方。

今天是馬文負責人叫他去開會。

馬文所在的慈善基金會全名“厚仁基金會”,與鄭氏基金會有固定慈善合作,陳文港因而高中時就與他相識。上次搞那個畢業季贈書活動,陳文港跟他的聯係比前世更加密切。

馬文一直看好這個年輕人。

雖然相識已有幾年,陳文港以前給人的感覺內向沉默,總是默默做事,不善表達。

但人是會長大的,馬文也算見證了這一過程。他曾手把手教過青春期的陳文港

很多東西,從他上學的時候照學校要求來參加義工實踐,一轉眼,如今已經臨近大學畢業。

尤其近幾次見麵,馬文越發覺得陳文港改變良多,像突然之間有了個飛躍。

但並不是壞的方向,是在他身上體現出厚積薄發的成熟和穩重。

另外,這位大胡子之前對戚同舟說的那番是也真心話——

所謂人才永遠緊俏,換而言之,說句大白話,缺人。

尤其慈善項目具有特殊性,缺的是有專業技能更要靠得住的人。

因此馬文心心念念把陳文港推到項目團隊裡。他相信沒有人比這個年輕人更合適。

厚仁基金會有成熟的慈善事業項目矩陣,近年來馬文的工作重點是病患孤兒醫療養護項目,尤其側重智力障礙、自閉症、唐氏綜合征等心智障礙兒童的診療救助,以及相關醫療行業的支持項目,籌辦定點特殊學校是其中的一環。

他一個人精力有限,當然不可能兼顧所有方麵。目前學校校長暫時由他擔任,但他要以五年、十年為單位有一個長期的規劃。如果有可能,陳文港是他心裡一個值得提拔的好苗子。

現在不讓他空降是因為他年輕,何況之後還有讀碩士的打算。馬文是支持他先繼續深造的,拿到更高的學曆當然是好事。頭幾年以兼職的身份加入團隊,做一些管理工作。這不是什麼很少見的情況,NGO組織的全職員工本就不多,不少組織都是誌願者支撐起來的。

今天的討論會是為了細化一些管理章程,對老師和護工的招聘也提上了日程。

當陳文港以同事身份跟他相處的時候,馬文有時候會有錯覺,像已經跟他合作過多年,提出的很多想法和他不謀而合。大概就叫有緣吧。

開完會,馬文要介紹個專家委員會的新成員給陳文港認識,說是兒童心理學領域的顧問。

陳文港隨同他往會客室走,在那裡見到個乾瘦但精煉的中年人。

那張鋪著魚尾紋的臉甚至是個熟麵孔,正低頭在書報欄前翻報紙。

馬文擎著陳文港的肩膀,為他們互相介紹:“這位是喬斯金喬先生……”

對方也一愣,溫和而不失嚴肅地衝陳文港開個玩笑:“同學,你的校牌呢?”

陳文渚本能伸手一摸胸口,那人越發大笑起來。陳文港反應過來也不免

笑了,這真是夠巧的,他反過來向馬文介紹:“這位是我們高中學校的學監。”到底對師長的敬畏是刻在骨子裡的,何況還是負責管紀律和儀表的,他連發問的語氣都尊敬幾分,"您最近怎麼樣?"

喬斯金倒沒架子,探身和他握手:“放心,我去年就已經辭職,你也早就畢業了,沒有理由再怕我了。我目前做全職傳道人,同時也在攻讀兒童心理學博士學位。”

有這層師生關係,氛圍輕鬆起來。

喬斯金很高興,他向馬文說:"我對文港還有印象,是個很聽話的學生,但上學的時候也會違紀。雖然該罰的我會罰他,不過那時候我就知道,他將來肯定會有作為的。”

陳文渚回答得謙虛。他一般是不在意外人目光的,早鍛煉得寵辱不驚,隻是看到過去的老師手裡拿著登了他八卦的娛樂報紙,還是很難不生出幾分赧然——那是免費派發的地鐵廣告報,應該已經過期了,上麵能一眼看到,印的還是霍念生送遊艇討陳姓公子歡心的舊聞。

喬斯金倒沒注意,跟他們聊著天,隨手把報紙放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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