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同舟連忙上去拉住他:“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說話不過腦子。”
旁邊有人聞聲望來,大概牧清也不願引人注目,終於跟他又坐回原位。
戚同舟連連道歉終於換得對方麵色和緩。
牧清忽然卻在他麵前苦笑:“我是不是很小心眼?”
戚同舟一愣,忙道:“沒有沒有。是我說話先有問題的。”
牧清搖頭:“不,你不知道。我自己都沒想到會為這麼件小事斤計較。其實本來我跟陳文港沒什麼矛盾,但是,你懂嗎?忽然發現你身邊熟悉的人比你強太多那種感覺。"
這話叫戚同舟不知道怎麼答,但並不至於心生反感。相反,過去牧清對他有種若即若離的遊離感,突然袒露出真實的一麵,戚同舟反而感覺被他信任,關係一下拉近很多。
最後他寬慰很久,牧清終於笑笑,臨彆前鄭重對他道了歉:"我知道,是我自己的問題,我沒有調整好心態,反而衝你發泄,抱歉了,下次請你吃飯。”
戚同舟哪還會在意:“朋友之間就應該是這樣的,有什麼負麵情緒發泄出來比較好。”
他真摯地說:“以後你再有什麼糟心事,都可以把我當垃圾桶傾訴。”
夏日悶熱,天氣預報說近日連續有雨,提醒市民出門小心路滑,攜帶雨具。
籌備中的厚仁特教學校地址設在老城區的升堂街。
政府福利署相關部門批了一棟建築給學校使用,本來是棟爛尾樓,被政府接管後重新修建加蓋,之後改變了規劃用途,地理位置位於幾個定點福利院中心點上,各方麵都算便宜。
霍念生從教室後門往裡看時,陳文港正在跟幾個同事開會,討論得有來有回。
似乎在一些意見上出現分歧。
學校招聘老師和校工,前者毫無疑問要做詳細的背景調查。代理負責人提出調查範圍應該擴大到所有入職員工,包括但不限於負責保潔、水電、鍋爐、廚房、司機的所有勤雜人員。
但有人覺得這樣流程過
於複雜,招聘成本太高,實施起來不太現實。
陳文港收到霍念生的消息,側過頭,透過後窗玻璃對上他的眼。
他微微笑了一下,把頭轉回去,舉了舉手:"我同意Eden的意見。"
叫Eden那位女士就是提出對所有校工做背調的:“不僅要做,而且再詳細都不為過。”
對麵反駁:"我傾向於開具無犯罪證明就夠了。我們的保潔和司機都是外包,人員時有輪換,如果來一個掃地的我們都要查一次,哪有那麼多精力和時間?”
她堅持:"可我們不是在開公司做生意。成本要控製,但不是在這些方麵。"
最後陳文港幫腔:“換個角度想,到時學校接收的都是特殊兒童,她們中大部分受了欺負都不會表達,甚至根本不懂自己受了欺負。萬一有類似性侵的惡性事件發生,劊子手就是我們親手放進來的。那個情況至少我是不敢想的。"
此言一出,對麵臉色閃爍,也沒再說什麼話反駁了,算是達成共識。
“這條就這麼定了。”Eden說,“文港,你把章程接著往下念。”
過半小時,該討論的討論完了,屋裡幾個人站起身散會。
陳文港才在教室外為兩人做介紹:“這位是Eden,羅素薇,目前學校的代理負責人。”霍念生和她客套握手。
羅素薇老成練達,將霍念生打量一番——先判斷是個有錢的,心裡和潛在捐贈人劃了個等號,笑盈盈交代陳文港:“你帶霍先生隨便參觀一下。基金會還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陳文港和她告辭:“慢走。”
霍念生兩手抄兜,四下張望。
教室是粉刷一新的,牆麵鮮豔明麗,地上鋪著泡沫地毯,四周裝著低低的欄杆扶手。沒有一般學校那樣的課桌,牆邊一排圓潤的小椅子,屋內找不到一個銳角。
剛剛一群成年人就是屈著腿窩在這些椅子上開的會。
陳文港帶他出了門:"因為家具還沒全部到位,辦公室椅子都不夠,隻能先借教室用。"
這所特教學校還是一個半成品狀態,連辦公功能都不齊備,其他人自然也很快離開。
整棟樓空空如也,隻剩他們兩個活人,走廊
上腳步都有回聲,踢踢踏踏格外空曠。
夕陽從一頭窗戶照進,色調是暖的,把新漆過的牆壁也做舊,加了複古濾鏡。
陳文渚帶他一件教室一件教室走過去,推開門給他參觀感統室。霍念生走馬觀花,卻漸漸生出一個錯覺,他可以這樣跟陳文港走到舊日時光的儘頭。這想法讓他覺得溫暖和惆悵。
到這層最後一個房間,他伸手摟住陳文港,有些粗暴地抵著他在牆上接了個吻。
陳文潛克製地把他推開:"你不要亂來。也不看看頭頂上有監控。"
但監控無疑也還沒啟用。霍念生無所顧忌:“今天剩下的時間歸我了,嗯?”
他眼神裡寫滿要發生什麼,陳文港忽然心跳加速,與他十指相扣:"等我先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