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情看得霍念生差點又去扒他衣服。
但被推開了,霍念生笑了兩聲,拎了陳文港的雙肩包:"看看手機在不在,彆落下東西。"
兩人動身去了美術廊,今天是開展第二天,氛圍尚且熱鬨,人不少。
進門轉了半圈,霍念生低頭發了幾條消息:"李紅瓊也在,你找不找她?"
“她在哪?”陳文港下意識左右看看。
“館長辦公室,這個美術廊有她入股。”
迎麵走來個年輕人,不知是霍念生狐朋狗友裡哪一個,過來跟他打招呼。
陳文港那件打折T恤被霍念生一襯有點顯眼,雖然看展沒規定穿正裝,對方見他這個打扮陪著,樸素得清湯寡水,也不像投其所好伺候人的那一掛,料想是霍念生新泡的大學生。
有這樣的想法便不把他當回事:"什麼時候眼光變成這樣了?"
陳文港淡淡看他一眼,對霍念生說:"我去跟李紅瓊聊聊。"
霍念生拍拍他背:“去吧。”
他走後那人眼裡多了兩分揣測,再轉回臉,見霍念生沒理自己也已經走開了。想想霍念生喜怒不定的,今天感覺不是個好日子,那人摸了摸鼻子,也沒再追上去觸黴頭。
霍念生信步逛到美術廊中庭,這邊人多,走近了看,原來有記者支著三腳架和攝像機,反光板前擺了兩個椅子做對談。看清采訪對象,他曬笑了一聲,腳步停頓下來。
牧清擺
出完美的上鏡姿態,這麼拿著勁兒也是累的。他沒注意霍念生過來。
圍觀的人群裡也有個熟人,戚同舟。
戚同舟回頭一愣,下意識先往後看,沒發現陳文港才鬆口氣,不卑不亢叫了聲"霍哥"。
霍念生像覺得好笑,噗嗤一聲,還是點點頭,又和站在他身邊的策展人握了握手。
戚同舟實在不喜歡他這種對什麼都不屑一顧的態度,覺得傲慢。
但策展人的態度就不一樣,很殷勤,對高淨值客戶群如數家珍,很難沒聽過霍公子大名。看長相是個馬尾男,帶著漁夫帽,很符合一些搞藝術的刻板印象,就是戚同舟母親介紹那位。
戚太太是他的重要客戶,小少爺托家裡的關係,這次要他捧個朋友。但昨天是畫展開幕式,八方周旋,忙得腳不沾地,肯定沒有時間。今天才騰出功夫,請記者來拍幾條采訪片子。
要炒的畫家有七八位,采訪陸續在一周內做完,牧清算得到照顧,排在頭一位。
策展人先遞上名片:“現在接受采訪這個新人畫家,其實還是藝術學院在校生,但很有潛質的一個年輕人。這邊三幅都是他作品,有一點二十世紀抽象大師沃爾岡的風格,也能看出受了國風大師王顯宗的影響,最主要的是,你能看出,他是有自己對這個世界的思考在裡麵的……"
霍念生仰頭,凝視半晌,挑了挑眉:“是麼?看不懂。”
策展人維持著笑容:“是,是,藝術是需要一些解讀的。”
霍念生懶洋洋收回目光:"我是個俗人,你讓我看什麼波提切利,卡拉瓦喬,這些還能欣賞一下,不就是畫的人好看嘛?這些什麼抽象派,我是不懂的,你說裡麵真的有大師,我也信,你說有的人會不會渾水摸魚,我也信。像我這樣不懂的人,也不知道怎麼分辨。"
活像個攪局的,戚同舟憤憤瞪他,隻是發作不得,不想攪了牧清的采訪。
突然陳文灌從後麵出現:“這麼熱鬨,你們怎麼聚在一起了?”
他是和李紅瓊聊完了一起下來的。
她施施然走來,也笑問霍念生:“你又在大放什麼厥詞?”
霍念生搭上陳文港的肩膀:"沒什麼。隻是在講我複古審美,喜歡波提切利。"
/>陳文港莞爾:"我也喜歡波提切利筆下的天使。現在喜歡他是不夠時髦了麼?"
戚同舟在他出現時原本眼前一亮,又一點點黑下來,心沉甸甸地往下墜。這兩人言行舉止,比在遊艇會俱樂部更親密。他正要上前,李紅瓊忽然也搭他肩膀:"小弟。"
“哎!”戚同舟一個激靈,“什麼事?”
然後便眼睜睜見那兩人走遠了。
李紅瓊歎了口氣:“你來。”
戚同舟跟她走到一邊。
“你想追誰沒問題,你的自由。”李紅瓊勸了一句,“但要是彆人名花有主了,你就彆老往上……撲了。"她儘量委婉,"這也不好看。"
“要是特殊情況呢?”戚同舟不怎麼服氣,“要是這個‘彆人’看上的是個渣男呢?”
“誰?你說老霍?你怎麼知道他是渣男?”
“他這種人還不算渣?”戚同舟在自己的思維裡走進了死胡同。
“你又沒見,我也沒見,這怎麼評判。”李紅瓊滴水不漏,“他嘛滑得跟泥鰍一樣,你覺得他渣呀?你可以試試抓出他把柄再說。”
“瓊姐我知道你跟他關係好,真有那一天你可彆偏袒他。”
“臭小子,我勸你,你還和我講條件。我有事,你去玩吧。”
戚同舟再回到中庭的時候,牧清的采訪已經結束。攝像師檢查了一下小屏幕,比了個OK的手勢,記者檢查了一下話筒音量,示意下一個,很快椅子上換成另一個畫家進行訪談。
“怎麼樣?”戚同舟問。
“真的有點緊張。”牧清捂著胸口,有點誇張地衝他笑,“剛剛特彆怕說錯話。我還是第一次麵對鏡頭呢,我表現還行嗎?”
“特彆好,緊張什麼,以你的才華,以後肯定會有很多機會的。”戚同舟鼓勵他,“話說這個采訪,是要在電視上播的?我看他們話筒上的LOGO是本地電視台。"
“應該會。聽記者說會做一個專題,在藝術欄目播出,問清楚了我告訴你。”
“太好了,恭喜你。”戚同舟真誠地祝賀他,“到時候我讓全家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