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集團做地產開發,做舊城改造,如果也開恩將江潮街納入版圖,修繕開發代替推倒重建,無疑可以保留下來許多記憶,變成一個雖然也是新的、但又沒有完全迷失的樣子。
抽空的時候陳文港查了地方縣誌,做出一些她要的參考資料給她看。
李紅瓊好笑地從他手裡收走一遝紙,疊了疊塞在手包裡:“辛苦,我回去再研究。”這支煙快到頭的時候,霍念生還沒回來。但兩個人把有限的共同話題差不多都說完了。
台階上有人丟了幾張過期報紙——這幫記者不知怎的又想起霍念生來,講他鎮日悠閒娛樂,跑馬打球,以此推測到底是霍愷山的健康狀況還算明朗,亦或隻是他全然不放在心上。
李紅瓊看到,沒話找話:“這還算好的了,都沒有很過分的不像人話的話。”
陳文港扭頭閒問:"以前都能有多不像人話?"
李紅瓊說:"算了,不積口德,都不值得講。"
她撣了撣煙灰,又瞥眼他:“而且難的是,嚷嚷了這麼久居然都忍住不挖你。也不知打點了多少媒體,是費了心的。其實跟老霍走得近的朋友都知道他現在多了個身邊人,你猜怎麼樣?連我們一個個還要被敲打,彆在你麵前亂開口。那我們還能怎麼隻能背地裡說你有能耐了,早晚把他製得要對你俯首帖耳的。"
陳文港不以為忤地笑了笑。
畢竟李紅瓊嘴上不把門也是常態了:“其實就保持現在這樣,讓他賣力追你就好。”陳文港挑眉看她,示意願聞其詳。
她繼續抽一口煙:“這還用問?男人都是這樣嘛,求而不得才是最好。他為你付出得越多,越對你欲罷不能。你以為你們的關係像大學生談戀愛那麼簡單,你帶他認識你的朋友,他帶你認
識他的朋友……過家家似的,自然就能融成一個圈子?不會那麼和諧的。
“我知道我講這個話是不對的,政治不正確,可這個世道就是這麼現實——你們身份不一樣,位置也不一樣。他費儘心思去追你,雖然彆人也會說閒言碎語,在他們看來你還是他摘下來的明珠。相反要真的換成你追他,在彆人眼裡,你就是想要倒貼、想要攀龍附鳳。"
李紅瓊總結:"你得保持心氣兒,不然到時候你會處境很難看的。"陳文港說:“謝謝提醒。果然很現實。”
李紅瓊說:“是啊,我有時候也會想,這個社會的規矩怎麼是這樣。”她望著遠處不知進行了什麼哲學性的沉思,搖搖頭,垂著眼皮按滅了煙。這時候霍念生談完了事過來,但跟陳文港說:“我有個會要開,得離開一下。”李紅瓊搶先回答:“你就去啊。我們聊得正開心呢。”陳文港莞爾,光天化日,霍念生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四隻眼睛目送他離開。
但要講的話似還意猶未儘。陳文港靠在牆上,環著胸,目送他走到街邊,司機打開車門。他想了想,突然問李紅瓊:"既然話都說到這裡,我也有個現實的問題想問你。"李紅瓊“嗯”了一聲:“什麼?”"你跟霍念生是朋友,照你看他為什麼會追我?""問這個乾什麼?"
"不是要保持心氣兒嗎?知己知彼。"
聞言李紅瓊有點樂了,深深看他一眼,像遇到個有意思的值得探討的課題:"見色起意——能這麼說嗎?首先你這個長相肯定夠的吧。彆生氣,肯定我相信還有彆的。你性格挺好的,脾氣好,待人好,我都挺喜歡跟你相處。像我剛剛說的,光做到在背後不亂說話這點,就是個很大的美德了。你知道能讓人產生這種信任的人多難得嗎?"
“過獎。”
“其實都是瞎猜的。隻能說你給他的感覺不一樣,可能跟你待在一起,還能讓他感覺到一點美好的東西?畢竟他這個人很不美好,人家說缺什麼就需要什麼,他最缺的就是這個。"
“我當你是褒獎了?”
“不客氣。”
兩人分道揚鑣以後,陳文港繼續看展,霍念生那邊卻拖了很久,晚上又說有個應酬要露麵。李紅瓊準備離開的時候還看到陳文港
在門口徘徊,索性一起去附近俄國餐廳吃了頓晚餐。
霍念生倒是沒應酬很久就來接他,身上有些酒氣,但也不算喝多,意識是清醒的。陳文港跟他回了雲頂大廈,照顧他喝了點蜂蜜水。
酒後到底話稠,他壓著陳文港盤問:“跟李紅瓊嘀嘀咕咕講了那麼久,都說什麼了?”陳文港笑著守口如瓶:“我跟彆人就不能有秘密麼?”
鬨了半天去洗過澡,霍念生靠在床頭,床頭燈撒了他一身微弱的光。剛吹乾的頭發自然地垂下來,這個時候他收起了一切玩世不恭和鋒利棱角,就隻像個普通男人而已。
陳文港裹著他的睡袍一步步走近,捧起霍念生的臉,蹭了蹭他的額角。湊上去看清他平板裡的文件,是江晚霞母女經過初步調查的基本資料被發過來。
陳文港也跟著瀏覽一遍,乍看沒什麼特彆,最多江晚霞是單親媽媽,帶著女兒從她小的時候就東奔西走,大多數時候過得拮據而窘迫。像江彩描述的,可能她們吃過不少苦。但根據她的年紀和行蹤,至少沒可能是霍念生或者霍京生任何一個人的生母之類。
陳文港問:“所以要再進一步調查?”看看自己手機卻關機了。
他遞給霍念生:“沒電了。”
霍念生拿了根充電線幫他充上:“現在使喚我很順手了是不是?”陳文港隻是笑,養出膽子對他頤指氣使,吩咐霍念生早上喊他起床。真的被搖醒的時候看天色卻還是黎明時分。陳文港睡意未消地睜眼:"怎麼了?"霍念生安慰他:"出了一點事,叫你起來看看。彆急,不關你的事,就是可能要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