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大家族都是袍子裡爬滿虱子,最多癢的地方不一樣。像何家,何家駿是糟爛的一攤肉,但在他親爹何洪昌眼裡依然是好的,他是內定的接班人,何宛心翻過天去也是個私生女。
聯姻給了她一條出路,她怎麼會不急呢?
陳文港把盤子收起來:“我以前就說過她有野心。”
霍念生胳膊支在桌上:“有野心是好事啊,怕的是放不對地方。”陳文港想了想,搖搖頭沒說話,把碗盤端去了廚房。做飯的時候他把手表摘了放在茶幾上,過一會兒卻不見了。在客廳轉了幾圈沒找到,洗過澡進了臥室,才發現霍念生在拿著把玩。
陳文港伸手去討,卻被霍念生抓住腕子,往上一扣。他動作很快,變魔術似的,陳文港本沒在意,收回手腕才發現,戴的成了塊百達翡麗。
這就有點壓手了。
他抬頭,霍念生輕描淡寫:“戴著吧,出去撐個門麵。”
陳文港用指尖觸了觸表盤,輕輕笑了笑:"就怕它的門麵大過我的門麵。"這塊百達翡麗不是嶄新的,多看兩眼,能看出戴過的痕跡——就是霍念生直接從手上摘下來,給他扣上的。
自然,霍念生收藏了很多表,不一定每個場合都選這塊。但從戴它的頻率來說,這是十分常用的一塊,是他的愛物。媒體拍到過,網上流傳的好幾張照片,他都戴著它招搖過市。
突然跑到彆人手上,在有心人眼裡,這哪是撐門麵,這是打烙印呢。陳文港握住手腕,轉了轉表帶,還是戴著沒有摘。
事實上,不需要多久,就在兩天後的飯桌上,何家駿便陰陽怪氣地問起來:
"你這表不錯,這回又是誰送的?"
突然間所有注意力都投到陳文港身上。
鄭何兩家這頓飯訂在老地方,皇冠大酒店。但這個場合,陳文港出不出席都有點尷尬。他對鄭玉成和何宛心避而不見,顯得好像心裡有鬼,但是去了人家也不見得多待見他。半個晚上陳文港都當自己是隱形人,默默夾菜,直到何家駿這雞厭狗憎的一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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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清坐在他斜對麵,突然開口:“哪個朋友?”
鄭玉成和鄭茂勳都往他臉上看,前者蹙起了眉,後者還搞不清狀況。
鄭寶秋白了牧清一眼:"人家朋友多了,你又不一定認識。"
鄭秉義又開了口才把這段壓了過去。
席間觥籌交錯得差不多,陳文港去了劃作吸煙區的露天陽台。陽台就他一個人在,但不多時何宛心找過來。她說:“我沒想到你會好意思來。現在鄭玉成是我的了,我希望你以後能主動避嫌。”
陳文港兩手抄兜看著她:“沒關係,這個不用你說。其實我今天過來,就是想看看有沒有這樣的機會跟你順便講兩句,有就有,實在沒有,我也不想特地勞煩你一趟了。"
何宛心傲慢地說:“你說說看。”
陳文港問:“我隻是好奇,你自己會覺得自己不擇手段嗎?”
她冷冷地瞪著他:“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偶爾打聽過一點你以前的事。”陳文港說,"然後我聽說,你上學的時候霸淩同學,同班的女生有人得罪你,你就把對方整得很慘,後來直到鬨得有人割腕了,才曝光到新聞上,但你也沒得到什麼後果,可能是家裡幫忙擺平了吧。你不希望這些現在再出現在媒體上吧?"
"你想拿這些威脅我?"
"我沒這麼說。"
"這些也威脅不了我。”何宛心鬆開眉頭,變得不屑,“我那隻是為了自保,我本來就是被脅迫的,如果我不跟著領頭的去做那些事,我自己就會被人欺負。就算當時鬨上新聞,報道裡都說得很明白了,主謀是其他人,跟我關係不大。"
陳文港盯著她:“對,表麵上你好像隻是跟班,領頭霸淩的是你們班裡有背景的其他女生。但我還聽說,很多事其實背後都是你慫恿的。你教唆她去欺負誰,用哪些辦法欺負,給她出謀劃策,又挑撥離間,在班裡翻雲覆雨,是嗎?這讓你感覺很好嗎?"
她看著陳文港:“是又怎麼樣?現在說這些,你找不到證據了吧。”陳文港淡淡地說:“你最好希望我找不到你有其他的犯罪證據吧。”何宛心沉下臉,遲疑片刻,似乎在衡量他的話,最後還是丟下他離開了。他從兜裡掏出手機,結束錄音,放
在耳邊聽了一遍,發給祝律師。祝律師把電話打過來。
陳文港主動承認:“錄音是悄悄錄的,也沒有真的講出什麼,應該不能當成什麼證據。”
祝律師說:"沒關係,至少她的反應告訴我們確有其事。當時她還是未成年,本來可能也追究不了太大責任了。不過說句實話,一個人總是本性難移的。總之我會讓人再留意她。"
陳文港笑笑:"不好意思,都快把你當偵探用。"祝律師客氣地說沒什麼,然後掛了電話。
其實他不知道陳文港為什麼認定何宛心會犯罪,祝律師幫霍念生做事多年,手裡何家駿的把柄倒是很多。但陳文港來找他,訴求很明確,就是抓到何宛心什麼證據,把她送進去。
當然,他要先征求老板的同意。好在霍念生的反應隻是:“可以,那就去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