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此生此世(2 / 2)

陳文港把車停在路邊,兩人下了車。

這家大排檔開了許多年,主要做海鮮燒烤,生意一直興旺。陳文港和盧晨龍他們小的時候,常常尋味而來,但偶爾被大人帶著,才有機會來打回牙祭,是盼星星盼月亮的事。

到了現在,老板還是之前的那個,一個挺著啤酒肚的中年人,雨棚和桌椅也沒換過。

陳文港帶霍念生來過幾次,

老板還記得他,吆喝著讓他們自己找桌子坐。

這個時間,大排檔生意火熱,老板守著爐子,兩隻手都閒不住,忙得腳不沾地。

兩人下車前把外套脫了,但還穿著昂貴的褲子跟皮鞋,格格不入地在小馬紮上坐了。

麵前一張四四方方的小桌,漆已經都磨光,老板娘過來,麻利地把桌麵抹了一遍。

陳文港看著菜單,點了烤魷魚、烤大蝦、烤秋刀魚,加上幾串青椒茄子香菇。

宴會上提供的都是冷餐,大多是些三明治、蛋撻、慕斯蛋糕,精致但袖珍,一口一個的分量,沒人指望真靠那個填肚子。

到了這會兒,孜然辣椒的香味陣陣撲鼻,倒真的覺出餓來。

陳文港又補充了半打烤生蠔,老板娘拿圓珠筆記下菜單。

他一扭頭,霍念生悠然托著腮,眼神揶揄地看他,從上看到下,陳文港反應過來,腳下踢他一腳,換成了兩碗牛肉麵。

霍念生問:“怎麼不點了?我想吃。”

陳文港說:“我不想吃了。”

霍念生笑道:“我可什麼都沒說吧!”

陳文港也托腮看他:“沒有說你說什麼呀,我就是不想吃了,不行嗎?”

霍念生還是笑著看他:“當然可以,但是我想吃啊,所以能不能再加一份?”

他兩隻手肘搭在膝上,陳文港把手伸到他的手裡,霍念生順勢勾纏他的手指。兩人一邊小學生似的拌嘴,一邊兩隻手纏纏連連絞在一起。這時旁邊有人走過來,是老板娘帶著個客人。

她和他們商量:“屋裡屋外實在坐不下了,你們這桌就兩個人,他自己一個,你們能不能拚個桌?”

來的就是那個追車的狗仔,帶著個鴨舌帽,眉毛很淡,好像沒有似的,弓著腰有點駝背。

霍念生衝對麵昂了昂下巴:“坐啊。”

狗仔臉皮夠厚,嬉皮笑臉坐下了,向他遞了根煙:“霍公子。”

霍念生騰出一隻手擺了擺:“不抽,戒了。”

狗仔把手收回來,自己剛想打火,被他瞥了一眼,又把煙和打火機收回去。他也隨口點了幾樣東西,老板娘離開了,過了十分鐘,小工把陳文港他們的烤串送了一部分上來。

那狗仔寒暄似的笑道:“怎麼二位大晚上的不回家?”

霍念生給了陳文港一串蝦:“不是為了躲你嗎?”

狗仔笑道:“我跟歸跟,這兩年都沒什麼東西好寫了!今天也不過是例行公事,原本等你們回了家,我也就想回去了。又不是天天在門外聽牆腳的。”

霍念生道:“我們兩個穿著這樣在街頭吃宵夜,我都知道你明天要起什麼標題了。”

對方還是賠張笑臉:“我知道,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是升鬥小民,討口飯吃而已!”

小工又走過來,把兩瓶冰鎮啤酒放到桌上,那狗仔搶先用起子開了瓶蓋,殷勤倒了兩杯。

他把其中一杯推給陳文港,又把另一杯推給霍念生。

陳文港也對他說:“我才是平頭百姓,你實在有閒工夫,不如去跟跟彆人啊。”

狗仔連說:“不不不,照我看,陳先生將來也是前途無量,混成大人物是早晚的事。”

他嘴巴像抹了油似的,見人說人話,陳文港把杯子抵到唇邊,眼風掃了他一眼。

那狗仔腦中浮現一個詞,風情無限。

也不怪霍念生這等花花公子栽在他手上了。

他們各自吃自己的烤串,當然,最後還是沒要烤生蠔,陳文港挑起一綹麵,嘗了嘗味道,把碗裡的牛肉夾給霍念生。玫瑰的幽香和燒烤的香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算雅俗參半了。

狗仔在旁套近乎,指天說地,誇誇其談。

當然,他也精明圓滑,講的都是過去的事,再說也全無可信度,隻是聽著刺激罷了,有些是香豔緋聞,有些則獵奇恐怖,比如他講二十年前幫派社團橫行的時候,什麼得罪了人動輒灌滾油,斷手斷腳,潑硫酸汽油,霍念生抬抬手,示意他閉嘴。

陳文港低頭吃麵,他的頭發垂了下來,霍念生幫他彆到耳後。

因為喝了啤酒,索性車也不開走了,就先停在街邊。

陳文港拿出兩件外套,把玫瑰遞給霍念生,吹著夜風往家的方向步行。

狗仔還是跟著他們,然而見這兩人又不急著回家,反而繞到江邊去了。

他隔著段距離喊話:“怎麼,二位還不打算回去就寢?”

陳文港抬手,嗅嗅身上沾染的孜然味,又扯起霍念生的袖子聞了聞,這就是不養狗的人想不起來的理由了,不在外麵散散味,回去怕哈雷睡著了都得爬起來,惦記到天亮。

霍念生拄著欄杆,懶洋洋笑罵:“吃也吃了,風也吹了,還跟著就有點不要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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