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念生靜靜靠著門框,望著落下的雨絲。
雨越下越大,沒有停的意思,看來今晚不用遛狗了。他把視線收回來,對麵是個老式的五鬥櫥,上麵放著陶瓷擺件,旁邊是哈雷的魚油和鈣液。
大約霍念生名下任何一處房產,都比陳家老宅豪華,任何一個能住的地方,都有大把的人給他遛狗。偏偏他隻熱衷入贅陳家,住人家的房子,不用人伺候,自己動手,親力親為。
然而霍念生不以為苦,他其實是個幸運而自知的人,他從小享受良好的資源,相應的,從不主動奢望兩全其美,既要雙親俱全,用有親情的溫暖,又要豪門少爺的待遇。
他有遊戲人生的資本,享受過一擲千金的生活,也不過就是那麼回事。
所以他當然熱衷跟陳文港結婚,這是唯一一個完全屬於他的家人。
是他自己找到的,抓住了就彆想放手的東西。
陳文港抬頭看他一眼:“你站
() 在那兒乾嘛?”
霍念生笑了笑說:“思考人生。”
陳文港也笑:“給你十塊錢,夠不夠告訴我?”
霍念生微笑:“太深奧了,十塊不夠。”
陳文港噗嗤一聲,把遙控器給他:“那等思考完了,電視歸你看。”
哈雷立刻把頭扭過來,目光灼灼。霍念生笑道:“好好,我再思考一會兒。”
*
李氏集團為了招商引資,邀請外國品牌前來考察,考察團隊有些高管攜帶家屬,李小姐請朋友作陪,包了整個遊艇會俱樂部的場子,到了下個周末,陳文港跟霍念生一起前往。
偌大的沙灘,藍天白雲,哈雷高興瘋了,衝著大海一陣嚎叫,撒歡奔馳。
哈雷倒是有種跨國的歡迎度,幾個外國公子哥興致勃勃,在沙灘上跟它玩扔樹枝。
眾人嘻嘻哈哈,儘興而歸,李紅瓊微笑著走過來,介紹雙方認識。
陳文港著裝體麵,微笑著伸出手去。
霍念生攬著他的肩膀,幾個朋友和他們開玩笑。
晚上李紅瓊在沙灘上搞篝火派對,架了四五個鐵絲網,準備了幾大盤食材搞BBQ。
眾人親自動手,陳文港站在一邊,往雞翅上刷醬料和蜂蜜,準備食材。
有人打打鬨鬨,猛地撞了他一下,他沒有防備,衣服上蹭了塊油漬。
那人斜了他一眼,連句話都沒有說,繼續和朋友說笑去了。
結果李紅瓊正巧看到:“張明閒,乾什麼呢?是不是找死?”
那位叫張明閒的小開才不是很誠懇地道了個歉,陳文港沒說什麼。霍念生的交際圈,他能參與都是參與的,上得廳堂,下得廚房,他陪霍念生在公開場合亮相,出席酒會,晚宴,應酬,他熟悉這些場合,知道怎麼做得體,隻是他們兩個地位有差,終究有人覺得他高攀了,是沒辦法的想法。再偏激一點,像上回那樣,覺得他們是包養關係,對他不需要特彆尊重。
過了一會兒,霍念生從沙灘那邊牽狗回來,擰水龍頭洗了洗手。
李紅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說了兩句什麼,大概替陳文港告了一狀,霍念生挑眉,鐵絲上上烤串七七八八地熟了,陸續開吃的時候,突然嘭地一聲,結果是他搖開了一瓶香檳。
張明閒被香檳酒衝了個正著,霍念生支著下巴笑:“失手,失手,不好意思。”
張公子尬笑兩聲,也沒敢發作,濕淋淋地跑回去換衣服了。
陳文港哭笑不得:“你們兩個幼不幼稚?”
霍念生坐回他身邊:“好了,幼稚就幼稚吧。”
李紅瓊嘻嘻笑道:“哎呀,放心,大家玩得起啦。”
篝火晚會到了午夜才算收場,眾人各自回房,廣場上漸漸沒了聲息。李紅瓊靠在欄杆邊上,指間夾著一支細細的女士香煙,吞雲吐霧,陳文港路過,忽然被她叫住。
她臉上浮起一絲笑意:“你們家的德牧不錯啊。”
陳文港笑道:“是,有時候比念生還成熟一點。”
李紅瓊哈哈大笑。她笑完,抽了口煙,打量陳文港:“彆人都說養寵物能改變主人性格,看來有點道理啊,有這狗你比以前活潑多了,挺好的。”
陳文港也靠到欄杆邊上:“我以前太陰鬱了?”
李紅瓊盯著自己一明一滅的煙頭:“那也不是,就是太內向了,整個人都有點病懨懨的了。不健康。我這是誇你呢,繼續保持。”
陳文港微微笑道:“謝謝紅瓊姐。”
李紅瓊道:“記不記得以前還勸過你,融入老霍的圈子沒那麼簡單,這幾年下來,看來我說得也不儘然。既然你們兩個是真的好,像這種場合,彆人說點什麼,你也彆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