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 此生此世(2 / 2)

鄭寶秋話說了一半,她差點脫口而出,那時候陳文港老是和鄭玉成統一陣營,他們總是贏多輸少。她頓了頓,話鋒一轉,講了個笑話:“那時候文港哥比我高三級,我們讀一個學校,年級不一樣,老師來來回回總是同一撥人。我多聰明,猜到她們可能也會布置同一套寒暑假作業,鬨著文港哥把三年前的作業找出來借我抄。沒想到,英文作文還是被發現了,我怎麼都想不通,她的記性怎麼會那麼好,難道每個學生每篇作業都記得清清楚楚?”

陳文港靠在書架上,靜靜看著她笑。

霍念生也揚著嘴角看她:“怎麼,你的文港哥哥大義滅親,告了你的狀?”

“他,不可能啦。”鄭寶秋冷笑起來,“後來我才發現,鄭茂勳這傻子也沒有寫作業,他從我房間把文港哥的作業順走了,連作文都跟我抄得一模一樣——他是不是腦子有病?”

霍念生配合地笑起來,他伸出手,陳文港抿著嘴,過來回握住他的手。

霍念生翹著二郎腿,批評鄭寶秋:“所以心術不正總會被發現的。”

聊到傍晚,兩人才告辭回家。

路上婚禮策劃打電話過來,霍念生開車,他把手機扔過去:“幫我聽。”

陳文港接通,對方是要跟他們預約拍婚紗照的時間,還有拍攝主題。

陳文港開了外放,嗯嗯地應著,霍念生也應了幾句,隻是一邊開車一邊笑。

掛了電話,陳文港才狐疑地問他:“你到底在笑什麼?”

“我其實不是在笑。”霍念生說,“我隻是在

() 琢磨‘婚紗照’這個詞——誰穿婚紗?”

“我不要穿。”陳文港立刻杜絕了這種可能,

“你?”

“我可以。”霍念生說,

“我不介意啊,人生就是要多嘗試一些可能,這樣才叫體驗。”

“我同意你體驗。”陳文港轉過目光,看他半晌,然後把頭正回來,“我也同意在我們的家庭相冊上留一席之地,掛到照片牆上都可以,但你要是想對我用激將法,是絕不可能的。”

霍念生也不氣餒,他又笑了兩聲,哈雷在後座乖乖臥著,霍念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

陳文港立刻捍衛它的權利:“你想給它穿,也要事先征求它的意見。”

“不難為它,當花童就可以了。”霍念生笑笑,然後問,“婚禮發言呢?”

“我還沒寫好。”這也是婚禮策劃要求的,一人一段,陳文港突然苦惱,“他們也沒告訴我,到底要寫多長,有沒有什麼格式?”還要保密,不能事先告訴對方。

“我不信高材生能被這個難住,趕緊寫,你不是從來不拖作業?”

“要好好斟酌嘛。”

“那我能不能擁有一段感人至深、讓現場所有人都落淚的伴侶發言?”

陳文港無奈地笑起來:“我努力。”

他突然開了個玩笑:“要是時間夠長,前前後後兩輩子,我願意給大家事無巨細講霍少爺的事跡,總有一件能把來賓講哭。隻怕過後媒體宣揚我們瘋了,分不清現實和臆想。”

霍念生頓了頓,他說:“有道理,那不要了,守好我們共同的秘密吧。”

陳文港笑了笑,忽然胸口莫名有些發脹:“對啊,秘密來的。”

霍念生哼笑一聲,重複:“秘密。”

陳文港往車窗外望去,他們路過一塊施工中的工地,工人抽著煙操作挖土機,巨大的車鬥鏟下,水泥矮牆轟然倒塌。下一個路口,新開業的商場扯出钜惠迎賓的紅色橫幅,兩個充氣吉祥物在門口熱情招手。這座城市日日在變化,他曾以為,他要孤獨地迎接未來的一切。

自從有個人和他守著共同的秘密,陳文港就再沒想過孤獨為何物了。

接下來依然繁忙,日子一天一天過得飛快。

基金會又接觸了幾個新的項目,目前正在考察之中。陳文港回學校開了第五次組會,博導第一次跟他們見麵的時候,是個和藹的老頭,隻是一到自己專業領域就喋喋不休。原本有同學鬆了口氣,說這教授應該不會罵人。他倒不會罵人,但迄今為止已經逼問哭了兩個學生。

程波引起的的風波也慢慢平息下來,警察依然在追蹤詐騙團夥的行蹤,但是具體細節都是秘密。隻知道這一陣子,程波仿佛銷聲匿跡。但據盧晨龍說,他其實哪也沒去,一般是躲在家裡,畢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程家門口貼了許多“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紙條。

當然,為此又鬨出幾次報警的烏龍——民警來來回回調節了許多次,才說服同樣受騙的親朋好友冷靜理性,耐心等待警方結果,不要故意騷擾其他受害者雲雲。

江潮街上每天早晚,街坊鄰居照常出門散步,日常話題變回家長裡短。

前街去年結婚的小夫妻家裡添了人口,但是帶孩子帶得焦頭爛額。後街兩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去世了,兒女默默進行了發喪,在報紙上發了訃告。老鄰居用聊天氣的語氣聊起這些,周奶奶也跟陳文港他們感慨,說這條街上的老家夥們一個個都走了。

為此她想起自己還沒有能用的照片,讓外孫俞山丁帶她去照相館,拍了張氣色不錯的正麵照。洗出來的照片她愛不釋手,拿給其他老人看,有兩個老姐妹直問她在哪裡拍的,說是要提早準備好,省得以後就老得沒法看了。

老城區改造之後,這邊的房屋進行了翻修,基礎設施進行了改建,但時光仍然凝固著,很多東西仿佛依然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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