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她踏出房門的時候,麵頰上沾上了一滴血,雖然沒有回頭,但也能猜出房間裡發生了什麼——定是林宛若被齊天佑一氣之下給弄傷了。
以齊天佑潔癖而又陰狠的性子,這些打著不該有的念頭,想要接近他的女子,一旦不知死活的沾到他的一片衣袂,他都不會留情。
她篤定受傷的林宛若不會出來,所以直接把原因往林宛若身上扯,雖然騙不過齊天佑,這醉仙樓裡人多,他也不可能端著世子的名頭對她下殺手。
他一定是懷疑她的身份了。如今世上,地下錢莊那個“巧手”寧安已經不在,江湖上還沒有人能將人|皮麵具做到她這個地步,與肌膚無縫銜接。
之前齊天佑在她臉上亂摸,恐怕已經摸出了裡麵的門道來。她不知道為什麼他對追殺自己這麼執著,可現在,既然她已經不再是寧安,就要撇清楚這裡麵的關係,裝作一個什麼都不懂的路人,蒙混過去。
玄陽少俠聽了唐欣這一番“懇切”的話,無意識的瞟了一眼齊天佑的方向,見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如同落了冰的雕塑般端坐著,似乎一切與己無關,不由得搖搖頭。
他心思沒那麼多彎彎繞繞,猜不出世子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玄陽少俠想到人非聖賢,再說這小子也沒有什麼壞心思,從頭到尾沒做什麼敗壞他名聲的事,便點了點頭,“此事就此揭過不提,決計不可再犯,聽到沒?”
唐欣暗想這個剛出來曆練的小子就是好騙,見他有些呆頭呆腦的傻樣兒,噗嗤一笑,“順手”接過了他手裡的酒盞,毫不客氣的往嘴裡倒。
“多謝玄陽少俠了,在下先乾為敬!”
酒水和著壽命藥劑,灌入了口中,終於讓她舒了一口氣。
從頭至尾,齊天佑就沒有再說話,冷冷淡淡的視線,一直盯著唐欣的動作,不曾離開。
似乎在尋找著些什麼相似之處。
唐欣知道他在看自己,一改平常的作風,心一橫,一腳踏在了對麵的長凳子上,將一壇酒搬上了桌子:“來,繼續喝!”
玄陽少俠根本抵不住她的頻頻勸酒。
齊天佑似乎不喜她粗魯的模樣,皺了一下眉,便移開了視線,終於出聲:“玄陽,備馬。”
唐欣長長舒了口氣,放下了酒壇子。
齊天佑狹長的鳳眸緩緩眯起,一襲白衣如霜雪般冰冷,在路經唐欣所在之處的時候,身上散發出了肅殺之意。
唐欣聽到,他薄涼無情的唇細細動了動,傳音過來:“且饒你一次。”
意思是,下次再見,他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齊天佑也不管唐欣是什麼臉色,兀自帶了一臉疑惑的玄陽少俠離開。
他唇邊的冷笑未消失過。剛才一番觀察,已經很清楚了——這人與安寧在細微之處頗有不同,雖然疑點重重,絕不是個善茬,但與他的計劃無乾。
如今時間不多,先行趕路。
等齊天佑走後,林宛若才款步從房裡走出,像個沒事人似的,隻是麵上多蒙了一層輕紗,將整個麵孔都遮住了。
先前她想用魅術挽留齊天佑,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她更近一步,想要施展開,卻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的沒了那個能力。
剛才,她隻有縮在房間裡,就怕齊天佑一個不小心把她剁了。
但,樓下的說話聲她也是聽到了的,那個假冒的玄陽劍主,說的都是一派胡話!剛才他搬了一大壇桃花釀,哪裡是不會喝酒的樣子?
“聽說閣下冒充玄陽劍主,隻是因為仰慕小女子?”林宛若咀嚼著唐欣剛才說過的話,眸中精光一閃而過,一步步走下樓去,“原來,這隻是個誤會?”
事情突然變成了這樣,她也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個人很可疑,今天她出糗也好,被齊天佑劃傷也好,都少不得這個人在場。
還有那道金光……真不會是她眼瞎的吧?
沒有金手指的林宛若對唐欣來說,無半點用處,再加上能夠威脅她的齊天佑已經走了,唐欣便不再說那些虛的:“是啊,原本是仰慕老板娘您的,可是,您居然對我下藥,讓我有些失望。現在,您身上吸引我的那種神韻,似乎也沒有了。”
她的眼神十分無辜,說的也都是實話。
但,正因為是實話,才讓林宛若更為惱火。
她的媚術無緣無故的消失了!原本平凡的五官,加上無神的雙眼,醉仙樓原本為著她的名號而來的客人也怕是要被她這副尊容嚇跑了!
迫不得已,她隻能蒙上麵紗,不以真麵目示人。
她就想不通了,隻是想抓一個內力精純的男人吸乾功力而已,怎麼就突然惹出那麼多事來的!
“今天的林姑娘似乎確實沒有以前那麼吸引人了……”有人小聲議論。
“說實在的,我也有這種感覺。是不是因為蒙了麵紗?”
“林姑娘,摘下麵紗唄,讓這小子好好看看,什麼才叫美貌!”有人聽到,就不服了,大聲叫道。
林宛若的手一僵。
她如今這副鬼樣子,要是摘下麵紗,豈不是成為了笑話?
但,若是不摘,在這麼多人的眼裡,肯定就會被傳成心裡有鬼!
“林姑娘無需勉強。”唐欣嘴上這麼說著,眼裡卻有一絲促狹的笑意,單手撐著腦袋,喝著小酒看戲,“還是彆摘的好,在下認為,朦朧之間,您的美才得以體現。”
她這番話原本是好意,想讓林宛若下一個台階,順勢回房去,她瞅著時機差不多了,也該就此跑路,尋找下一個金手指的。
沒想到,林宛若卻覺得她話裡有話,不陰不陽的嘲諷自己,眼中閃過一抹憤恨,突然扯下了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