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沒有陽光的,完全封閉的空間。
一步一步,從走廊的這頭走向那頭,直到恍然間推開那道被視為禁忌的大門,她像是耗費了畢生的力氣,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那把大大的叉,被她從中間推開,給人一種箭頭般詭異的錯覺。
“果然是你。”
黑色的座椅,柔軟的椅背上靠著一個男人,因為室內的光線過於暗淡,讓她隻能看見一個渾身裹在黑色之中的暗影,頎長的身形與黑色的西裝,讓他即便是坐著,也能給人一種壓迫力。
他的嗓音明晰低沉,不喜不怒,在安靜的空氣中散開,似乎早就知道,門口那層防線對她而言形同虛設。
“是我。”唐欣看到他,故作鎮定,輕輕向前走了兩步,在桌邊放下了文件,儘量用平靜的口吻,“任務已經完成了,不放心可以過目一遍。”
“什麼時候,我們的關係就夠說這些?”男人與她隔著不到三米的距離,冷笑了一聲。
“給我一個機會。”
“憑什麼?”
“我可以證明我自己。”
“真是驕傲。”黑色轉椅輕輕移了一下,一道目光終於落在了她的身上。淡淡的,帶著一絲欣賞,又像是X光一樣,犀利得能穿透骨髓。
唐欣極力想要看清楚男人的樣貌,但,這個角度剛剛好,讓一束不知哪兒透來的光,將男人冷峻麵容上的表情淹沒。
她隻能看清一個熟悉而毫不留情的輪廓,性感的薄唇輕輕張了一下:“下次記住了,沒有我的允許,擅闖進這裡的人,連骨灰都剩不下。”
已經是趕人的架勢了。
“為什麼不讓我去曆練?”唐欣忍不住帶著一絲薄怒,雙手撐在了黑色的辦公桌上,帶著質問的語氣,身體前傾,“資曆沒我高的,訓練成績比我差的,都到各個世界出任務了,為什麼我還要留在總部做無足輕重的雜活?”
在辦公桌對麵的黑色躺椅上,男人優雅地站起,顯出他那頎長的身形,逆著光,麵對著她。隨著他的站起,她這邊的氣勢陡然矮了下去。
“你是在質疑我的決定?”他的話語輕飄飄的,顯不出什麼情緒,卻讓人無端一陣顫栗。
唐欣整個人散發出一種沉靜的氣勢,輕輕闔目,沉默了良久,終於輕聲說道:“不敢。”
男人緩緩坐回了原位。
“我申請辭職。”她一如既往的平靜說道,“z先生,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您了。”
這裡黑暗得令人喘不過氣,縱使有那麼一線光明的存在,也幾乎讓她迷失了自我。z的那一套,讓人不擇手段的完成任務,雖然能極大程度上保持工作效率,但,她心中依然不認同。再加上她那些出任務的夥伴一個個的離世,更讓她對這裡的機製不滿。
為什麼真正有能力的人,隻能在總部幫這些大人物跑腿?他難道不知道,她多想和那些夥伴們一起,並肩戰鬥?
z手邊的青瓷杯,在安靜冰冷的空氣中,猛地碎裂。
“我辛辛苦苦把你培養成NO.1的精英,不是叫你這麼回報我的。”z不怒反笑,張揚而又肆意,眸中的冷意卻在一點一滴的彙聚,縱然此時看不到他的神情,那宛若實質的目光,也讓她芒刺在背,“你今天要是踏出了這扇門,我會讓你後悔。”
唐欣挺直了脊背,縱然緊張已經充滿了大腦的每一根細弦,也沒露出半點膽怯,向他鞠了一躬:“我會等著那一天的。”
“唐欣。”
就在她快要走出那扇令人毛骨悚然的黑色大門時,他突然叫了這麼個名字。
唐欣猛地回頭,腦中電光火石地閃過已模糊不清的記憶,關於她與另一個黑色風衣男人的畫麵片段。住了腳,驚呼:“你是?!”
他怎麼知道她的名字!除了山穀中給她起名的那個男人……怎麼會有彆人知道她的名字?
與此同時,沉重的黑色大門“嘭”地一聲,自動在她身前關上,嚴絲合縫,讓她眼前陷入一片突如其來的黑暗之中。
“你沒有機會走出去。”z忽然變得溫柔繾綣的嗓音,在黑暗中卻令人不寒而栗。
他輕輕的笑聲,成了她唯一能分辨他所在方位的標誌。唐欣心下警惕萬分,不想暴露在他麵前,剛一挪腳步,身前卻多了一道極具壓迫力的氣息。
“你,還不夠格。”
他竟然不需要用眼看,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她的方位。一把將她按在門板前,居高臨下的垂眸俯視著她。
那束唯一的光線剛好打在他的身側,讓她看清了他耳邊的黑色發絲,甚至能看到那刀削般完美的半張臉,似有若無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