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齊天佑, 一對與平凡麵容不符的深邃鳳眸,冰冷無情。一人站在三層樓閣的最高處, 幾乎能俯瞰青州城的全景,這也正是他的目的。
先前,為了早點解決心頭之患,他順著追魂蝶走了幾裡地, 便已推斷出了方向,心下有異。
佐能雇一流殺手, 說明此人有些權勢,而南邊幾乎都是人跡罕至之地,容不得他發展勢力, 就算逃得了一時, 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而背後, 恰恰相反的, 就是幾座繁榮之城。
利用追魂蝶擾亂視線?以佐的詭詐……這確實像是他能做出的事。
他估算了一下佐的腳程,便來了青州。
青州城四通八達,南處是一大山脈, 山連著山, 望不到儘頭。西通漢城,北達京城,算是一處交通十分便利的城市, 也是佐的必經之路, 他等著他自投羅網。
站在熙攘的人群上方, 他的眼神慢慢飄遠, 不知為何,落在了那個身穿黑白道袍的中年男子身上,定住。
唐半仙,他認得的。
這個男人,就如同他的名字,半是騙子,半是真仙,說話半真半假,做事劍走偏鋒。他本對這些事不以為然,卻獨獨沒想過動搖他在青州城的地位,或許,是因他那次半真半假的指點,讓他找到了命定之人,才如此寬容他繼續在青州城行騙。
佐躲在人群中,後背幾乎被冷汗浸濕,此時哪裡還敢做彆的,奮力擠到了人群的最中間,將頭上的鬥笠摘下,拄著拐杖就默默往外走。
這樣從上麵俯視,他就是個佝僂著背走路的老頭子,隻能看見一個黑壓壓的腦袋……這樣的偽裝,應當是完美無缺的了。
唐欣正努力裝作說服王鐵柱伸手下油鍋的樣子,李先生急的大汗淋漓,拉著唐欣說好話。頭頂一柄高高飛起的油紙傘,正幫她擋著日頭,幾人都沒看他那邊。
佐輕輕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他就應該放寬心的。這裡人擠人的,就算齊天佑他想下來,也沒法穿越人牆,而依照他一貫的冰冷疏離,擠進人群的事,他也做不出來。
忽然,頭頂的空氣被什麼劃破,一道不詳的陰影籠罩下來。油紙傘下的唐欣正抬頭去看,隻見一道白影從屋脊斜落而下,衣袂翩飛,帶著一股武林高手的氣勢,腳尖輕點油紙傘的傘麵,緩衝了一下,複又如同鷹隼般撲向人群中。
“好……好利落的身法……”她下意識驚呼了一聲,因為頭頂那把傘擋著,加上那人掠過時速度太快,連她都沒看清他的麵容。
人群因為白衣人下落時抽出的長劍而一哄而散,佐也正是借著這個時機,隨著人流一起埋頭就走,因為身邊還有其他老百姓,他也不怕齊天佑能在鬨市區對自己怎麼樣。白影緊追不放,他轉過一個街角,便玩起了街頭左躲右繞的遊戲,趁在拐角視線受阻時,趕緊拐入了一條小巷。
直到白影如風似的從自己麵前掠過,空氣中似有若無的熟悉冷香傳來,唐欣身形一僵,忽然叫道:“佑?!”
是他?
不過,她現在這身打扮……他認不出來也是正常的……
然而,已經遲了,人群因為突如其來的危險而散開,哄鬨聲幾乎蓋過了一切,那道身影也同時消失在了牆角。
李先生暗罵晦氣,叫人收了油鍋和支架,沒再找麻煩。她轉向老三,讓他在這裡看著崔子驍和赫連晴,自己和王鐵柱去街頭找人。
她的一身道袍挺紮眼,人們對唐半仙多有好感,隨便拉一個路人問話,也能得到老實回答。有個人給她指了個方向:“您說的那位少俠……好像去了這個方向。”
王鐵柱不以為然的掏了掏耳朵,一麵勸說著她:“大妹子,歇會兒吧,乾嘛非得找到他?他不是喜歡單獨行動嗎,那就讓他一個人過日子去!”
“他出現在這裡,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佐在附近。”越是走到無人的地方,唐欣的麵色越是冷凝下來,“提高警惕。”
“你還真了解那冰塊臉……佐在附近又怎麼了?”王鐵柱依舊不以為然。
“佐在青州城,就有可能埋藏在暗處。這裡人多,隻要他手裡有銀子,就定能聘到殺手組織。赫連晴現在還昏迷著,你們幾個都不會武功,如果他想對你們下手……”唐欣揣測著佐可能的計謀,麵色微沉,“我們今天能把他抓到還好,如果過了今夜,你懂的。”
“要是過了今晚……等著我們的,就是他的反殺?”王鐵柱神色一正,連忙幫著她找了起來,“分頭找,我去前麵那條街看看!”
兩人找了一天,直到暮色降臨,也沒找到人。返回去找王鐵柱的途中,唐欣一個人走在空空如也的大街上,忽然覺得一陣涼風吹來,反射性的把手縮進了袖子。
奇怪……明明有內力護體,竟然還畏冷?
越走,腦袋就越暈沉,她很確定自己沒吸入什麼彆的一樣氣體,但身體就是非常疲倦,甚至隻要現在地下有一張涼席,她就能倒下去睡上一覺。
唐欣腦中劃過一道警醒,強行打起精神:係統,有沒有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