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羽白大口喘著氣，猶豫著走到他三步外，麵色有些焦急，但因為他在說話，又不好意思打斷，於是就先在一旁等著。
沈池鄴交代完後，也就掛了電話。
他把玩著手機，往落地窗一靠，雙腿微微交疊，微揚唇角：“溫小姐今晚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溫羽白連忙將口袋裡那張卷子拿出來。因為時間有些趕，所以她緊張得手指發抖。
她將試卷翻開，然後恭恭敬敬遞過去。
因為那天晚上的事情，她不太好意思看他，垂著頭小聲道：“沈先生，證明題第二道我不會做，能不能麻煩你教教我？”
沈池鄴眼中蕩漾開一種複雜的情緒。
他看著麵前低著腦袋的溫羽白，視線掃過那張皺巴巴，因為她顫抖的指尖，跟著顫動的試卷。
頓了三秒，他伸手接過，隨意掃了一眼，念出了題目：“證明，當x大於等於0時，sinx大於等於x-1/6*x的三次方？”
--
溫羽白鴿子啄玉米一般地猛點頭：“對對對，就是這題。”
沈池鄴將試卷重新還給溫羽白，然後起身就往書房的酒櫃走去。
溫羽白手忙腳亂接過那張皺巴巴的卷子，用雖然步程短但頻率快的小碎步跟著他。
“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國內大一上學期的高數課程吧？你要參加補考？”
溫羽白再次點頭：“……對。”
沈池鄴給自己倒了杯酒，又問：“溫小姐今晚要喝酒嗎？”
溫羽白條件反射的點頭，頭點到一半，連忙搖搖搖，臉都紅了：“不不不用了。”
他故意的。
他在影射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反正我不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麼我都不知道。
溫羽白忙撇清自己：“那天生日宴上，我後來好像喝醉了。沒給沈先生您造成什麼麻煩吧？”
沈池鄴聞言，卻突然間笑了一下：“那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記得了？”
溫羽白搖頭，搖得坦蕩蕩：“不記得了。”
沈池鄴：“哦，我記得你那個朋友似乎拍到視頻，這三天她沒給你看？”
葉、安、安！
溫羽白內心咬牙切齒，麵上卻道：“沒……我明天就要補考，這幾天都沒碰手機，專心備考。”
“是嗎？”沈池鄴不置可否。
溫羽白看了眼麵前的屏幕。
離十二點半還有二十分鐘，雖然應該來得及，但這麼多天，係統的套路她也總結出來了。
這個任務能否成功的關鍵，是看她最後能不能聽懂這道證明題。
聽懂才能得到那一積分。
雖然積分少，但蚊子再小都是肉。
她不能再任由他掌握話題，兜圈子了。
溫羽白忙道：“沈先生，這道證明題……”
沈池鄴拿著酒杯，抿了一口，然後又朝沙發走去。
溫羽白無奈，隻能繼續小碎步跟著。
這個走路的姿勢，無緣無故讓沈池鄴聯想起國外的鴿子。
那些公園裡的鴿子，不怕人，每回有人喂食，都會下意識在後麵跟著人。
兩隻細長的小腿噔噔噔跟著，毛絨絨的頭左歪右歪，又不敢走近，就跟著人停停走走，希望人喂點吃的。
沈池鄴在沙發上坐下，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他道：“這次補考，你要考幾門？”
“三門。”溫羽白有些崩潰：“沈先生……”
“哪三門？”
溫羽白徹底沒脾氣了，腿一歪，自覺就坐在了舒舒服服的沙發上，乖乖答道：“高數，英語，程C。”
沈池鄴點點頭：“所以你上學期期末，高數考了多少分？”
“……”溫羽白低下頭，“我能不回答嗎？”
“當然可以。”沈池鄴溫和笑了笑，“但這道證明題我也不會，溫小姐可以回了。”
溫羽白：“……”
他是故意的。
她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因為如果他不會，他怎麼看一眼就知道這是國內大一上學期的高數題？
而不是下學期新學的內容？
溫羽白的聲音細小地如同蚊子的嗡嗡聲：“23……”
沈池鄴：“……”
沈池鄴產生疑惑：“那我告訴你怎麼做，你能聽得懂嗎？”
溫羽白連忙點頭：“當然可以，我這幾天有在努力學，我能看懂答案的。沈先生，你說！”
一邊說，她就想拿出筆跟著寫答案。
但是……她好像沒拿筆。
“那個，沈先生。”
“嗯？”
“能借支筆嗎？出來得急，我忘了帶……”
“……桌上有。”
溫羽白：“哦。”
她其實不想起身去拿，如果可以，她希望有人給她拿來，畢竟她已經坐在沙發上了。
但是沈池鄴的話——
溫羽白偷瞄了他一眼。
算了，她還是自己去拿吧。
……
“證明大於等於零，一般分兩個步驟。首先，先證明當x=0時……”
溫羽白小小聲打斷他：“沈先生，x=0的證明步驟我會，就是x大於零的，我不是很清楚……”
“嗯。要證明x大於零的過程，需要求導數。”沈池鄴頓了頓，“求導你總會吧？”
溫羽白點了下頭，低聲道：“會的，高中有學過……”
其實當時老師講的時候她根本沒聽，是高考前，溫母請來家教，奪走她的手機，才跟著補習老師學的。
也是這樣，她才能考上池大華成學院。
否則溫羽白考不上大學。
沈池鄴掃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其實這道題，高中學得好的人，就算不上大學，也能解出來。”
溫羽白：“……哦，那可能是我還學得不夠好……”
沈池鄴勾了勾唇角，沒繼續打擊她，接著道：“求導從一階導數開始，直到你能得出某一階導數在區間內，必定大於等於零的情況。一般依照你們考試的難度，求到三階導數就差不多了。還有，證明過程要用到遞增函數和遞減函數的知識……”
他一邊說，溫羽白一邊寫。
茶幾很矮，離沙發有點距離。
她坐著呢，又不太願意站起來蹲在茶幾邊上寫。
所以溫羽白就把試卷墊在雙腿上，磕磕絆絆的寫著。
沈池鄴看著她，搖搖頭。
他喝了口酒，難得有做好事的心情，索性放慢語速，慢慢教。
隻是在說的過程中，沈池鄴微微有些出神。
他看著她認真書寫的側臉，那天生日宴的場景再次浮現在腦海中。
沈池鄴又喝了口紅酒。
‘我真的好想你啊。’？
‘我不能沒有你’？
‘以後不要離開了’？
溫羽白就那麼喜歡他？
感情還那麼深？
酒後吐真言，她能對著他說出這一番話，說明感情並非一日兩日。
不可能是他回國這幾天才發生的。
要知道他回國第一天，她可就深夜造訪。
他一直在好奇她的一舉一動，以為她的一舉一動來自於溫遠平的授意。
但從那天生日宴看來，並不是，隻是她一個人的意願罷了。
如果她喜歡他，那一切都解釋的清了。
不過既然不是回國後才喜歡的，那是什麼時候喜歡的？
沈池鄴突然間有些好奇。
他上次在國內，還是很多年之前，那時他才14歲。
兩人遇見過嗎？
沈池鄴一手撐在沙發把手，微微抵著太陽穴的位置，任由腦海裡記憶翻湧。
突然間，一個幾乎被主人遺忘的畫麵，被翻了出來。
那年，沈池鄴14歲。
14歲的年齡，他已經足夠成熟，但到底不像現在這般，對著惡心的人，也能滿麵笑容。
那時的沈池鄴，麵對世界的方式是冰冷。
沒有表情，沒有溫度，拒一切於千裡之外。
那天似乎是櫻花開的季節，池家老宅子後院種的櫻花開了。
櫻花樹下放著個秋千，是當年池老爺子給女兒準備的。
可從池母過世後，這個秋千就基本沒有人坐了。
除了沈池鄴自己。
但那天，秋千上坐著一個白嫩嫩的小姑娘，大概八歲。
小姑娘穿著白色公主裙，皮膚白如雪，唇瓣粉嫩，像是洋娃娃。
隻是在14歲的沈池鄴經過時，小女孩奶聲奶氣地喊住了他：“哥哥。”
14歲的男孩，已經算步入少年時期。
這個年紀的男生，基本上都是朝氣蓬勃，對世界充滿期待和好奇的。
可沈池鄴卻沒有，他身上一片死寂。
他聽到聲音，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看向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甜甜道：“哥哥，這秋千硬.硬的，坐著不舒服。但我媽媽去上廁所了，你能把我抱到客廳沙發嗎？”
沈池鄴看向小女孩的腳。
八歲女孩的腳依舊有些短，坐在秋千上時，差地麵些微距離，臨空晃著。
能晃，那就沒斷。
沈池鄴理都沒理，直接走了。
--
這件事情，沈池鄴從未放在心上。
但現在想起來。
難道——
從那個時候開始，就喜歡他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自作多情要不得。
*
對啦，專欄完結文【《懷孕後我和影帝離婚了》（又名《我一胎生了六顆種子》）】和【《銀狐倉鼠的佛係穿書日常》】了解一下？
*
本章繼續隨機小紅包哦~
下章更新時間晚一點，在27日晚23點10分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