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心(1 / 2)

宋嘉月是在俞景行懷裡醒過來的。

起初睡到迷糊,她對自己在俞景行懷中的狀況渾然不知, 隻是將醒未醒時, 習慣性往熱烘烘的地方拱一拱。臉頰貼上寬厚胸膛, 隱約意識到不對勁, 隨之驚醒。

宋嘉月睜開眼之後,眼簾一抬,對上俞景行帶幾分無辜的眸子,腦袋“嗡”一聲化作空白。仿佛有一團火正在烤著她, 才叫她瞬間全身都快燒起來。

怎麼回事?

懵過一瞬,宋嘉月的腦海裡才開始有疑問飄過。

為什麼……自己會抱著他?

悻悻把抱住俞景行的手臂收回來的宋嘉月, 很快有第二個疑問。

夢裡的那些場景逐漸變得清晰,同眼前所見的種種聯結在一起,不動聲色為她指明某一個事實。比如, 其實是她先動的手。又比如,也是她不肯撒手……

想到這裡, 宋嘉月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她視線小心翼翼重新上移,落到俞景行俊秀的麵龐,稍頓,複默默移開。

這樣真的不行。

宋嘉月暗暗嘀咕一句, 自覺朝遠離俞景行的方向挪一點, 再挪一點。

她退到架子床朝裡最邊緣的一側,後背近乎隔著帳幔貼在圍欄。

即便退無可退,卻依然覺得和俞景行離得太近。

真要命。

她怎麼覺得這個人越來越好看了?

被這種美色多“勾引”幾次,她的出息大概也真的會喂狗。

醒來之後, 宋嘉月內心一直處在天人交戰的狀態,俞景行卻無比鎮靜,維持著平日裡那份好風度。好像她在他的懷裡醒過來,不是頭一回,而是一貫如此。

俞景行始終安靜看著宋嘉月。

期間,她的任何小動作都被他收在眼底,卻依舊沉默看她準備做什麼。

直到宋嘉月停下來,後背靠著圍欄,俞景行才動了動。他虛心學習,如同宋嘉月之前那樣,也朝那個方向移動,將他們兩個人的距離重新縮短,靠近了她。

轉眼又是咫尺的距離,宋嘉月瞬間炸了。

她磕磕巴巴,嗓子有些啞:“等、等一下……不對,你彆過來!”

俞景行倒是也不過去了。他索性長臂一伸,直接把人撈到自己懷裡,笑道:“需要的時候就抱著我堅決不撒手,不需要的時候就這樣翻臉不認人?”

被這麼對待,宋嘉月才發現自己渾身軟綿綿的,好像沒什麼力氣。

想逃,然而俞景行收緊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不容掙紮。

跑不掉又自知理虧。

宋嘉月低一低頭,聲音小了點:“那你也沒必要這樣……”

“好受點了麼?”俞景行同樣才睜眼,溫聲開口,嗓音磁性、略顯低沉,卻分外撩人。他自己不在意這個,抬起手拿掌心覆在她額頭,半晌又說,“不燙了。”

“昨兒下午,你身上突然燒得厲害,人也睡得昏昏沉沉,怎麼叫都叫不醒。”俞景行一麵說著一麵放開宋嘉月,“好在還有張神醫。”

聽見俞景行的話,因為被彆的事衝擊而忽略掉這些的宋嘉月,記起來自己腦袋迷迷糊糊時,似乎被喂過藥。原來她生病了,而且是……昨天……的事情。

沒有想到自己至少已經睡了一下午又一晚上。

宋嘉月略一走神的功夫,俞景行坐起身,直接下得床榻。

伸手取過搭在黃花梨彩繪落地插屏上的外裳披好,俞景行轉過身說:“你先躺著彆起,我去喊丫鬟進來伺候你洗漱,晚點兒讓張神醫再給你看一看。”

宋嘉月答應一聲。

俞景行笑了笑,而後走出裡間。

雖則隻是比方才少了一個人,但整個房間變得極為安靜。

宋嘉月擁著錦被,挪回架子床中央。

想到俞景行方才便躺在這裡、在她身邊,繼而想起他將她撈到懷裡……臉頰又變得發燙,宋嘉月不得不伸手狠揉一揉自己的臉,然後默念一百遍美色誤人。

不多會兒,夏露和秋月領著兩個小丫鬟進來了。

等到宋嘉月洗漱梳洗妥當,人收拾得齊整,俞景行陪著張神醫過來。

原本是身上燒得厲害才會睡得昏沉,現在燒退下來了,隻要這狀況不反複,病症便等於好了一半。另外一半是須得好好吃藥、多休息幾天才行。

生一場病,宋嘉月倒真如俞景行之前同她說過的——睡醒一覺便好了。那一日被人挾持、被匕首抵著脖子的驚嚇,不覺散去大半,已然不再令她心慌不安。

湯藥苦得厲害,其實喝不慣,但宋嘉月依然乖乖喝藥。

幾天熬下來,她又變得活蹦亂跳了。

被迫在房間裡悶過數日,這天早上起來以後,一走到廊下,宋嘉月便感覺冷風夾著幽幽的梅香撲麵。草木沉寂的庭院裡,牆角一株綠萼梅花在寒冬裡無聲盛放。

病剛好,人也懶散。

壓根不想做什麼費腦子的事情。

宋嘉月索性把之前和夏露合力整理的菜譜拿出來重新翻看。

不知不覺竟已積了一摞。

她們在整理的時候便直接分門彆類。葷菜、素菜、涼菜、湯羹、糕點、小食、茶飲……同一類彆的歸到一處,且食材與做法之類的東西都記錄得十分詳儘。

翻閱過後,宋嘉月覺得也差不多了。

她去過那些酒樓,曉得他們未必準備這麼多菜式,其實都會挑一挑。

現在她們整理出來的這些足夠用來挑選。

這一茬可以先放在一邊。

接下來,宋嘉月想,是商鋪的問題。

原身的嫁妝單子她以前看過,在鄴京隻有兩間綢緞鋪子、兩間雜貨鋪子。

這幾間鋪子目前的收入尚可,宋嘉月不打算動,所以得另找鋪麵。但鄴京畢竟是大齊的都城,好地段的商鋪可謂寸土寸金,她還得算一算手裡有多少銀子。

不過原身的嫁妝那些大部分留在侯府,由徐嬤嬤負責保管。

這件事得等回鄴京再說。

思定,宋嘉月把那一摞冊子重又整整齊齊累在案幾上。最後一本冊子放好,看一眼外麵的天色,她想著該讓廚房準備晚飯了,未吩咐,卻被知會晚膳已經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