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1 / 2)

對於宣平侯府而言, 這一道旨意不僅突然, 而且詭異。

他們和肅寧伯府之間是存在嫌隙的,關係從未緩和,怎麼可能結為親家?

然而,如今旨意已經擺在他們麵前。

抗旨也須得考慮代價。

但無論朱氏抑或是俞通海, 對這門婚事都不滿意。倘若指婚一個正經人家, 倒也算得上是一樁美事, 偏偏是肅寧伯府……送走傳旨太監, 俞通海準備進宮一趟。

隻是俞通海尚未出門, 俞景行便回府了。

他們在書房約莫待得半個時辰, 之後, 俞通海不再提進宮的事。

朱氏不忍看朱嘉芸嫁給董齊光那樣一個紈絝, 一麵後悔自己沒有早些給她定下一門好親事, 一麵焦慮不安。這個樣子, 日後她要如何向自己堂哥交待?

眼見俞通海似乎不準備繼續為朱嘉芸的事情操心,而她一個婦人,既沒有多少的能耐又在貴人麵前說不上話, 朱氏免不了追著俞通海問怎麼回事。

“老爺, 這事兒……難道就這麼算了麼?”朱氏急得落淚,“董家那個七少爺就是一個混不吝,芸姐兒若是當真嫁給他,後半輩子指不定就會這麼毀了呀……”

朱氏往日裡向來心細,能輕易覺察到俞通海的情緒。

此時因被一道指婚的旨意弄得昏頭,反而沒有留意到俞通海臉上隱有怒意。

朱氏的話甚至激怒俞通海。

他額頭青筋暴起, 竭力克製語氣:“她想要毀了侯府的帳又怎麼算?!”

“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竟做出那等事情。倘若傳得出去,舒寧的婚事受到牽連要怎麼辦?而今是大皇子給侯府臉麵,手下留情,才未鬨出事端……”

朱氏漸漸從俞通海的言語中得知朱嘉芸做下的事。

她如今回想,才曉得自己這個侄女那些不對勁下麵究竟埋藏著什麼。

攀交大皇子?

這是朱氏從來沒有想過的,哪怕當初她讓人盯住朱嘉芸,她也從不曾想過。

走到這一步,她要怎麼說自己沒有責任?

何況差點害了自己的女兒。

出乎意料的隱情讓朱氏身形一晃,她伸手扶住一旁的花幾,才堪堪令自己站穩。

卻已再說不出話,她啞口無言,不得不接受一切。

離開俞通海書房的俞景行,則徑自往朱嘉芸的院子去。

他的人早已經把守住整個院子。

當朱嘉芸得知皇後娘娘指婚的消息時,她又驚又怒,又不想相信又意識得到這是真實發生的事。她想逃走、想去找劉昭問個明白,卻發現自己被看守起來。

房間門口有人守著,廊下有人守著,院子門口也是一樣……

焦躁不安的朱嘉芸惱怒中將房間裡麵的瓷瓶、花盆、桌椅砸了一地。

俞景行走到房門外時,依然聽得到房間裡傳出來的陣陣吵鬨動靜。

但他臉上表情一變不變,示意守在門口的仆從打開門。

房門甫一被打開,迎麵便飛來一個茶盞。

俞景行側身躲了過去,茶盞砸在地上,發出一聲碎裂的聲響。

同一刻間,朱嘉芸注意到俞景行。她不認為俞景行是來幫她或者怎麼樣,隻想到這個人是來看自己的笑話,頓時氣血上湧,微愣之下,猙獰著臉朝俞景行撲去。

麥冬緊跟在俞景行的身後。見狀,他上前一步,攔下朱嘉芸的同時,為防止她重新撲上來,伸手不輕不重推了她一把。朱嘉芸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俞景行邁步走進房間,在離朱嘉芸幾步遠外駐足。

朱嘉芸感覺到他身上那種居高臨下的氣勢,咬牙質問:“你想做什麼?!”

“來勸你一句。”

俞景行仿佛正在望著一潭死水,“安心待嫁,亂來對你沒有好處。”

“我偏不!”朱嘉芸此時怒目圓睜,原本姣好麵容極儘扭曲,“我憑什麼要聽你的?憑什麼要聽你們的?要嫁你們自己嫁!我死也不會嫁過去肅寧伯府!”

說話之間,她從地上站起身來。

俞景行卻已不看朱嘉芸。

他語氣淡淡吩咐屋裡屋外的丫鬟婆子和隨從們:“這一段時間,你們都要好好看住她,不能讓她受傷,也不能讓她逃走。皇後娘娘指的婚,你們也曉得輕重。”

一眾人齊聲應是,不敢有半句疑問。

俞景行說罷,轉身要走,朱嘉芸卻拔下發間細長簪子,朝俞景行刺過去。

麥冬又一次將朱嘉芸攔下來,奪去她手中金簪。

“表小姐,不要太過分!”

朱嘉芸再次跌坐在地,身體的疼痛抵不上心中的怒火。她剜一眼麥冬,轉而一雙眼睛惡狠狠瞪向俞景行,口中叫嚷道:“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的!”

俞景行回身,瞥向麥冬手中那根赤金簪子,複不輕不重看向地上的朱嘉芸。沉默一瞬,他從麥冬手裡接過金簪,隨即示意其他人都暫且出去。

麥冬認為朱嘉芸像個瘋子,不放心:“大少爺……”

俞景行側眸淡聲道:“出去吧。”

“好,我就在門口守著,您有事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