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1 / 2)

俞景行在家養病,朝堂上卻是鬨翻了天。

此番蔡元禮被定罪抄家,流放三千裡,明麵上雖未牽扯到周相,但蔡元禮是他的女婿,暗地裡免不了是有牽連的。他的女兒、外孫更是因為這件事受到了連累。

周相對此極為不滿。

事後反應過來,暗中安排一些大臣聯名上書為蔡元禮求情,卻木已成舟。

旨意已下,絕無可能更改。

何況,永平帝的態度如此的明顯,他們這些人心裡都是清楚的。

這件事情之後,周相很快稱病缺席早朝。永平帝派大皇子前去探望,然而隔天便有消息,說看到周相身體康健,並無生病跡象,言下之意,不上朝是故意為之。

對於這些流言蜚語,永平帝始終沒有表現出什麼特彆情緒。

他同樣不過問,仿佛周相怎麼說他便都相信了。

三皇子一派是最得意的。

他們扳倒了周相向來引以為傲的女婿,意味著周相一派無法保護他們的人。

這種打擊遠不單單對周相一個人。

最重要的一點是,那些搖擺不定的官員毫無疑問會向他們倒戈。

大皇子早已到而立之年,在有些事情上是控製不住內心某種迫切情緒的。再則,之前被永平帝冷落半年之久,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如今這般更是難以忍受。

劉昭十分痛苦。

他認為自己身為皇家嫡長子,自小得父皇賞識,不該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在劉昭的記憶當中,從他很小的時候起,周圍的人也好、老師也好,都是將他當成來儲君對待和教導的。母後對他更事事嚴格,他後來曉得是為什麼。

曾經,他亦異常篤定自己是儲君的最佳人選。

他以為那個位置留給他合情合理。

隻是近年來的許多事情,讓劉昭的心裡生出幾分動搖。

縱然不少人說,這是父皇對他的考驗,卻總認為有些過於自欺欺人。

朝堂上,他的父皇對他越來越不留情麵,對他那個三弟越來越誇讚重視。

他的母後在後宮之中一樣不如孟賢妃得他父皇的喜歡。

也許他父皇這幾年是老糊塗了。

但是對於他而言,則意味著風險,變數,以及揮散不去的焦慮不安。

“母後,事到如今,您說……”劉昭給謝皇後請安時,克製不住內心惶然,“父皇會不會已經改變心思了?我已經三十多歲了,縱觀古今,能有幾個……”

能幾個有三十多歲還未被冊立太子的皇子,落得好結局的。

劉昭實在淡定不下來。

年逾五十的謝皇後如今同樣不年輕了。

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此時不笑的一張臉愈顯威儀,不似往日慈眉善目。

“昭兒,這種時候,你必須比往日更加沉住氣。”謝皇後沉聲道,“越是到那些人想要抓你錯處的時候,越不能犯錯,否則當真什麼努力都救不回來了。”

“你父皇向來疼愛你也認可你,不會隨便讓人欺到你頭上的。那個蔡元禮既是鑄成大錯,你們當趨利避害而不是執意保他,若早些放手,根本不會這麼被動。”

“蔡大人畢竟是……”

劉昭不怎麼認同謝皇後的話,輕甩衣袖,“我們原本是可以贏的。”

“隻不曉得如何叫人從背後擺了一道。”

“這自然是個教訓,應當反省,但倘若早早棄之不顧,定叫旁人寒心。”

謝皇後眉心微攏,沒有和劉昭繼續爭執對錯問題。

她問:“到底是誰和陛下遞的折子?”

“多半是他們的人。”

劉昭歎氣,“當真是大意,原以為他們不可能掌握那些證據。”

“也不見得……一定是你想得這樣。”謝皇後提醒他,“昭兒,不能隻看著他們那群人,小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彆是叫某些人躲在你們的背後胡來。”

“此話怎講?”

劉昭有些驚訝,又覺得好笑,“小五小六什麼時候有這些心思了?”

“即便他們有這個心思,又能拿什麼來爭?這可不是過家家,哪裡是他們隨便想插手就可以插手得了的……母後恐怕杞人憂天、草木皆兵才這麼想。”

謝皇後微微抿唇,也覺得自己可能是多想了。

那兩個人,沒有任何支撐,能有什麼手段、什麼本事,妄圖來爭這些呢?

“話雖如此,卻不可掉以輕心。”

謝皇後仍是叮囑自己兒子,“總之,先看一看你父皇的態度再說。”

“你父皇不是還交待你去探周相的病麼?”

“可見你父皇對周相依然尊重,蔡元禮的事不會對他造成太大的影響。”

“母後說得是。”

劉昭附和謝皇後的話說,“兒子省得。”

……

西郊新買的院子修葺好了。

趕在俞景行在家休養的最後一天,宋嘉月和他過去看一看。

俞景行這次生病不嚴重,和以前根本不能比,因而在宋嘉月的照顧之下,他好好吃藥、好好休息,很快便好得差不多。和宋嘉月一起出門,同樣是沒有問題的。

隻是現在這個時節,天氣沒有完全暖和起來。

擔心他會受涼,出門之前,宋嘉月讓他多添了件衣服。

馬車平穩走得半個時辰才到地方。

夏露比他們更早到,還特地在門口迎接他們。

兩座宅院的修葺事宜基本是夏露在過問,因而她對這裡的情況十分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