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74.替嫁的蚊子(1 / 2)

茯苓瞪大眼睛, 望著重越方向。

麵對襲擊而來的冰刺,她喉嚨宛如被卡住,說話亦吞吞吐吐:“尊……尊上!”

重越的冰刺將她重重圍住, “噗”地一聲悶響,穿破她的身體。

茯苓疼得渾身發麻,哀求道:“尊上饒命。高玥不尊魔界規矩,在我的競技場上搶人,她打破尊上規矩,實屬該死!尊上曾說過, 任何人,都不可破魔界規矩, 她論罪當誅!”

重越半張臉埋在陰影中, 另外半張暴露在光明處的側臉被覆上一層白冰, 如玉一般裹著他陰柔絕美的麵頰。

他的語氣冷如寒冰:“吾的規矩,便是她的規矩。”

茯苓心頭一震,她一邊承受著冰刺穿身的痛苦,同時淚流滿麵道:

“尊上, 茯苓對你忠心耿耿, 從未逾越半分。即便對她, 我亦是按照魔界規矩辦事,並沒有越權,還請尊上公平對待,留茯苓一條命。”

重越垂眼看了眼懷裡的小徒弟, 她傷勢很重, 衣衫被血浸濕,白皙的脖頸有一道被勒的淤青。

她傷勢嚴重,體內的靈根不斷替她修複傷勢, 一股強大的力量在她體內不斷衝撞。

女孩的身軀又開始滾燙,若是普通人接觸她,必定被灼傷。

一團紅色血霧之後,重越抱著高玥消失在地牢之中。

茯苓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便聽見“咚咚咚”的聲音由遠而近,地牢門口出現一隻巨大的腳。

緊跟著,巨人穀龍天王出現在地牢之中。

他肩扛驚天錘,一錘砸在地麵上,冰刺碎裂,茯苓從高空落下。

茯苓渾身鮮血淋漓,開始運轉靈力調整身上傷勢,被高玥灼毀的豔麗麵容重新長上皮肉,將臉上白骨遮蓋住。

她喘息一聲,抬眼看穀龍天王:“高玥已經被尊上帶走,你的刑司無可用之處。”

茯苓盤腿凝息,緩慢調整。

她想起剛才的事,目露一絲怨毒。

尊上去凡間走一遭,居然被豬油蒙了心。

方才尊上說了什麼?

他竟說,他的規矩,便是高玥的規矩。難道尊上是真的打算,讓高玥來做這魔界的女主人?

就在她胡思亂想時,穀龍一根鐵鏈將她鎖住,粗獷的聲音震耳欲聾:“茯苓天王有罪,現入烈火地獄,等尊上判罰!”

被捆住的茯苓一臉震怒:“穀龍,你乾什麼?你是不是老糊塗了?我又沒犯錯,為何要罰我?高玥在我的競技場搶人,破壞了尊上製定的規則,我殺她是尊魔界法製,你憑什麼綁我?”

穀龍長著一雙銅鈴大眼,總是一副嚴肅凶惡的表情,他拽著鐵鏈道:“茯苓,你的罪自有尊上定斷,我隻是按尊上命令辦事。”

“我要見尊上!”茯苓試圖掙斷鐵鏈,怒吼道:“我要見尊上!穀龍,你乃刑法掌司,你應該知道,要治罪就得有一個罪名。你告訴我,我的罪名是什麼?即便你把我囚入烈火地獄,在刑罰石上,你也寫不清我的罪責!我何罪之有?”

穀龍嗓音低沉嘶啞,令牌一出,他與茯苓中間開啟了烈火地獄之門。

茯苓望著烈火地獄裡湧出的熊熊烈火,繼續掙紮道:“尊上!茯苓,何罪之有?”

穀龍並不聽她說什麼,帶著她走進了烈火地獄,將她綁在了烈火地獄裡的岩柱之上。

地獄之門關上,茯苓滿臉絕望。

不斷濺起的岩漿燒毀她的衣服與皮肉,地獄裡的惡鬼不斷伸手撕扯她的衣衫。

她不明白,自己忠心耿耿做事,為何會變成這樣。

她衝岩漿裡的惡鬼嘶吼:“高玥!我與你,不共戴天!”

她的氣息過於強大,導致地獄裡的惡鬼紛紛縮回了手。

恍然間,茯苓聽見一個女子的聲音:“茯苓,真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是誰?”

那女子低聲嗤笑:“是我啊,茯苓,這才不過幾百年,你就已經忘記我了麼?茯苓,烈火地獄裡的滋味,好受麼?”

茯苓聽出主人的聲音是誰,冷笑道:“鬼靈。”

她聲音一頓,表情反倒輕鬆起來,又道:“鬼靈,你大概不知道,你那老相好追你追來了魔界。他被我關在鐵籠裡,是我的奴隸,任由我剝削。你瞧瞧你,與親人分離,又被關在這烈火地獄裡數百年,你有何資格嘲笑我?”

地獄裡一陣沉默。

茯苓見她沉默,又笑道:“哈哈哈哈,怎麼?傷心了?我並未做錯事,刑罰石上也無罪責可寫。不出數日,尊上必放我出去。可你不同,你當年擅自調動魔兵,企圖以下犯上,罪名坐實,尊上也早已將你遺忘。如果我沒記錯,再有幾十天,便是你魂飛魄散的歸期了吧?”

地獄裡一聲冷嗤:“魂飛魄散何嘗不是一種解脫。”

那聲音逐漸消失,地獄裡隻剩下惡鬼們的淒厲慘叫聲。

……

魔尊寢殿內,夜明珠相互輝映,照得滿堂明亮。

高玥的體溫愈來愈高,就連重越為他所製的衣服也被焚毀。女孩赤果地躺在寒冰床上,眉心火紅靈根花光芒大盛,即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萬分。

女孩身體傷痕累累,劍氣在她身體上打出道道破裂血痕,隨體溫一高,血痕開始往外迸血。

不僅如此,她四肢脖頸的勒痕也愈發明顯。斷裂的手指雖然接上,可依然鮮血直流。

重越將女孩扶起來,往她靈根裡注入靈力,捂著女孩額頭,低聲道:“不許墮魔。”

他不允許世間再誕生一位,幾乎能與他比肩的邪魔。

可他看高玥如此痛苦,又緩慢地鬆開手:“痛嗎?”

女孩難受至極,喉嚨裡極其乾燥,露出的尖尖牙齒癢得她心裡難受,她迫切地想要喝血。

她一把抓住重越的衣領,將男人往下拽,並且一個大力反撲,將男人壓在身下,一口咬住了他的脖頸。

她吸允著男人的血,沸騰的血液開始降溫。

重越在被咬住脖頸的那一刹,對高玥起了殺心,掌心集聚烈火,幾乎要拍碎她的頭顱。

高玥意識開始清醒,感覺到自己做了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本能地要鬆開他的脖頸。

可當重越感覺到女孩體溫下降,沒那麼痛苦時,手裡火焰熄滅,要拍碎她後腦勺的手掌,竟輕輕地擱在了女孩頭上,把她重新摁回了自己的脖頸裡。

高玥想鬆開男人脖頸,腦袋卻被摁住,便順其自然,繼續吸血。

漸漸地,高玥的體溫由高轉低,兩顆小利齒收了回去,額間火紅的靈根花也消失。

隻是,大概是吸得太多,導致身體突然很冷。

她被凍得意識不清,本能地抱緊了身下之人,把臉埋在男人的脖頸裡,不停地拿鼻尖輕蹭:“師尊,阿月,好冷,好冷……”

重越將女孩抱緊,用紅袍將她身軀裹住,抱著她上了床榻,並用錦被給她裹緊。

他給女孩捏緊被角,冷哼一聲:“讓你貪食。”

說罷,廣袖朝後一揮,寢殿內所有燭火全部點燃,室內溫度隨之增高。

得到一絲溫暖,高玥沉入夢鄉。

她進入了空無之境,又接觸到了那團白光,那便是天道。

高玥看著那團白光,莫名覺得委屈:“我想回家。”

她想回現代,做一個社畜,也好過在這個世界受委屈。

尊敬的人突然變成自己一直以來忌憚的大魔頭。

她以為自己備受寵愛,其實對方無時不刻都在隱忍殺她的**。

她覺得自己像一塊案板上的魚,但凡對方不高興,便可以隨時將她宰殺。

高玥捂著被斬斷的食指,對天道哭訴:“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媽媽。”

可天道並沒有回應她。

她走上前,那團白光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她的瞳孔變成紅色,額間一抹靈根花,嘴裡也長出兩顆利齒。

高玥被自己這模樣嚇到,她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這是變成喪屍了嗎?”

天道終於回答她:“異獸化息雖能很快地生出靈根,卻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弊端。供養你的異獸廢息,決定了你的修為走向。你的靈根誕生,是因為魔族異獸的廢息,因此,你的修為越高,離墮魔越近。你身上的魔氣,一直以來都被壓製,若無人壓製,你早已墮魔。”

“怎麼會這樣?”高玥轉而又問:“那遲不謝呢?他為何沒有墮魔?”

天道:“遲不謝與你不同,他的靈根是由正道異獸滋養。”

高玥聯想到每次破境,都會失去理智,她又問:“若我徹底墮魔,會如何?”

天道:“如數百年前的人魔大戰,魔尊弑殺。若你控製不住自己,便淪為魔界殺器。”

高玥罵了一聲操蛋:“我要回家!我不乾了!”

天道:“你已經死了,回不去了。”

高玥想起現代的父母,悲從中來:“那我爸爸媽媽呢?他們好不容易培養出一個重點大學的女兒,為了能給女兒一筆自主創業的基金,賣掉了房產。女兒的事業好不容易蒸蒸日上,卻因一場醫鬨死去,這誰能受得了?”

天道:“世事無常。若你在這個世界完成任務,你的父母依舊可以享齊人之福,天倫之樂。”

高玥一臉驚喜:“我有什麼任務?完成任務,我就可以回去了嗎?”

天道:“若你完成任務,原主高玥便能去你的世界,替你孝敬父母。人各有命,高玥,你的壽命已於那個世界終結。”

高玥心頭一陣難過,她問:“我要完成什麼任務?”

“完成你一直在做的事。”

天道繼續說:“若你能除掉魏女,這個世界就會恢複平衡,原主高玥便有了重生機會,去往你的世界,替你孝敬父母,她會替你活著。高玥,這是最好的結局,難道你想看著你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高玥無法想象,若“她”在那個世界真的死亡,父母晚年會如何淒苦。

他們把一生奉獻給女兒,隻盼女兒成材,卻沒想到一場意外會奪走女兒的生命。

這讓做父母的,如何能受得了?

高玥幾乎不暇思索點頭:“好,我答應你,一定除掉魏女,恢複世界平衡。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讓那個高玥好好照顧我父母,替我活下去。如果可以,你幫我催催婚。我爸媽想早點看我結婚生子,她要是能早點結婚生孩子,他們一定會很開心。”

天道:“我會替你催婚。”

高玥鬆了口氣,從空無之境出來時,又做了一連串的夢。

她夢見小時候,父母為了能讓她受到最好的教育,辭掉工作,斥巨資買了學區房。

爸爸工作,媽媽辭職做家庭主婦照顧她,給她輔導學習。

一直到她高中,媽媽還在陪讀。

她不負期望考上了TOP2本科,又拿到了直博機會。她選擇辭去一份穩定工作創業,遇到資金缺口時,父母義無返顧賣掉房產來支持她。

高玥的寵物醫院越做越大,盈利也很可觀。

她存了一筆錢,打算給父母買一處不錯的住宅,給二老一個驚喜,卻沒想到,遭遇患寵家屬醫鬨,一刀把她捅來了這裡。

如果另一個高玥可以替她活下去,照顧父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想到父母,高玥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熟睡中的她下意識抓緊了重越的衣袖:“我想回家……不要待在這裡……好痛……”

被切斷手指的痛苦清晰刻在她腦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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