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戈看看他東哥看看小南,笑了聲說:“以前沒覺得,這刮了胡子感覺你倆好像。”
“你這話說的,”黃義達摸摸陶淮南的頭,“人倆可是親哥倆兒。”
陶淮南攥了攥他哥的胳膊,點頭說:“這可是我親哥。”
陶曉東這個月還得出門,之前的醫援還有二期,一走又是十天半個月。最近陶淮南格外黏他,有一天說想跟陶曉東一起出門。
陶曉東問他:“你不上學了?”
陶淮南說:“回來再補。”
陶曉東讓他彆任性,說暑假帶他出門。陶淮南隻說他想去很多地方。
他確實這段時間有心事,陶曉東又素來慣孩子,缺幾天課在他那兒看太無所謂了,就當帶他出去放個風。
但畢竟那是醫院的項目,陶曉東還是跟湯索言說了一聲。有天晚上給湯索言發了消息,叫了聲“言哥”。
湯索言回他:在,怎麼了?
陶曉東問:下次去甘肅還是你帶隊嗎?
湯索言:是我。
陶曉東:小南最近情緒有點差,我想帶他出去轉轉。
湯索言:小南怎麼了?
陶曉東:沒事兒,就是小孩兒到年齡了,時不時有點心事,沒啥。
湯索言:身體沒事?你有空帶他來我這看看。
陶曉東:身體沒事,就心情不太好。
他倆的確是熟了,就這麼你一句我一句地也聊了半天。要放之前陶曉東不可能這麼跟湯索言聊,那會兒他有話儘量都在一條裡說完。
最後湯索言說:帶他出去透透氣挺好的,彆因為他看不見了就一直困著他。
黃義達知道這事之後,說陶曉東實在太慣孩子。他弟一句想去,他假都給請完了。
陶曉東當時正隨手畫著稿,紋身師總有靈光乍現的時候,靈感最磅礴時跟著感覺設計出圖來,然後放在庫裡等著有緣人帶走。陶曉東庫挺豐滿的,他隻要手裡拿著筆就能畫出圖,不依賴靈感。畫筆和紋身機在他手裡已經太熟練了。
“孩子麼,也就這幾年好時候。再過兩年我讓他任性點他都沒有那股孩子心氣兒了。”陶曉東手上動作不停,隻說話。
他手上在畫的圖是一隻巴掌大的眼睛,不是很漂亮的眼型,甚至乍一看去有點畫歪了,比例不對。眼球裡內容很多,亂七八糟淩亂的線條,七零八碎散落的小物件,光流像河一樣淌進眼裡,帶著那些破碎的意象。
黃義達說:“這圖好看,紋內胳膊合適。”
陶曉東說:“哪兒都行,不挑地方。”
黃義達看著他畫圖,其實看陶曉東畫圖還是紋身都很享受,他以前說過,陶曉東天生就該乾這個。他的手總是一氣嗬成地完成一個作品,很流暢,你看著一塊空白的皮膚或畫紙在他的手裡逐漸變成另外一種模樣,這個過程很神奇,也很享受。
黃義達說:“這圖很快就得被挑走。”
陶曉東笑了聲,沒說話。
眼睛是陶曉東常用的元素,他紋過很多隻眼睛。紋身師都講究,有些紋身師說道多,無論什麼圖都不點眼睛。陶曉東不是,他喜歡畫眼睛。
“我還是覺得這圖該做在小胳膊上,手腕上麵一寸,起勁兒。”黃義達歎道。
陶曉東過會兒說:“它在我這兒應該紋後腰上。”
“後腰?”黃義達挑眉。
“腰上兩寸。”陶曉東筆不停,低著頭慢慢道,“最窄的那截兒。”
在這個領域黃義達從不跟他起爭執,他隻是半個內行人,陶曉東說得都對。
圖畫完,黃義達欣賞半天,說:“我掃出來?傳庫裡?”
陶曉東卻把紙拿了起來,扣在本子裡:“這個不傳庫。”
黃義達抬頭看他:“怎麼呢?”
陶曉東說:“沒什麼,隨手畫的,不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