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2 / 2)

燎原 不問三九 9016 字 3個月前

“我洗什麼啊!”陶曉東趕緊說,“乾淨著呢。”

湯索言眼睛看了眼旁邊的抱枕,就是陶曉東上午擱懷裡摟著的那個。他話都不用說,眼神這麼一瞟陶曉東自己就敗了,笑著轉開視線。

湯索言留他,一是明早陶曉東還得來,確實犯不上折騰,另外也是想留個時間聊聊。本來應該下午聊,然而下午那點時間都睡過去了。

湯索言往陽台鋪了塊地毯,茶台搬過去,拿了倆方墊,倆人一邊一個。

陶曉東上身穿的短袖,陽台沒室內那麼暖,湯索言給他拿了件外套。

他倆從認識到現在,幾乎沒怎麼好好聊過。最長的一次就是在甘肅的那個露台上,一共聊了三個小時。先是說說陶曉東和他弟弟,後來說的都是唐寧。那時候各揣各的心思,話也沒說得那麼透,都端著。那之後沒機會,也沒時間。

現在他倆都這樣了,抱過也摟過了,再含糊著不是那麼回事,確實該聊聊了。

“下周又一走十多天,還不給留點時間?”湯索言坐在那兒,問了句。

“留。”陶曉東笑著點頭。

陶曉東靠著後麵的玻璃門,看著外頭,月亮看不見,對麵的樓一戶一戶的都亮著燈。玻璃反光,能把房間裡映得很清楚。反射出來的景象也同樣真實,被外麵的黑夜趁得更暖。

暖色的燈,一個小茶台,還有左右兩個人。

陶曉東笑了下,說:“我挺喜歡你這兒。”

湯索言說:“喜歡就好。”

“其實我現在還有點不真實,晚上要在你這住,我之前沒想過。”陶曉東還沒跟陶淮南說晚上不回去了,要跟他說了那小狐狸不知道得腦補出多少戲。

湯索言也跟他一樣地靠著,低聲笑了:“你這話說得好像要乾什麼了。”

“就光住也夠嗆了,”陶曉東仔細回憶了下,誠實道,“我很久沒在彆人家過夜了。”

“不習慣?”湯索言看向他。

“也不是不習慣,”陶曉東喝了口茶,“就是還沒想過,我怕你覺得快。”

他既然說到這了,湯索言也就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我之前確實沒打算這麼快。”

陶曉東知道,他倆在這件事情上一直有默契。

湯索言這有個紫砂壺,是他爸給的,他今天泡茶用的就是這個,聊天的時候就適合慢慢折騰這些。

“我不知道你是有意在圈我,還是無意的。”湯索言自嘲地搖了搖頭,“反正不管是怎麼,就像我跟你說的,我都扛不住。”

陶曉東隻笑不說話,安靜喝茶。

“所以就順其自然吧,管它快還是慢,”湯索言說,“隨心就好。”

隻有到了現在這個年齡,身上扛著一堆事,才知道“隨心”是個多奢侈的詞。陶曉東跟彆人比起來好像隨心多了,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態度上,沒什麼限製。

“我不敢隨心。”陶曉東非常直接地說了這句,他說話總顯得真誠,“從前是真的不敢,我得處處小心,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我怕得罪人,我不敢丟不敢輸,因為我和我弟得好好活著,得活得好。”

陶曉東笑了下:“後來就是習慣了,人總用一種方式思考問題解決問題,就習慣這樣了。所以我不知道什麼是隨心,彆的事情不敢,跟你也不敢。”

湯索言又倒茶給他,陶曉東繼續說:“我確實在你身上使心眼兒了,我故意貼你,也有意吊著你,我處處算計,到今天。”

這也太坦誠了,湯索言動作頓了一下,而後搖頭笑了。

“你那麼聰明,你什麼都知道。”陶曉東對他笑,“你也看得出來我有意圈你,我不瞞你,確實有。可我也說了我都是真的。”

陶曉東反手用右手在自己心口處輕敲了下:“算計是真的,彆的也都是真的。”

“你不用說得這麼實誠,沒說你算計我,彆用這種詞。”湯索言都快聽不下去了,實誠得讓人不忍心。

“現在你跟我說隨心,說實話我不會。”陶曉東看著窗外,說,“今天說隨心,明早起來我還是得想,話怎麼說才好聽,事怎麼做才妥帖,我習慣了。”

“在我這用不著。”湯索言輕聲道。

“在你這尤其是。”陶曉東低下頭,扯了扯耳朵,笑得有點不好意思,“彆的我反而現在不那麼有所謂了,但你不行。”

湯索言看他,陶曉東話說一半,也不接著說。

今天湯索言本來也想聽他聊聊自己,陶曉東也不吝嗇講。這個互相了解的過程挺好的,多說一句就更親近點。

“我很久沒談過朋友了,上回什麼時候快想不起來了。”陶曉東笑著剖白自己,“二十多的時候無所謂年齡,那會兒也好找,可我忙。後來過了三十了,我就不喜歡比我小的了,我嫌說話費勁。所以越往後越碰不著合適的,年齡大又穩重的我碰不著。”

“好容易現在碰上一個。”陶曉東朝湯索言那邊看了一眼,湯索言也正看他,“反而不在意年齡和其他條件了,都行,都可以。心裡除了不想錯過,什麼都沒想。”

陶曉東總是話照直著說,這樣的實話一句句都往人心上燙。

“我認真的,這次我特彆……特彆想要。我不能不當回事,所以我耍耍心眼兒之類的,言哥彆跟我計較。”

眼神裡也帶著誠實的情緒,湯索言本來聽他說,這會兒說了句:“彆這麼說話。”

誰能受了他這個,他什麼都敢說,什麼鑽心他說什麼。

湯索言站起來轉身進了客廳,失笑說:“我給你切盤水果吧,你這麼說話我真吃不消。”

成年人都習慣委婉,話拐著彎說,情緒隔著兩層往外傳。陶曉東就是個不按常規套路走的,坐你麵前盯著你看,說我算計你了,我吊著你了,因為我太在意你了,太想要了。

湯索言切水果的時候耳邊都還是他這幾句話,後勁兒太大了。

再回去的時候陶曉東換了個姿勢,兩條長腿屈著,塌肩坐著,坐得挺隨意。

湯索言把水果遞給他,說:“你彆我一跟你聊天你就跟我要審你一樣,把什麼都交代完了。好好聊天,彆那麼實誠。”

“我實誠點不好嗎?”陶曉東接過水果,叉了塊菠蘿吃了。

“你要這麼聊就聊不下去了。”湯索言說。

“你不愛聽這樣說話?”陶曉東問。

“我愛不愛聽也受不了。”湯索言從他手裡的盤子裡叉了塊蘋果,說,“你要是再說幾句,再來一個你特彆特彆想要,那我還得去給你切盤水果。”

陶曉東嚼東西的動作一個停頓,之後轉過臉,聳著肩低低地笑了兩聲。

“所以你好好說話,好好聊天。”湯索言說。

“行。”陶曉東臉還沒轉回來,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