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1 / 2)

燎原 不問三九 8305 字 3個月前

陶曉東這是真惹著湯索言了, 幾句話能把他氣到下車走人, 頭都沒回過一次。

他自己夾在馬路中間,走又走不了停也停不下來。

這種程度的矛盾是第二回, 第一次是他倆好上之前, 因為那個精神失常的患者家屬,湯索言不溝通就直接要送陶曉東回家。那次陶曉東摔了車門走了。

現在想想挺可笑, 原因和結果都差不多, 隻不過這次反過來了。

被在意的人拒絕和有意避開是什麼滋味他明白,他嘗過。

陶曉東坐在車裡,低頭發著呆,後來慢慢伏在方向盤上,額頭頂著自己胳膊。直到後麵開始鳴笛, 他才繼續啟了車。

陶曉東開著車沿著外環高架轉了一圈, 沒地方去,腦子心裡都亂。城市裡車多人多, 路燈突然在頭頂亮起來,眼前世界換了顏色, 灰暗色調瞬間就消失了,變得又絢麗又朦朧,也更夢幻。

每個人都做夢, 夢裡亮亮堂堂揣著那麼幾個人,希望他們做事隨心永遠自由。

到家的時候晚上八點多,826826,一個鍵一個鍵地輸進去。第一次湯索言在床上叫那個膩人的稱呼, 陶曉東受不了,某種極致感受下哆嗦了半天。後來手指都沒力氣,趴那兒緩了很久,聲音悶在枕頭裡都臊得不好意思抬頭,問乾什麼要這麼叫……

湯索言當時摟著他,寵著稀罕著,剛做過親密的事,低低笑著的聲音都又性感又滾燙灼人,叼著他的耳朵問:“可彆是到現在還不知道密碼什麼意思呢?”

陶曉東先是蒙了會兒,反應過來之後都愣了,好半天之後才在枕頭裡拖長著聲音“靠……”了一聲。

從此每次開門都旖旎。

因為這個陶曉東特意把指紋重新好好錄入一次,開門都輸指紋,哪個大老爺們好意思自己往裡輸這個“826826”。

一共六個鍵,每一個都裹著愛人的情意。

房間裡暗著,除了書房以外都沒開燈。湯索言連燈都沒給他留。

陶曉東脫了外套掛在門口,開了燈,朝書房說:“言哥我回來了。”

沒人應他,湯索言在電腦前忙著,回應他的隻有鍵盤敲字的聲音。

餐桌上有留的菜,沒人出來給他熱。陶曉東其實沒有什麼胃口,一點不餓。但還是坐下吃了幾口,也不算太涼。

湯索言始終在書房,陶曉東在門口看了他兩次,湯索言頭都不抬,像是一直沒看見他。陶曉東在沙發上坐著,陽台上的花這兩天沒顧得上換水,有點蔫了。他在陽台上又坐了會兒,望著窗外的黑暗出神。

睡前他去給湯索言送了杯牛奶,放在桌上,輕聲說:“早點休息,言哥。”

湯索言依然沒抬頭,看著屏幕:“你睡吧,不用管我。”

陶曉東抿了抿唇,站那兒像是想說點什麼,說不出來。他轉身沉默著出去,沒回房間睡覺,繼續在沙發上坐著發呆。

時間多長多短都摸不清了,人在發呆的時候對時間的判斷是失靈的。不知道是過了多長時間,湯索言從書房出來,看見他在客廳坐著,看了一眼就去洗漱了。

陶曉東站起來走過去,他知道湯索言生氣,也知道他為什麼生氣。有些話戀人間不能說,說了太傷人。也就是湯索言脾氣不急,換成他估計這會兒早炸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衣服還沒換,還是白天那一身,陶曉東連帽子都沒摘。他站在洗手間門口看湯索言,湯索言在鏡子裡都不看他。

陶曉東叫了聲“言哥”。

他現在好像除了這兩個字什麼都不會說了。

嘴角的泡快把嘴封死了,這樣幅度不大地開口說話都疼得很厲害,陶曉東抬手摸了摸。

湯索言吐了口中的泡沫:“有話說?”

有話說嗎?陶曉東自嘲一笑,他沒話說,一句都說不了。

漱完口洗完臉,湯索言沒再等陶曉東,隻說了句:“讓讓。”

陶曉東往後退了一步,湯索言出了洗手間,關了燈進了客臥。

他們平時睡主臥。

這晚陶曉東和衣躺了一晚,衣服都沒脫。

頭一次這樣躺著沒有頭發紮脖子,陶曉東抬手摸著自己的頭,一天了,現在摸著還是不適應。

他一夜沒睡,眼睛一閉上就壓抑得透不過氣,睜著眼躺了半宿。

黑暗是人的保護層,多難捱的情緒在黑暗裡都能夠肆意膨脹發酵,不用藏不用瞞,不用瞞著彆人,也不用瞞著自己。

人的容度有限,陶曉東最近已經太滿太滿了。

剛開始是心理上壓得透不過氣,後來就是真的喘不動,悶得胸腔疼,甚至惡心。他坐起身,用力喘了幾口氣。

悶,想吐。

其實他都不知道多少天沒睡過了,睡不著。拉扯、煩躁、焦慮,情緒陷在一個越來越窄的框裡,回不了頭也找不到出口。

陶曉東坐在床邊,眼前是無差彆的黑,黑得自己好像從這個世界上丟了。

他蜷起自己,上半身壓下去,把自己縮成扭曲的狼狽的一團。

第二天一早,他從房間出來,湯索言看見他的臉色,皺了下眉。

陶曉東抿著唇,看著他想要說話,張了嘴卻沒說出什麼。不想再乾巴巴地叫“言哥”了,可除此之外能說的也就一句更乾的“你彆生氣”。都是廢話,廢話不如不說。

湯索言等了他一會兒,沒等來什麼。他臉色也不好,也一樣沒睡好。

出門前湯索言問:“昨天你話的意思,是想分開嗎?”

他話音挺平靜,看著陶曉東:“我理解錯了沒有?”

陶曉東抬頭看著他,眼睛裡有些失神,一句“是”噎在喉嚨,無論如何張不開嘴。

從這天開始,湯索言就真的不管他了。

陶曉東一句“不用管我”,湯索言就真不再問了。

他連上班都是開自己的車,下班自己回,兩人話都說不上幾句。剛開始陶曉東還能叫“言哥”,每次他開口湯索言都看他,等著他說話。

陶曉東嘴像被堵死了,嘴角壞的那個泡成一片潰爛的痂,封著他的嘴。每次一開口都是尖銳的疼,疼得半張臉都麻了,心跳不正常地慌。

後來陶曉東就連“言哥”都說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