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啦(1 / 2)

“你問,我是誰?”老人緩緩轉向了他,“你是認真的嗎?”

滿場寂靜無聲,是這次選拔以來最令人驚悚的沉默,直播間的觀眾滿頭都是問號,但場地裡的一些高級軍官忽然猜到了什麼。

這才是天穹之劍真正的目的。

無數道目光如芒刺在背,伊狄爾特看著那個老人,那張布滿歲月刻痕的麵龐帶著不能隱藏的威儀,但那雙眼睛看過來的時候,卻並沒有憤怒。

有的隻有冷漠,仿佛在說,你連激起我情緒的資格都沒有了。

他的血瞬間冷了下去,他意識到自己剛剛似乎犯下了致命的錯誤。

奧科一貫的刺頭做派也罕見地收斂,但嘴角的譏諷還是藏不住,他說:“你自稱蔚藍第一人,卻連自己的直屬教官都不認識?連我這輟學生都知道,三年級的時候學員會被分到一位直屬教官手下,這位是蔚藍總教官劉桓,他擔任總教官這麼多年,你可是他唯一一個親自帶的學員。”

他們這些參選者因為要發言,身上自然是配了麥的,所以奧科的嘲笑真真切切傳到了每個人耳邊。

連不明所以的星網直播間都炸了。

蔚藍最優秀的畢業生,不認識自己的教官?

奧科慢悠悠地補充:“所以你說,你戰艦上那顆星星,究竟是搶了誰的呢?”

伊狄爾特仿佛被泡進了冰桶,他怔怔地抬頭,赫然看到場邊的醫務組正在給一個老人緊急注射鎮定劑,而那位老人……正是他的爺爺,維默爾上將。

他近乎本能地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維默爾上將推開那些軍醫,一股龐大的Alpha精神威壓猛撲過來,一字一字地問:

“到底,怎麼回事?”

伊狄爾特情不自禁地後退了一步,不行,他想,不能讓人知道。

如果敗露,他爺爺會是第一個要他命的人!

“我、我沒有!這是汙蔑!從頭到尾都是我自己!”伊狄爾特大喊,“難道我在學校裡和現在長得不一樣嗎?還有、我在學校的成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沒有。”觀眾席上站起一位教官,同樣不需要麥也能讓全場都聽清,他冰涼的聲音裡飽含壓抑的怒火,遠遠不如場上的劉教官那樣平和理智,他怒道:

“你的入學考核,你的軍訓檢驗,你每一次的學期評測、實戰演練,都有清楚的檔案記錄,連模擬戰都保有影像資料,你的成績從頭到尾,一直出類拔萃,直到你畢業離開蔚藍,去了第一軍團。”

一個中年女人緩緩起身:“維默爾大校,你知道我是誰嗎?”

伊狄爾特嘴唇顫抖,他眼神呆滯地看著那個女人。劉教官瞥了一眼,淡淡道:“這位是蔚藍工程學院的院長,曾經連續一個月堵在你去教室的路上,試圖說服你轉去工程學院。”

事已至此,又一名教官猛然站起:“你說,你到底是頂替了誰!”

“都說你剛到軍團第一年,因為聲名遠揚被星寇和反叛軍追著打,一時壓力過大精神不穩,這有可能,但這會導致你失憶嗎?我真是開了眼,我從沒見過S級的Alpha失憶,到是有不少苦於超憶症!”

無數Alpha的精神威壓當頭罩下,伊狄爾特那脆弱的神經幾乎立刻崩斷。

他努力大叫:“胡說八道!就算真有,你們也應該去去懲罰那個用我身份上學的王八蛋,我才是受害者,我才是被冒充的!”

此話一出,劉教官斜睨他一眼:“所以你承認了冒名。”

伊狄爾特的臉頓時漲得血紅,場邊的維默爾上將再次一個趔趄,被軍醫重新扶住。

高台上的斐迪茨上將看了一眼平靜無波的元帥,有些懊惱地揉揉太陽穴。她明白了,是這個混小子拉她來打白工了啊,不過算了,誰讓這事兒她也看不過去呢。

她舉起麥克風,說:

“伊狄爾特·維默爾,你既然承認有人替你的身份,而蔚藍軍校又表示,從入學考核一直到畢業,你的表現都是極優,並非中途換人,那也就是說,自始至終都是那個人的成績,既然他憑自己的實力就可以順利進入蔚藍軍校,那他為什麼不用自己的名字堂堂正正走進訓練場,而必須要頂替你呢?”

話說到這兒,絕大多數人也能猜到原因了。

奧科冷冰冰地說:“因為你動了手腳,你用維默爾家族的勢力,讓那個人永遠沒有進入蔚藍的機會,然後你再假惺惺地湊過去,哎呀不然你替我去上學啊,看我維默爾少爺多麼仁慈,是不是這樣?你是知道自己考壓根考不上吧!”

此時此刻,台上的蔚藍教官們就像一個個被點燃的曲速核心。

“伊狄爾特,那個人在畢業後,你把他怎麼了?”

“那樣優秀的指揮官,隨便在哪個部隊都不可能沉寂,所以你這是把他弄到什麼地方去了?你是不是滅口了?”

“蔚藍軍校的考核都是教官當麵親考,總教官親自監管,嚴格公正,唯有報名申請由行政處篩選,你既然能把他的檔案剔除,說,是行政處裡哪個不要命的,竟敢跟你狼狽為奸?”

“尋常冒名頂替,都是自己能力不行,用非法手段頂替優秀者的名字,而你,雖然也是有人頂替了你的身份,可實際上,這是你在冒領他人的榮譽!”

一聲又一聲的詰問響起,伊狄爾特忽然發現自己無處可逃。

劉教官站在場地中央,他覺得自己很平靜,他覺得憤怒已經褪去,現在要做的是調查真相,但他的眼角餘光看到場地裡那道挺拔如出鞘利劍般的身影時,他忽然發現自己的臉上有一道水痕。

那是他最好的學生。

一個車輪戰連勝二十人,模擬戰以一掃四的精銳。

那也是他至今都不知道名字的學生。

一切的榮耀都歸到伊狄爾特·維默爾這個名字下,而他本人,默默無名。

劉教官看著那道優雅平靜的黑色身影,忽然說:“從前,我一直非常憤怒,你是我親自帶了那麼久的學生,你也知道我孤家寡人一個,所以我視你如親子,但你離開蔚藍後,八年,竟然從未回來見過我。所以我憤怒,我在課堂上一邊誇你當年的成績,一邊怒罵你狼心狗肺,涼薄無情。”

伊狄爾特在那Alpha們凜冽的殺意中倉惶後退,當啷一聲撞上虛擬倉。

“現在我知道了,他沒有辦法來見我,因為我不認識他,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沒見過他的真容,甚至,這八年他可能是在一個我無法想象的陰暗角落,掙紮求生,根本無暇來見我。”

如果不是顧及著軍規紀律,高台上的蔚藍教官怕是要集體衝下來群毆了。蔚藍可是出了名的護短,更何況這一次的事,是把他們最好的一位學生埋進塵土。

一個教官忽然大喊:“奧科·艾薩克,我向你致歉!當年你說伊狄爾特是個蠢貨,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四處勾搭Omega,保不齊成績是偷彆人的,我因為這個跟你打了一架,導致你退學,是我錯了,你打回來,我讓你打回來!”

聯邦這八年並無大戰,所以伊狄爾特在第一軍團表現平平,有教官惋惜,卻不曾有人真的敢想這是換了個人,更多教官隻是以為他沒有的機會,或者進入部隊後需要一段過渡期,才能從優秀畢業生真正成為優秀指揮官。

但如今鐵證如山。

Alpha是不可能失憶的,他們天生就有強大的精神力,哪怕是最低等F級的Alpha,也隻有精神力徹底紊亂潰散、完全無法自理了,才有可能出現失憶,伊狄爾特現在說什麼理由都不可能把這事兒遮掩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