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氣得哇啦啦直叫:“就這?就這?被驅逐,被剝奪繼承權,被眾叛親離呢?秦青,你10個劇情分沒了!”
秦子實隻覺得荒謬至極!
徐逸之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怪物,怎麼會被秦青死死拿捏住?秦青自己都承認了,隻是把徐逸之當作跳板,為什麼徐逸之還是選擇了原諒?
“徐總——”
秦子實沉聲開口。
秦青打斷他的話:“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們的關係是你離間不了的。”
徐逸之取出一支新的香煙,叼在嘴上,秦青自然而然地拿出打火機,幫他點燃。對視間,兩人又是默默地,溫柔地笑了一笑。
“我沒有離間你們——”
秦子實不耐地開口。
徐逸之打斷他:“你今天為什麼來秦家,你直說吧。”
“是我叫他來的。”姬蘭連忙開口:“我想讓他刪掉微博,替秦青好好解釋一下。”
這個想法未免太天真了。
“秦子實不會幫秦青解釋。他要的就是秦青身敗名裂。”徐逸之冷冷說道。
姬蘭張了張嘴,喉嚨忽然堵塞了一團東西,難受得厲害。她看向秦子實,眼淚奪眶而出。
秦子實不敢看她,死死盯著秦青,咬牙說道:“是你們聯手對付我,我才會反擊!”
“你依然覺得羅門集團那個項目沒有問題?”徐逸之似笑非笑地問。
“有沒有問題,大家心知肚明!”秦子實已經鑽了牛角尖,走不出來了。
996渾身無力地躺倒在茶幾上。得!主角受徹底被秦青帶進溝裡去了。秦青越是說他錯了,他就越是要證明自己對了!
秦子實拿出一份文件,極為自信地說道:“徐總,這是我剛剛拿到的授權書。羅門集團已經授權我當他們的代理人,國內哪家公司想找他們合作,隻能通過我來進行談判。優途已經向我遞出了橄欖枝,我目前還沒答應。他們給出的條件是歐洲區執行董事,年薪一千萬。我想知道,藍宇能給出什麼價碼?如果價碼足夠,我可以在網上與你們握手言和,拿到羅門集團的合同,藍宇的股價也能大漲。”
秦淮川和秦廣元看向秦子實,眼裡不由流露出遺憾。這個孩子成長得很快,隻可惜已經與秦家離了心。
察覺到二人的心態變化,秦子實隻覺得一陣痛快。
徐逸之拿起那份授權書,隨意看了看,繼而輕笑道:“我目前已經停職了,藍宇能給出什麼價碼,你直接問倉總吧。”
話落,他立刻撥打了倉洺的視頻電話。
那邊幾乎在一秒鐘之內就接了起來,一張隱忍的,壓抑的,俊美又頹喪的臉,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徐逸之,你馬上帶秦青回來上班。你們的處分取消了。”倉洺迫不及待地說道。
原以為秦青的職業生涯已徹底完蛋的秦淮川和秦廣元不由又是一愣。這麼嚴重的事都不開除?說不過去吧?
徐逸之頗覺有趣地笑了。他能感覺到此刻的倉洺是何等的焦躁不安。看不見秦青就像看不見太陽,生活完全失序的猛獸會無法辨彆方向,繼而為之狂亂。
可是,這又關徐逸之什麼事呢?
斂起眼中的笑意,徐逸之把鏡頭對準了秦子實和那份授權書。
鏡頭劃過客廳,照見了秦青仰靠在沙發上慵懶而笑的身影。隻是一秒鐘的時間,倉洺就已經把對方的每一根發絲都儘收眼底。
“你們淋雨了?為什麼不去換衣服?”他沉聲問道。
“被一些小事耽誤了。”徐逸之解釋了一句,這才意識到普通人穿著半濕的衣服,體溫會很快降低。
“秦青,你去換衣服。”倉洺勒令道。
“逸之,你跟我一塊兒去吧。”秦青拍了拍徐逸之的手臂。
“他留下拍視頻。”倉洺沉聲說道。
徐逸之的手機裡存有許多機密,自然不可能交給秦家人幫忙拍攝,於是隻能笑著擺手,讓秦青去換衣服。他不是一般人,酷暑與嚴寒都無法對他造成傷害。
秦青慢悠悠地上了樓梯,快要走到二樓時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然後回過頭,衝徐逸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張蒼白的臉,染上了一些病態的紅暈,怕是已經感冒了。
見此情景,倉洺眸底壓抑的暗色又深沉了幾分。
他連一秒鐘都不願意浪費在秦子實身上,隻是瞥了那授權書一眼就冷冷開口:“你和羅門集團之間的協議,我已經聽彆人彙報了。利用優途的招攬來訛詐我,我隻能說你打錯了算盤。以後在商場上,我不想再看見你。”
秦子實臉色一白,整個人便都眩暈了一下。驟然而至的失重感讓他如墜冰窟。
996掐著自己的人中,哼哼唧唧地喊道:“救命啊喵!男主攻要封殺男主受,這是在鬨哪樣?當不成情侶也彆當仇人啊,真的不至於!”
不至於嗎?
徐逸之勾著唇角,笑意不達眼底地說道:“主動離職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何必走到這一步?又是發微博控訴,又是造謠汙蔑,又是遞投名狀跳槽,秦子實,你做得太過了。你背叛了倉洺,損害了公司利益,得罪了我,傷害了我的愛侶,你自己把事情做絕,也怪不了彆人對你絕情。我現在就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優途和羅門,都不是你的救命稻草。”
“說完了嗎?”倉洺在信號另一頭問道。
秦子實搖搖頭,張張嘴,卻慌得一個字都說不出。他的腦子已經空白了。他這才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仿佛走錯了路。
可是腳底這條路,他不得不繼續走下去,因為他已無路可走。
“秦青好像感冒了,你去給他買點藥。”倉洺冷硬的語氣忽然變得十分柔軟,幾分擔憂隱藏在又低沉又沙啞的聲線裡,“我查了資料,這幾種藥預防感冒效果比較好,我發到你微信裡了。”
他把幾張藥品截圖發送過去,一點兒也不覺得這樣婆媽的自己陌生得令人發笑。
可是徐逸之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他慢慢正了神色,一字一句加重語氣:“倉洺,秦青是我的男朋友。他用不著你關心。”
屏幕中那張關切擔憂的臉,忽然之間就凝固了。
數秒鐘的沉默之後,倉洺緩緩靠向身後的椅背,雙手緊緊握在一起壓住桌麵,頷首道:“我明白了。”
徐逸之點點頭,也不揭破,正想掛斷視頻電話,卻又聽倉洺用無力至極的語氣說道:“讓秦青好好休息,病好了再複職。”
終究還是無法壓抑這難耐的悸動。千年萬年,僅有的一次怦然。千年萬年,唯一的一次凝目。千年萬年,獨獨隻有這一朵花,緩緩靠近,將他纏繞……
倉洺主動掛斷了這次通話,靠近屏幕時,他布滿血絲的暗紅雙眸一閃而逝,那裡麵有著無法隱藏的痛楚。
徐逸之把手機反撲在桌上,直直看向坐在對麵的秦子實。
而秦子實的臉,比剛才更蒼白也更扭曲。
倉洺簡短的幾句話,已將他的心思暴露無疑。從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裡心上的他,會注意到秦青的身體淋濕了,會擔心秦青生不生病,會費儘心思在網上給秦青找藥,會認真地叮囑秦青好好休息。
更可笑的是,這份叮囑,還需要經過秦青男朋友的口來轉述。
那麼難堪的事,倉洺都做了。因為秦青,他變成了一個普通人。他會無能為力,他會患得患失,他會壓抑痛苦……
前所未有的憤怒和不甘直衝大腦,擊毀了秦子實的理智。
“倉洺喜歡秦青是不是?”他無意識地呢喃著,音量低得隻有他自己能聽見。
離他最近的996眼珠子一翻白,然後整個貓都僵直了。他喵的!男主攻怎麼會喜歡上一個炮灰男配?
秦子實猛然站起身,撂下一句狠話:“藍宇和優途究竟鹿死誰手,我們拭目以待吧。不是我背叛了倉洺,是倉洺背棄了我!”
話落,他腳步匆忙地離開秦宅。
秦淮川和秦廣元麵麵相覷,繼而失望搖頭。一個小職員妄想和倉洺鬥,秦子實怕不是瘋了。
姬蘭擔憂地追了出去。兩個孩子鬨成這樣,她肯定是最為難的。
秦青從樓上下來,看著秦子實的背影,幽幽說道:“你會利用茂源收購案來毀掉秦氏嗎?”
秦子實腳步停頓,微微側頭。他沒有回答秦青的話,但這幾秒鐘的遲疑已經昭示了他的立場。
他會!到了必要的時候,他寧可毀掉秦氏也不會便宜秦青!
隻差一臂就能追上養子的姬蘭,看著對方冷酷的背影,竟站在原地不敢動彈了。極度的深寒席卷了她的心。
秦廣元和秦淮川麵皮不停抖動,心裡狂風驟雨,暴湧而來。這個孩子不僅是離了心,還會反咬!
徐逸之不急不緩地笑了,語氣悠然:“秦總,秦老爺子,以後彆再這麼糊塗,把敵人引到家裡來。這不是與虎謀皮嗎?”
秦廣元和秦淮川乾巴巴地笑了笑,心裡暗暗忖道:有你在,秦子實還沒資格當虎!
徐逸之抽了一口煙,又道:“放心吧,茂源收購案,我會幫你們處理。”
有了這句話,秦廣元和秦淮川才擦著冷汗真心實意地笑起來。
秦子實加快腳步,走出了秦家大門,姬蘭沒有再追,而是失望地搖了搖頭。
“救命啊~”996顫巍巍地衝天花板伸出一隻爪子,絕望的嗓音打著轉兒:“主角受不但沒和主角攻湊成一對兒,還扛上了!主角受,我拿什麼拯救你的愛情和事業啊!”
秦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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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略有些感冒的秦青還是聽從徐逸之的建議,去了東城的溫泉酒店度假。
夏日陽光正烈,曬得路麵都有些軟化,低矮的中式酒店矗立在鬱鬱蔥蔥的山林間,黑瓦白牆,小橋流水,亭台樓閣,頗有意境。
秦青的鼻子有點堵塞,喉嚨也很疼,還忘了帶藥。徐逸之便跑到前台去找服務員拿藥。
靠窗的小矮桌上擺放著一本便簽和一支圓珠筆。
秦青坐下,用極飄逸的字體給徐逸之留了一張紙條:【東閣聽雨軒,來拆你的生日禮物。】
他撕掉這頁紙,默默看了看,然後輕輕把它放置在床頭櫃上。
數分鐘後,換了一條純白色絲質睡袍的秦青獨自去了聽雨軒。
又過了片刻,996偷偷摸摸溜進房間,把那張紙條叼在嘴裡,帶去了走廊深處的一間總統套房。
“哼哼哼,倉洺性格正直,又與徐逸之友情深厚。發現秦青是一個背著男朋友勾引他的浪貨,他百分百會覺得惡心!”
把紙條放在煙灰缸旁邊,996搖頭晃腦地自言自語:“鬨吧鬨吧,鬨得越大越好!讓倉洺看清秦青的真麵目,讓徐逸之發現自己被戴了綠帽,嘻嘻嘻,世界大戰就要爆發了!主角攻和男二同時愛上炮灰男配,這樣的邪典劇情絕對不能發生!”
用小爪子把紙條擺正,996左看右看,做賊一般溜出了房間。
片刻後,臉色沉鬱的倉洺推門進來,走到窗邊,拿出一支香煙點燃。垂眸時,他看見了那張紙條。紙條上輕盈飛揚的筆觸,熟悉得令他心悸。
火苗把煙卷燒化了半截,他卻渾然未覺,直至火苗舔傷了指尖,他這才猛然一震,繼而想也不想就朝聽雨軒走去。
心臟砰砰,砰砰,砰砰直跳,催著他的腳步越來越急,越來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