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1 / 2)

約瑟夫聽到紀遲的話, 迅速轉頭看向安托萬,他深愛並堅信著自己的兒子,但不管這是不是一個意外, 他都對這個無辜的孩子抱有愧疚——畢竟, 這個孩子也是受害者,毀去右眼的打擊確實影響了他的一生。

他嘴唇微顫, 帶著痛意和不可置信:“你有向我隱瞞什麼嗎?”

安托萬原本眸中還帶著慌亂,但他慢慢冷靜了下來:“我有什麼好隱瞞的?你兒子研製藥劑時發生爆炸,把我和他都毀了!這就是事實!你還想知道什麼?知道那場爆炸是怎麼炸傷我的眼睛嗎?知道你兒子怎麼在火海中痛苦掙紮嗎?!”

約瑟夫像是承受不住微微顫了下身子,即便過了這麼多年, 那些往事被揭開來還是會讓他刻在心口的創痕鮮血淋漓,痛不欲生。

紀遲沉下臉色, 上前一步,毫不退縮地直視安托萬:“教授不願意逼你,那換我來問你一些簡單的問題吧,當時文森在研製什麼藥劑?”

安托萬眼神遊移了一下, 將表情藏到垂落的劉海下:“我怎麼知道他在研製哪種藥劑?我又不是藥劑師,還是你在指望一個被炸到半瞎的人, 能在火海中注意到什麼細節嗎?”

他一直都在重複自己的傷痛, 將自己塑造成令人同情憐憫的受害者, 要是換做心懷愧疚的約瑟夫得到這樣的回答, 肯定難以繼續深究下去。

可紀遲不會理他那麼多, 在他看來,就算安托萬是無辜的, 僅僅因為半瞎就放棄人生、怨天尤人,這簡直不可理喻。

更何況,安托萬還不一定是無辜的, 甚至還會是個加害者。

他冷笑了一下:“沒關係,哪種藥劑不重要,但文森在研製哪種元素的藥劑,這個你總該記得了吧?總不可能你在爆炸之前,就兩隻眼都瞎了?”

紀遲非但不回避,反而很不客氣地順著他的話嘲諷了回去,聽得周圍隱隱覺得不對勁的人一陣舒爽。

安托萬麵色陰沉:“當然是火元素了,不然怎麼會突然產生那麼大的爆炸?”

“不可能是火元素。”約瑟夫突然低沉開口,眸中帶著堅持,“文森和我一樣,有著風元素的體質,他知道自己是不適合掌控火焰的,也向我保證過不會碰它……”

安托萬嗬嗬笑了起來,語氣中有著自己都沒察覺出的羨慕和嫉妒:“你就這麼相信他啊?可惜他辜負你了呢……”

“愛瑪女士。”紀遲突然舉手,問道,“您對魔法原理的了解很深,能否請問一下,哪些元素間能產生火焰反應呢?”

愛瑪被這個不合時宜的課堂小問答弄得一愣,想了想,回答道:“我應該有和你們提過,火元素和風元素會造成火焰擴散,和木元素會造成持續燃燒,和雷元素會造成火勢暴漲……這些火焰反應都是需要火元素的。但是,就像你剛才融合的那樣,純粹的光元素和暗元素,突然融合在一次也可能造成爆炸。”

愛瑪女士說著有些猶豫:“不過最後這種很久沒有人試驗過了,畢竟……現在人們對暗魔法的態度……”

她不願意接著說下去了,因為沒意義,還容易遭來非議。

紀遲:“唔……所以隻要找出當年火災的殘餘元素,是不是就能查明真相了?”

安托萬嘲笑:“現在哪裡還殘留著什麼元素,難道就因為你們找不到元素,我就活該被懷疑了?”

“嗯,如果是光元素和暗元素融合,現場除了火焰確實什麼都不會剩下了。”紀遲點點頭,“不過……不是有個僥幸在中途逃走的東西麼。”

他微笑地看著安托萬。

當時安托萬摘下眼罩時,紀遲這具身體的魔法師天賦,讓他本能注意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他能夠察覺到,那個漆黑的眼眶裡,有微乎其微的黑暗元素逸散開來。

微小到要不是安托萬掀開眼罩,紀遲根本不會注意到。

安托萬直覺不妙,心跳速度漸漸加快:“什麼?”

紀遲抬手一甩,一道風刃切入邊上的任務欄,他走上前,伸出食指在劈開的那道深深裂口上輕輕抹了一下,一縷縷常人感受不到的微風從指間逸散開來。

他抬眼看安托萬:“我認為,在這麼深的縫隙中,就算被人複原了,裡麵的元素們也能殘留很久,不是嗎?”

安托萬的手指顫了顫,空蕩蕩的眼眶又開始疼了,他很想抬起手來捂住它。

紀遲繼續說:“按理說,要拔除細微的殘留元素是很難的,但我恰好有這個天賦呢,要不要讓我試試呢?安托萬老師?”

安托萬微微後退了一步,他終於被紀遲逼得有些崩潰了,他想離開這裡。

“安托萬,你到底隱瞞了我們什麼?”約瑟夫很是疲憊,他低聲說道,帶上了些哀求,“說出來好嗎?那隻是場意外,我不想追究什麼,我隻是想知道真相……”

安托萬咬了咬牙,剛要狡辯:“我說了,唔——”

紀遲打了個響指,見安托萬忍不住痛苦地捂住右眼,涼涼地說:“抱歉啊,我隻是試著呼喚了一下哪裡還有黑暗元素呢。”

事情演變到現在,大家都明白了什麼,複雜地看向滿臉陰翳的安托萬。

安托萬捂在右眼上的手指攥緊,惡狠狠地看向紀遲。

魔法空間開辟而成的大廳空曠又明亮,燈光溫柔地灑在麵前少年青澀肆意的臉龐上,一些都是那麼鮮活閃耀,就像那些受人眷顧的天才們,總能驕傲地活在大家的期待和讚賞中。

和他像是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當中。

安托萬是一個鄉鎮神父和低等修女一夜之間的惡果。

那是一位和善溫暖的修女,乾淨的木元素散發著花草清香,堅韌又蓬勃,但她卻因為擁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注定了隻能當一塊教堂門口被萬人踐踏的泥石。

那般卑微的泥石,在這個階級至上的社會中,連遭受一個小小神父的淩/辱欺迫都無法聲張反抗,還得小心翼翼地掩飾愈來愈反常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