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既生惡念(1 / 2)

“將宮七找來。 ”宮明月道。

宮七來得很快。穀雨前腳出去, 後腳就帶著宮七衝了進來。

看到宮七的瞬間,重櫻長長地舒了口氣,再也支持不住, 鬆開雙唇,放任那鋪天蓋地的睡意吞噬了自己的意識。

重櫻昏過去後,宮明月用指腹輕輕擦去她唇上的血痕。

宮七掃了他們二人一眼, 眼底微光閃過,對著宮明月行禮:“見過師尊。”

穀雨在宮明月的示意下, 將事情的原委簡單與宮七說了一遍, 宮七垂著腦袋,上前替重櫻診脈, 繼而退了回去, 依舊垂著腦袋,小聲道:“老大夫所言不虛。”

“可有把握?”宮明月終於抬頭看她。

宮七感覺到泰山壓頂般的壓力,硬著頭皮答道:“回師尊的話, 弟子此前從未解過此毒, 用第一種法子,僅、僅有七成把握。”

第二種法子非常人能忍受, 宮七隻是醫女, 無半點功力, 就算有靈骨, 也未真正修習過靈術, 蠱蟲入體的痛苦, 是無法承受的。她能用的,隻有第一種法子。

“都出去。”宮明月道。

宮七一怔, 倏然抬起頭來。宮明月這是要親自取蠱。

想到那取蠱的法子, 宮七顧不得害怕, 上前一步,疾聲道:“師尊,宮七、宮七願意一試。”

“出去。”

“師尊,弟子……”

“櫻櫻容不得有半點閃失。”

“可師尊畢竟……”

宮明月眼底仿佛卷著寒冬暮雪,睇過來的瞬間,宮七雙唇一抖,咽下方要出口的話,臉色煞白地退了出去。

宮七和仆從走後,室內陡然安靜了下來。大夫留下的刀具和藥瓶,齊齊整整地擱在桌子上。

宮明月抬手一揮,放下了簾子。

厚重的幔帳垂下來的瞬間,案前的燈燭無聲地亮起,明亮的燭光驅散室內的黑暗,映出重櫻慘白虛弱的小臉。

宮明月坐在床前,濃密的睫羽微微斂起,解著重櫻的衣襟。

慣常用的左手,剝洋蔥似的,一層層剝開她的衣裳。

雪白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肉眼可見地一粒粒冒著小疙瘩。宮明月的目光平靜地掃過重櫻的胸口,雙眸漆黑,眼底如同波瀾不驚的海麵,窺不見半點起伏,唯獨呼出口的氣息,明顯急促了些。

他的目光隻在她周身掠過一瞬,便燙了似的飛速移開,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擱在桌子上的匕首淩空飛起,似被一根無形的絲線操縱著,被放在燭火上炙烤著。

待匕首消了毒,落入宮明月的掌中。

宮明月握著刀柄,以一種快刀斬亂麻的氣勢,動作迅速地在重櫻的心口劃下一刀。

鮮血順著劃開的傷口狂湧,染紅了那片雪般的肌膚。

宮明月在自己的右手掌心也劃下一刀,覆在重櫻的心口上,掌心貼上溫軟的肌膚瞬間,藏在衣服下擺的腿傳來異動。

宮明月並起食指與中指,施了一道術法,那股異動才結束。

他打開老大夫給他的瓷瓶,將其中一瓶藥液儘數吞下,另一瓶的瓶口湊近二人的傷口。

瓶內脂膏的香氣在空氣裡揮發著,重櫻心口的肌膚一拱一拱著,皮膚下麵,有什麼東西在快速遊走。

片刻後,傷口裡鑽出一條血淋淋的蠱蟲。蠱蟲探出腦袋,嗅到宮明月掌心的血氣,從重櫻的血肉中鑽出,往宮明月的掌心鑽去。

蠱蟲入體的瞬間,宮明月皺了下眉頭,全身紋絲不動,直到蠱蟲的尾巴徹底離開重櫻的身體,宮明月合攏手掌,掌中靈力暴漲,轟的將蠱蟲粉碎。

一滴冷汗順著宮明月的臉頰流淌。

他的麵頰微微泛白,雙眉因疼痛不由得蹙起,攤開掌心,齏粉從掌心滑落。

他以完好的左手覆蓋在重櫻的胸前,掌中微光亮起,一寸寸修複著重櫻的傷口。

所有靈術當中,修複靈術最為耗損精力,靈術師從來不會輕易動用自己的靈力來給彆人治愈傷口。

宮明月這輩子,隻給重櫻治愈過兩次。第一次是重櫻夜闖日暖閣的那次。

那次她全身骨骼斷裂,他不給她醫治的話,她就會變成一個廢人。

那時,他不希望她變成廢人的緣故,僅因為她還有用。

這次他原本可以不動用靈力的,傷口看著嚴重,養養也能長好。隻是,他不想看到重櫻醒來時哭著喊疼,也不想看到重櫻漂亮的肌膚上留下一道傷疤。

就作為補償吧。

補償他看了她的身子。

他的櫻櫻長成了大姑娘,知道身子不能給男人隨便看了。

他看了她的身子,理應補償。

他是第一個看她身子的男人。

靈力的流失讓宮明月的臉色愈發得蒼白起來,他的唇邊卻泛著古怪的愉悅的笑意,這笑容掩去了他的虛弱,反而顯得他神采飛揚,春風得意。

重櫻心口的傷在靈力的修複下恢複最初的光潔,除了周圍的血跡,半點痕跡都沒有留下。

宮明月收了靈力,草草往自己的手掌倒了點藥粉,再用帕子裹住傷口。

他起身拿起掛在木架子上的濕毛巾,仔細拭去重櫻胸前的血。

天色漸沉,窗戶半開,屋外樹梢升起一輪明月,皓白月色與燭光交融,忽明忽暗地映著床前的人影。

宮明月目光溫柔繾綣,眼底泛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情動。

直到一件件幫她把衣服穿好,這場近乎自虐的折磨才總算結束。

宮明月垂下雙目,衣擺的下方那股異動越來越強烈,倏然,一截金色的蛇尾伸了出來。

“咣當”一聲,屋內傳來巨響,守在門外的穀雨和白露喚道:“大人。”

屋外並無人應答。

二人對視一眼,推開出門,衝了進去。

屋內燭火燃燒了一大截,燭火跳動著,愈發明亮,宮明月卻是沒了蹤跡。

緊閉的窗戶不知何時朝兩邊打開,窗門哢吱哢吱晃動著。

白露和穀雨一人去看重櫻,一人檢查窗外。

重櫻身上裹著被褥,雙目微合,呼吸平緩。

穀雨走了回來,對白露搖了搖頭,口中道:“奇怪。”

“如何奇怪?”

“窗外草叢上有拖曳的痕跡,倒像是……倒像是一條大蛇經過……”

“你昏了頭罷,這裡是國師府,咱們大人靈力高強,哪裡來的大蛇。”白露反駁。

床單和被褥都沾了血,不能要了。白露和穀雨喚來仆侍,讓他們把床單被褥都換了乾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