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故人重逢(1 / 2)

山中歲月短,不知不覺,重櫻順來的乾糧被一人一蛇吃儘。

宮明月屠殺三十七名獵妖師的消息很快擴散出去,這下他身上直接背上?了?兩樁血案,重櫻在破廟內露了麵,也上?了?獵妖師聯手追殺的名單。

幸而時下正是暮春,山中鮮果、走禽豐富,重櫻砍了?些樹枝,做成箭支。可惜她功夫不到家,費了不少箭支,愣是一頭獵物也沒打著,隻能上樹摘些果子,下河撈點魚蝦。

她烤魚的技術一如既往的爛,小蛇已經放棄和她同食,自己出去打獵,偶爾還會?帶回來兩隻鳥給她加餐。

重櫻想破腦袋,都沒有想明白,他一?條沒有翅膀的蛇,是怎麼捉到鳥的。

大概是看她連去毛都不會?處理,小蛇一?臉生無可戀地用牙齒,一?根一根幫她拔鳥毛。

後來,小蛇又給她帶了?些鳥蛋。

小蛇鬆開尾巴,將鳥蛋放入她手心裡時,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重櫻解讀的是,假如她連蛋都不會?煮,餓死算了?,它再也不會?投喂她了。

被團起來隻有巴掌大的小蛇投喂,重櫻心裡是有點愧疚的,她決定苦練箭術,爭取早日自己打獵。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有這一?人一蛇坐鎮,山中的飛禽走獸,不少連夜搬了家。隨著山中獵物減少的,還有重櫻帶來的那包糖豆。

糖豆是她先前買乾糧時一同?買的,味道與宮明月給她的差不多。

起初在深夜裡聽到一陣輕微的嘎嘣嘎嘣脆的聲響,重櫻以為是來了老鼠。

自從她和小蛇住在這山洞裡,周遭的老鼠都絕了?跡,不知是哪個膽肥的,敢半夜來偷她的存糧。

重櫻雄赳赳氣昂昂,備齊了?打鼠道具,悶棍還沒敲下去,就見那黑暗中一截金色的尾巴閃閃發光。

著實因宮明月的尾巴太過耀眼,連夜色都藏不住。重櫻丟了?棍子,伸手一?撈,將小蛇抓在手中。

小蛇嘴巴翕動著,嘴角還有糖豆的殘渣。

破案了?。

重櫻:“合著每天半夜的動靜,都是你搞出來的。”

變成蛇了?,還是這麼愛吃糖,可見這大妖怪嗜甜的毛病是天生的。

再看那一包糖豆,已經沒了大半,重櫻看著都覺得牙疼,她捏開蛇嘴,露出它的一?排小尖牙。

小蛇扭著身子,奮力掙紮著,不高興給她看牙。

重櫻與它朝夕相處這麼多日子,已經摸透它的脾性,早已不覺得它可怕,反而覺得它和自己從前養的小貓小狗沒什麼兩樣。

她仔仔細細給小蛇看了?牙,小蛇的牙口很好,沒有壞牙,牙齒也比她想象得白。

重櫻將剩下的糖豆沒收,一?天一顆,給小蛇吃著。

兩個月後,天氣轉熱,山中的果子和走禽都被重櫻和小蛇吃儘,重櫻拿著弓箭,打算走遠一?點,多打點獵物回來屯著,順道打探消息,看看那群獵妖師是不是走了?。

出門前,小蛇遊過來,一?口叼住她的裙擺,仰起頭來,用豆豆眼與她對視。

以往重櫻出門,它都是纏在她手腕上?的。

山中多猛獸,有它在,那些猛獸凶禽遠遠感受到它的氣息,不敢近重櫻的身。

重櫻蹲下身來,在小蛇纏過來時,摸了摸它的蛇腦袋,溫聲道:“這次我是去鎮子上?,我?尚可偽裝,你修為倒退後,身上妖氣藏不住,帶上你會?被獵妖師發現。聽話,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自從那些蹩腳的獵妖師死在宮明月的手下後,驚動了鎮妖司,現在來的都是有真本事的,重櫻不敢冒這個險。

小蛇猶咬著她的裙擺不鬆口,重櫻心知,它是怕她將它丟下。

她將剩下的糖豆都拿了出來:“這些你慢慢吃,一?天一顆,等糖吃完了?,我?就回來了。”

重櫻下山的時候,太陽剛升起,她裁了?塊布巾,當做麵紗蒙在臉上。

山腳下有個村子,村口的前頭,半大的放牛娃躺在榕樹下打瞌睡,黃牛低頭啃地上的草。

重櫻不敢去人多的地方,隻挑了?個人少的鎮子,幸運的是,沒有撞上?鎮妖司的獵妖師,還買齊了?所?需之物。

這樣她就不用出遠門打獵了。

小蛇心智尚幼,她也不放心將它留在山洞裡那麼久。

重櫻拎著大包小包,走出鎮子的時候,一?道聲音從身後叫住了?她。

重櫻轉頭,檀七郎站在不遠處,搖著手中的折扇,笑?吟吟地看著她。

重櫻警覺:“你彆胡來,我?隻要大叫一聲,附近的獵妖師就會趕來,到時你我?都吃不到什麼好果子。”

檀七郎合起折扇,笑?容微斂:“放心,我?不是來找你麻煩,你射傷雲羅的事,我?可以不予追究。”

“那你找我做什麼?”

“合作。”

重櫻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我?不覺得我?有什麼地方,值得你這樣費心。”

“你有。”檀七郎緩緩朝她靠近,“師弟為你,可是強行?破了封印。”

“抱歉,我?暫時不想做欺師滅祖的事情。你想殺他,便自行去尋他。”

檀七郎突然捂著心口咳了起來,他從袖中抽出一張帕子,按住嘴角,很快的,帕子上?透出殷紅的顏色。

重櫻恍然大悟,不是檀七郎不去尋仇,而是他不敢。他被宮明月傷的很重,就算宮明月如今修為降級,他依舊對宮明月有些忌憚。

這下重櫻的底氣更足了?。

檀七郎將唇角的血痕擦拭乾淨,慢吞吞地說:“他不會?再信任何人,張府兩年的囚禁生涯,早已改變他的心性,你不與我合作,你我?最終都會折在他手裡。”

宮明月不可信,檀七郎更不可信,落在檀七郎的手裡,她隻會折得更快。

“我?不知你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他是你的師弟,你一?再相逼,你師父泉下有知,會?寒心的。”重櫻丟下這句,沒理會?檀七郎的反應,轉身就走。

回去的時候,經過村口,村子的石壁上?爬滿了?藤蔓,藤蔓上?開?著零星的紫色小花。

先前她出來時,還沒有這些藤蔓和小花。

榕樹下做坐著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年,正在搖著蒲扇趕蒼蠅,瘦削的老黃牛哼哧哼哧啃著草。

重櫻沿著原來的路上山,奇怪的是,原本蜿蜒的小路,不知何時被茂密的植被覆蓋,早已沒了人跡。

她撓著腦袋,滿臉茫然。

她就是從這兒下山的,她下山時,前一?天剛下過雨,路上還留下了?她的腳印。

如今莫說她的腳印,連路都沒了?。

重櫻轉了?好幾圈,始終沒有找到上山的路,就在她惆悵糾結時,呼啦啦一大群人影從四麵八方衝了過來,手中持著白晃晃的刀劍,團團將她圍住。

“老大,就是她,我?看她在這晃悠半天了,肯定不安好心。”黃毛青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