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情絲纏(1 / 2)

地上?都是被打翻的畫具,師千羽的衣擺濺上?五顏六色的顏料,一幅完成一半的畫兒?,被風吹起,飄飄蕩蕩,墜入湖裡。

可見?他並?沒有說謊。

重櫻好奇問道:“師公子咳疾如此嚴重,不知生的是什麼病?可有藥根治?”

“我這惡疾是娘胎裡帶來的,自幼看了不少大?夫,皆束手無策。曾有一位高?人點撥,世間有一味藥能?根治我的病,但此藥難尋,全?憑機緣。”師千羽說話的時候,眼睛在看著重櫻。

“什麼藥?”

師千羽還未開口,天邊星子的光芒驟然隱去,刮起一陣狂風,卷著湖麵波濤,掀起一丈高?的水波。

天色霎時黑如潑墨,連師千羽的臉都模糊起來。

“快下雨了,師公子,我扶你回去。”重櫻攙著師千羽站起,連畫具都來不及收。

兩人剛走出草叢,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砸在重櫻的額頭上?。

“那邊有個山洞,我們先過去避雨。”師千羽說。

說是山洞,其實是山壁凹進去一點兒?,小得兩個人都容不下。重櫻被迫貼著師千羽的胸膛而?坐。

大?雨劈裡啪啦地下著,厚厚的一層水霧罩著整個山林,烏漆嘛黑一片,什麼都看不清,隻有風聲雨聲似敲鑼打鼓,吵得人心神不寧。

“櫻櫻姑娘,你進來一點,莫要被雨淋濕了。”師千羽的聲音在暴風雨聲中響起,聽不大?分明。

夜間冷,淋上?雨水,身體差的,多半要生場大?病。

斜風將?雨絲送進來,打濕重櫻的袖口和衣擺,風嗖嗖往她身上?刮,的確有些?冷。

重櫻往後躲著,這一躲,便與師千羽貼得更緊。

師千羽將?雙臂垂在身側,為?給她騰出更大?的空間。

雨還在下,沒有停的趨勢,陰冷的水汽逼得人無處躲藏。師千羽胸腔微震,喉間壓抑著咳嗽聲。

重櫻往他身前擋了擋,替他遮著吹進來的風。

師千羽垂目看著她毛茸茸的發心,眼睛裡掠過一絲淺淡的笑意:“櫻櫻姑娘身上?熏了香?”

重櫻頷首:“用來防蚊蟲的。”

“這香往後還是不要再用了。”

“為?何??”

“香是好香,隻是擾人清夢。”

這話倒是真的,重櫻夜裡常常做些?亂七八糟的夢。

“想不到師公子還懂香。”重櫻感歎。

“略懂一二。”他說。

雨勢漸漸小了起來,不多時,風也停了。重櫻縮在洞裡,手腳都麻了,幾乎是雨一停,她就鑽了出來,蹦蹦跳跳,活動著手腳。

烏雲消散,明月重新出現在天幕上?,皎潔的月色鋪出回家的路。

重櫻和師千羽一同下山。

剛下過雨,山間路上?堆著泥濘,起初重櫻走得小心翼翼,下了山路後,路麵漸漸乾燥,許是用石子鋪出來的緣故,不受大?雨影響。

回去時,蕭芊芊已經睡下,屋門被反鎖,重櫻隻好從窗戶中爬了進去。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桌邊點亮燈燭,將?光調到最小的亮度,取出宮明月交給她的香丸,借著燭光,捏著香丸仔細觀察。

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緣故。

她取出一雙銀筷,夾住香丸,掀開白紗燈罩,將?香丸放在火上?烤。在火舌的舔舐下,香丸漸漸融化,幽濃的香氣?在室內擴散。

不同於平時淺疏的清香,此時的濃香宛如烈酒被打翻,那香氣?咄咄逼人,無處不在。

重櫻的麵頰不由自主泛起燥熱,心尖上?像是被人丟了一隻莽撞的小鹿,砰砰亂撞著。

她站起身來,見?鬼似的丟開香丸。

隔壁響起一聲低低的嚶嚀。

聲音極輕,若在白日?裡,絕不會被重櫻察覺。夜色清寂,這香丸的香氣?逼退了周遭的飛蟲走獸,一點聲音都會被注意到。

那是蕭芊芊發出來的。

她與蕭芊芊的床榻隻隔了一麵垂簾。

重櫻行至蕭芊芊的榻前。天氣?已熱,少女裹著床薄被,睡得正香,不知夢到什麼,唇角微翹,牽出春心萌動的笑意。那張漂亮精致的麵龐,染上?桃花色,泛出豔光,有種說不出的撩人風情。

平日?裡的蕭芊芊也很美,但遠遠不及此時的這份美麗。

美則美矣,卻叫重櫻毛骨悚然,驚退數步。

她神情慌張地回到自己的屋子,翻箱倒櫃,找出剩下的香丸,當做那洪水猛獸,一股腦全?部扔到了窗外。就連裝香丸的小熏球也被株連,被她丟得掛在了樹枝上?。

做完這一切後,她將?窗戶緊閉,猶不放心,將?從國師府帶來的包裹全?部打開,確認再沒留下一顆香丸,才神經兮兮地在床上?躺下。

晨光熹微,驅散漫漫長夜的黑暗,重櫻睜開雙眼。

又是新的一天,天際的薄雲泛出橘色。

太陽很快就要出來了。

重櫻吃過早飯,抱著書去書齋,路上?,陳婉華突然從旁邊蹦了出來:“櫻櫻,你怎麼回事,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

重櫻茫然地抬起頭:“你叫我?”

“對呀,我就在你旁邊,嗓門大?得都嚇走了樹上?的鳥兒?,你就跟丟了魂似的,理都不理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我沒事,是昨晚睡得晚了。”重櫻撩著鬢邊的發絲。

陳婉華滿臉愧疚:“是我不好,要不是為?了我,你也不必與衛大?人定下賭約。沒事的,就算輸了也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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