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激怒他(2 / 2)

淩亂的視線裡,宮明月沉著臉逼近,抓住她的雙腕,合在一起,用左手扣住,壓在她的頭頂。

這是蛇每次要“吃”人的前奏姿勢,重櫻慌了起來:“你、你住手,今日我沒有心情。”

宮明月另一隻手抓住她的下巴,左右轉了轉,又拿冰涼的指尖去摸她的額頭,摸完了再去脫她的衣裳。

重櫻渾身熱乎乎的,被他冷得像針一樣的指尖給刺了一下。

她的掙紮對他來說,是蚍蜉撼樹。

他輕而易舉就扒了她身上的外裳,隻給她留了件裹胸。

重櫻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裡,遇冷後冒著一粒粒細小的疙瘩,就在她以為在劫難逃時,宮明月停下了動作,他的目光從上而下將她掃了一遍,似乎在確認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緩緩鬆開了她,丟下一句:“又騙我。”

他指的是重櫻裝病騙他入幻境一事。

他剛才就是在檢查重櫻有沒有發燒,或是哪裡受傷了。

她一向清楚他的軟肋在哪裡,以為她受傷,他一下子就自亂陣腳了。

重櫻得了自由,立時將衣裳都抓過來套在身上,眼角沁出些水汽,透出瑰麗的緋紅:“我不騙你,你就不會來找我。宮明月,就算是師尊處罰弟子,也該有個正經的理由,你不分青紅皂白把我關在這裡,是何道理。我又不是你養的金絲雀!”

“你真想知道理由?”

“死也要做個明白鬼。”重櫻因著玉像和兩族協議一事,在他麵前還算柔順,即便心裡頭積攢了再大的火氣,此時也隱忍著不發,她倒要看看,他能有什麼理由。

宮明月取出一枚貝殼,遞給了重櫻。這枚貝殼是件能記錄聲音的法寶,宮明月曾教過重櫻使用的法子。

重櫻用手拍了拍貝殼,貝殼裡傳來了……她的聲音。

確切地說,是她的夢話。

聲音很小,需要將貝殼湊近耳孔,才聽得清楚。因是夢囈,聲音斷斷續續的,夾雜著嚶嚶低泣,重櫻聽了半天,終於聽出囈語的內容,臉色刷得變了,一時青,一時白。

——夢裡的她,哭著喊著要回家。

她這是夢話裡把自己的老底給揭了,徹徹底底在大蛇麵前掉了皮!

宮明月曾問她來曆,她欺騙他,她隻是一縷幽魂,不記得前塵往事。

重櫻心底默默淌下了兩行淚,千防萬防,叛徒竟是她自己。原本的理直氣壯,通通都變成了做賊心虛。

宮明月顯然沒有打算就這麼放過她,他慢吞吞地重複著她說過的謊言:

“沒有從前的記憶……”

“不知道從哪裡來……”

“在國師府裡遊蕩了很久……”

重櫻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反駁。她不單隱瞞了自己的來曆,還編造了虛假的經曆。

“櫻櫻的家在何處?”

重櫻抿著唇不說話。

“想回家嗎?”

重櫻腦海中警鈴大作,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在夢話裡她說的清清楚楚,她要打敗大蛇,成為靈女,用拯救蒼生的功德,換取回家的機會。

“你永遠都回不去了。”宮明月抬手撫著她的長發,用極溫柔的語氣開口,“沒有我的允許,你哪裡都不能去。”

他說完這句話,起身往殿外走去,留下渾身泛著冷意的重櫻。

“這是唯一的機會,不能讓他走了。”重櫻腕間的羽靈突然道。它的聲音隻有重櫻能聽到,它聽起來很急,“快,小主人,想辦法激怒他。”

重櫻一愣:“為何要激怒他?”

“人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情緒大起大落時,心防最為薄弱,隻有此時,我才有可趁之機。他現在必是哄不好的,倒是激怒最為容易,小主人,快上,莫要錯失良機!”

“激怒,激怒……”重櫻被催促得心臟砰砰亂跳起來,腦海中瞬時轉過無數個念頭。

不管了,豁出去了!

重櫻從榻上跳了下來,大喝一聲:“宮明月!”

宮明月回頭看她,就見那少女跟個小炮彈似的射了過來,宮明月下意識便接住了她。

她渾身軟乎乎的,胸脯蹭上宮明月的心口,那柔軟的觸感如羽毛一般,撩過他的心尖,霎時金光大綻,一條粗壯的大蛇尾從衣擺下伸出,情不自禁地纏住了她的腰身。

重櫻:“……”

重櫻很快調整好情緒,謹記“激怒”二字,扯下腰間掛著的鱗片,狠狠摔在宮明月的懷中:“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限製我的自由。宮明月,我是騙了你,從頭到尾都是騙你的。”

重櫻很清楚,這番話說出口,是會要命的,她原打算說完了就跑,把殘局交給那什麼妖族的至寶來收拾,哪知宮明月被她激得化出蛇尾,她現在被蛇尾圈住,進不得退不得,這句話出口時,底氣弱了許多。

“什麼?”宮明月輕飄飄的一句發問,險些叫重櫻腿軟。

“不要慫,小主人,再接再厲,我感受到他的怒氣了。”

這還用說,重櫻的腰都快給這條蛇尾給盤折了。

“我、我是說,我騙了你,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小主人,彆抖,抖得我都快聽不清了,大聲點,激怒他!”

“我喜歡你這件事,是騙你的!”突如其來的勇氣,叫重櫻陡然拔高了聲音。她被困在宮明月的懷裡,抬眸就與宮明月那雙黑漆漆的眸子對上了。

宮明月的桃花眼裡,隱隱流轉著煞氣,似堆著霜雪一般地冷,漠然道:“再說一遍。”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開弓沒有回頭箭,重櫻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沒錯,就是騙你的,當初在蘇府地底,是蘇梨梨的情絲纏住了我,蠱惑我的神誌,迫使我向你吐露真情。那些話並非我的本意,那是蘇梨梨想對白公子說的話,不是我!”

宮明月的臉上並未露出多餘的表情,一寸寸收緊的蛇尾,卻箍得重櫻呼吸一窒。

重櫻在心裡問:“他生氣了嗎?”

“還差一點,小主人,加油。就差一點點了。”

“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你這條蛇向來獨斷霸道,斷斷容不得彆人戲弄,我原有悔改之意,是你以打斷我的腿威脅我。”重櫻深吸一口氣,昂起脖子,毫不躲閃地與宮明月四目相對,“我欺騙你,是被你逼的。”

“這麼說來,你心中從未對我有過師徒以外的情意?”

“從未!”

“櫻櫻何以如此斬釘截鐵?”宮明月用手撩了撩她鬢邊的發絲,眼珠子黑得猶如墨染,唇邊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櫻櫻的心意,可是經過真言酒考驗的。”

“那是蘇梨梨的情絲在幫我作弊。”

“櫻櫻真是這麼認為的?”宮明月唇邊那抹古怪的笑意越來越深,深得重櫻心頭產生一絲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