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師兄弟(1 / 2)

重櫻一箭射斷帥旗,嚇死蛇族的一名主帥後,人族士氣大振,連夜攻下城池,搶回他們的失地。蛇族損兵折將,連退三十裡地,才穩下軍心,於此地紮營。

帳內點著數盞明燈,宮明月右手支著腦袋,左手攤開一張地形圖,指尖在圖上劃來劃去。

帳外,幾名蛇族少女探頭探腦。

她們都是蛇族高官的女兒,妖皇檀七郎被那陳姓的人族女子迷得神魂顛倒,半點不再招惹外麵的花花草草,她們眼見著飛上枝頭的機會沒了,又來了個宮明月。

這位可是了不得的大妖,法力高強,又兼生得俊美無儔,與檀七郎還有些沾親帶故,全身上下就差寫著“我是根高枝兒”。

聽聞他被人族靈女拋棄,險些死在她的手裡,受了情傷的大妖,最是容易趁虛而入,這些蛇女不安分的心思,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你上。”

“你先上。你是我們當中幾個最貌美的,與人族靈女比起來,也不遑多讓。你的機會最大。”

“我才不上,你們休想誆我,做你們的馬前卒。”

幾名少女推搡著,誰也不肯先進去徒然做了炮灰,實在是因那大蛇的性子陰晴不定,自他來到蛇族後,人人都提心吊膽,就怕惹了他不高興。

“我來。”一名橙衣少女推開她們,奪走她們手裡的托盤,撩開簾子。

她那股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在踏入帳中後,忽的一瀉千裡。

宮明月抬頭,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眼底隱有厲光。

橙衣少女人已經進來了,隻好硬著頭皮,走到宮明月身前:“大人案牘勞形,恐會累壞身體,妾備略薄酒一份,萬望能替大人解乏。”

“石榴酒?”

少女滿麵驚喜:“大人好見識,這確實是石榴酒,此酒色澤清透,滋味爽口,人族謂之‘百子團圓’,倒是個好寓意。妾替大人斟上一杯,大人不妨品鑒一二。”

她見宮明月沒有反對,喜滋滋地握住袖擺,斟滿一杯。

桃紅色的酒液,從壺嘴中傾瀉而出,淡淡的果香在空氣裡漫開。

宮明月的眸光停在杯底,思及他當初化作小蛇,重櫻得了石榴酒,以酒戲弄她的那幕往事,不由失神。

橙衣少女不知他是因往事失神,遂將功勞攬在自己的身上,滿心竊喜,擱下銀壺,執起酒盞,裝作站不穩,一個趔趄往他懷中撲去。

還未碰到宮明月的半片衣角,一股力道托住她的腰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她扔出了帳外。

圍在門口看熱鬨的少女們,俱被淩空飛來的人影嚇了一跳。

宮明月是連人帶酒一起扔的,紅色的酒液在空中飛濺時,帶來的視覺效果著實驚人,那些摸不清楚狀況的少女們,以為出了人命,登時尖叫聲一片。

她們一叫,宮明月身後的搖籃裡也爆出一聲清亮的哭聲。

“滾。”帳內傳出宮明月冰冷震怒的聲音。

那群少女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跑了,生怕跑慢一步,大妖就要吃人了。

搖籃裡的小家夥哭個不停。

宮明月伸手去晃搖籃,越晃,哭聲越是響亮。

宮明月無奈,隻好將小東西抱了出來。白白軟軟團子似的小崽子,窩在他懷裡,五官皺成一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從繈褓裡伸出來的紫色蛇尾巴,勾住宮明月的手腕,尾巴尖不高興地拍打著。

這是隻半妖,和宮明月一樣,人和妖的混血。但很遺憾,孩子不是他的。

宮明月隻撿過那種會跑會跳的崽子養,哪裡哄過這種隻會哭的小怪物,哄了半天,小崽子越哭越來勁,他顯然有些手忙腳亂了。

“寶寶乖,寶寶不哭。”宮明月學著檀七郎平時哄孩子的模樣,耐心溫柔地哄著。

奈何檀七郎其實也是個半吊子,嘴上哄兩句,哄不好,就交給陳婉華。

眼下陳婉華不在人族。

這幾個月一直在打仗,人族與蛇族關係緊張,陳婉華身份特殊,就留在了陳家。

陳婉華與檀七郎,算不上夫妻和睦,陳婉華是他強留在身邊的,而陳婉華心中也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宮南雪。

檀七郎對宮南雪的愛慕,是少年時最初的悸動,他分不清這悸動究竟是愛慕多一點,還是依賴多一點,宮南雪就永遠消失在了他的生命裡。

後來,他愛過很多女人,她們每一個都很像宮南雪,但每一個都未能長久留在他的身邊。反而是與宮南雪沒有一絲相像之處的陳婉華,偏在他心底生了執念。

萬物相生相克,陳婉華或許天生就是來克檀七郎的,就像重櫻是來克宮明月的。

宮明月為重櫻取解藥時,為驗證解藥的真實性,曾將毒蛇的毒液淋在檀七郎的雙眼上。

即便用了解藥,也需要兩日的時間複明,那時蛇族與鳥族剛經過一場大戰,無數心懷不軌的人盯著重傷的檀七郎。陳婉華是蛇族唯一的人族女子,肚子裡還揣著檀七郎的骨肉,更是活生生的靶子。

他們一個詭譎狡詐,一個力大無窮,被迫相依為命。

兩日的不離不棄,生死交付,卻擦出不一樣的火花。便是那時起,陳婉華對檀七郎的態度有所鬆動,這場彆扭的塵緣,終於修出正果。

宮明月抱著懷裡的“正果”,心裡頭很不是滋味。

小崽子還在哭個不停,宮明月撿起地上的酒盞,“嘭”地一下,酒盞在他指尖變成了一朵小花。

小崽子哭聲一頓。

宮明月見有效,又使了個障眼法,那花陡然飛了起來,化出一對翅膀,變成蝴蝶的模樣,飛到小崽子麵前,停在他的鼻尖。

小崽子伸手去捉蝴蝶。

蝴蝶飛走了,小崽子張嘴,又要乾嚎,宮明月果斷將他丟了出去。

小崽子飛至半空,沒有掉下來,反而一上一下,有節奏,慢悠悠地顛著。他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左右張望。

宮明月找了個舒適的姿勢坐著,指尖微動,牽引著那股力道,讓小崽子在半空中飛來飛去。

這小東西或許不是蛇,應該是鳥,毫不畏懼,還發出“咯咯”的笑聲,可比抱著哄簡單多了。

宮明月一邊研究地形圖,一邊放任小崽子瞎撲騰著。

檀七郎剛掀開簾子,就見自己平時舍不得磕一下的崽,揮舞著小胖手,在空中蕩秋千。檀七郎腦海中就像給人扔了個爆竹,轟地炸了。

“宮明月,有你這樣帶娃的嗎!”檀七郎毫無形象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