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2 / 2)

“不好意思。”

江向逸不置可否,也不客套地回句“沒關係”。

他拿著手機,虞城的電話很快打了過來,問他們有沒有事,家裡是不是也停電。

這邊停電不是第一次,江向逸讓他不用擔心,家裡有夜燈,蠟燭手電筒也很全。

“我剛剛看了我爸媽的業主群,那邊解釋說是電網超負荷導致局部故障,應該一會就好了。”

“好,你今晚還過來嗎?”

虞城糾結了一會,“要不我今天不來了吧。我家貓嚇著了,剛剛都應激了,我今晚在家陪陪它。”

江向逸“嗯”了一聲,和虞城又囑咐了幾句,掛了電話。

這種事情,在現在的住宅區好像不常見。

但他從小就住在這裡,已經很多年。爸媽念舊,覺得住習慣,院子也從石板綠草坪,到現在一年四季都有花綻放,紫藤爬滿整麵牆,連那爬了薔薇的秋千都是爺爺做的。

處處都是回憶。

所以這裡設施比不上他們其他房子現代化,偶爾發生這些問題,也習慣了。

江向逸低頭又看了看竇吟的情況。

懷裡有燈,背後有月光,身邊還有自己陪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他的狀況明顯好了很多,和平時看起來沒什麼大區彆,隻是眉毛還蹙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江向逸本來是想玩玩手機等電來,看這小學弟這麼憂愁,也暫時打消了念頭。

想到剛剛虞城的電話,江向逸有點想笑。

如果虞城在這裡,他可能會在停電的一刹那大叫一聲,然後崩潰於遊戲沒存檔,四處滾動時可能還要踹弱小無助的竇吟好幾腳。

不像竇吟在這裡聽話地窩著,讓他等就乖乖等,一句話也不說。

江向逸也沒發現自己居然拿竇吟和虞城比較,隻是在消化和調整他對竇吟的認知。

之前他還覺得疑惑,但現在看看,這樣的竇吟,暗戀喜歡的人好幾年卻不敢將心意說出口,貌似也正常。

一時間,客廳靜得隻能聽見呼吸聲。

竇吟的烏發散落,披了滿肩,江向逸伸手拿起一小縷,觸感冰涼絲滑。

竇吟歪著頭看他,眼睛水盈盈,好像冒出一個問號。

江向逸用大拇指輕輕碾了碾,那裡明明沒有神經末梢,可竇吟卻感覺像有螞蟻噬心,從發梢開始酥麻。

他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上的小夜燈,感覺心跳再一次變得劇烈。

夜色四合,從四麵八方侵吞。他和江向逸在這方角落依偎,隻剩懷裡一束光的照耀。而他卻感覺到無比心安,就像走到了世界的儘頭,像處在末日最後的堅硬堡壘。

本以為自己這樣會嚇到江向逸,或是江向逸會認為自己麻煩。

但剛剛卻被江向逸攬在懷裡,枕在他的頸窩,呼吸間都是他身上好聞的古龍水味。

一切如同夢境。

竇吟悄悄將指尖放到鼻子下,聞到指尖傳來的熟悉香氣。

心中的喜歡已經裝滿,要是不控製住,隨時會溢得滿處都是。

一個念頭在腦海中逐漸清晰,成型。

江向逸一定會救他。

一遍又一遍。

竇吟的發絲已經被江向逸放下,那人並沒有接著問自己,為什麼有夜盲症,甚至也不問為什麼留長發。

很有界限和分寸。

也許江向逸對這一切也並非全然不好奇,但這才是江向逸。

他會等到自己主動說出口,而不是在這樣的場合打破砂鍋。

一點甜蜜和驕傲被月色煉化,藏匿於竇吟心中。他在過去那些年,一直留了一點甜在心裡慢慢咀嚼,回甘到至今。

但今天卻得到了命運更大的饋贈,讓他不必隻是反複回味那一點甜。

江向逸似乎是在故意給他留休息的時間,一直不動聲色地坐著。

麵上仍是平日那淡然的模樣,剛剛在他應激時的柔和語氣也像一場幻覺。

竇吟借著暖橙色的夜燈,看向江向逸的臉。

五官像雕塑般精雕細琢,棱角分明,他雙眼皮很窄,像開扇,後端才變寬,眉毛是直線型,薄唇。

看起來淡漠,不易讀懂,隻有竇吟知道他的懷抱是軟的,溫熱的,猶如秋日午後的陽光,溫暖而柔和,能穿透最冷酷的外殼,觸及心靈的最深處。

哪怕在最寒冷,最黑暗的夜也能強大地賦予溫暖和安全感。

頭頂的吊燈猛地打下一束光,竇吟還以為在黑暗裡待久了的眼睛會傳來刺痛,眼前卻被江向逸擋住。

他睜開眼,適應了恢複的室內燈光,江向逸移開拿著書的手,衝他粲然一笑。

“來電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並不多,更何況是這樣燦爛的露齒笑。

竇吟想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不太好看。

幾分癡態,幾分狂熱,和平日大相徑庭,恨不得現在就把江向逸摁在書架,手指碾過那帶笑的薄唇,瘋狂索求。

但……現在的他還不能。

握住小夜燈的手都用力了不少,幾乎要將其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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