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2 / 2)

蔡小花熱情地給他用粗瓷碗倒了碗茶,還將上山采的野果子也拿出來了,裝在另一個粗瓷碗裡。

陳阿牛喝了兩碗茶,果子倒是沒動。

他放下茶碗,抹了把嘴,就從腰間解下一隻兔子遞給了蔡小花:“小花,這隻兔子給你晚上加個菜。”

蔡小花搖頭:“不用了,我一個人在山上吃不了多少,你還是拿去賣吧,到時存點錢,早點娶媳婦,這樣陳叔就安心了。”

都是同村人,互相都了解各自家裡的情況,蔡小花知道陳阿牛家裡也困難,早年喪母,是兩個姐姐將他拉扯大的。

後來姐姐們嫁了,他爹就娶了個後娘,這後娘還帶著一個男孩進來,過了一年,後娘又給他爹生了個男孩。

加一起陳家有三個男孩。

姐姐們出嫁了,陳阿牛就成了家裡老大,一直照顧兩個弟弟,家裡也不寬裕,一晃二十歲了,也沒娶上媳婦。

在十七八歲就娶妻生子的農村,他這個年紀還沒說上媳婦就算大齡青年了。

聽到‘娶媳婦’三字,陳阿牛耳緣泛紅,撓著頭說:“沒事,一隻兔子賣不了幾個錢,就當你給我縫補衣服的錢,我今天又帶了幾件衣服,你要是有時間就幫我補補。”

說著,他將手邊的一個麻布袋提了過來。

蔡小花頓時就聞到了一股酸臭味,顯然這些衣服堆放了許久。

陳阿牛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好久沒洗了,我身上這件也穿很久了。”

“那把上衣脫下來,我幫你一起洗洗。”

對陳阿牛,蔡小花沒有一點害羞,兩人小時候一起長大,他光著膀子的樣子,她見太多次了,也就沒什麼感覺了。

長這麼大,蔡小花其實並沒有什麼朋友,除了瞎子婆,與她最親近的就是鄰居陳阿牛了。

他家住在瞎子婆隔壁,小的時候蔡小花因孤女身份再加上性子軟,經常被同齡的小夥伴欺負。

也許是早年喪母的遭遇,讓陳阿牛有同病相憐之感,他對蔡小花特彆照顧,隻要誰欺負她,他就去揍誰。

這樣一來二去,蔡小花就在心裡把他當成了哥哥。

平時幫他縫補一下,洗個衣服也是常有的事。

整個村子裡的同齡人,與蔡小花走得最近的也就是這陳阿牛了,以前也有人傳過兩人的閒話,後來蔡小花嫁給了王長壽,這閒話就不了了之了。

但在蔡小花心裡,她從來沒有過那樣的想法,嫁給王長壽後就更沒有那個想法了,就算她現在離開了王家,她也沒有想過要嫁給彆人。

“那麻煩你了……”

陳阿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站起身就將上衣脫了下來。

“麻煩什麼,我還占便宜了,縫補幾件衣裳,就換來一頓肉吃,這買賣劃算!”

蔡小花笑了笑,神態自若地接過他的上衣,隨手塞進麻布袋裡,提著袋子就去後院洗衣服了。

陳阿牛則趁她洗衣服的時候,將兔子剝了皮,收拾乾淨拿進屋裡的時候,看到了睡在草垛上養傷的白狐狸,眼睛頓時一亮,驚喜地喊道:“小花,你居然養了隻白狐狸!這狐狸的皮毛可值不少錢呢!”

他將剝了皮的兔子放在灶台上,興衝衝地跑到後院。

蔡小花正好將衣服洗完,準備拿到前麵晾曬,端著盆子瞪了他一眼:“小白我可不買。”

“逗你的,就知道你心軟,舍不得傷害這樣的小東西。”陳阿牛嘿嘿笑著,從她手裡搶過了那盆衣服,轉身就往前院走去。

兩人到了前院,一起將衣服晾曬了。

哪知,兩人剛將衣服晾好,太陽就羞答答地從雲層裡跑了出來,一瞬間就光芒萬丈,叫人不敢直視。

蔡小花叫陳阿牛去樹下乘涼,兩人隨口就拉起了家常,蔡小花交代陳阿牛,說自己不在,讓他幫忙多照顧一下瞎子婆。

陳阿牛笑著向她保證一定會照做。

然後,聊著聊著,陳阿牛就問到了蔡小花以後的打算。

蔡小花望著遠處光芒萬丈的太陽,眼底透著迷茫,沉默了好一會,她才出聲不答反問:“阿牛哥,你打的獵物都賣給誰了?”

陳阿牛疑惑蹙眉:“你問這個做什麼?我的獵物都是有人來收的,不需要費心賣。”

“這麼好啊!”

蔡小花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即,歪著腦袋思考了一會,又說:“阿牛哥,你說我做點買賣怎麼樣?”

“那你想要做什麼買賣?”

蔡小花咬了咬唇角,站起身說:“我還沒想好。”

說著,她走過去摸了下晾曬的衣服,發現有些輕薄的已經乾了。

她便將那些曬乾的衣服都收了起來,然後,抱到樹下開始縫補。

陳阿牛的衣服都是補丁摞補丁,縫補起來也沒什麼講究,隻要將洞洞封住就行。

沒一會,蔡小花就將抱過來的那些衣服全補好了。

她將縫好的衣服疊放的整整齊齊,又放回了那個麻布袋裡,順便讓陳阿牛也將上衣穿上了。

做好這一切,她起身想再去收剩下的那些衣服,結果,剛起身眼睛裡就飛進了一個蟲子,她啊了聲,用手輕輕揉著。

見她在揉眼睛,陳阿牛忙站起了身,蹙眉問:“怎麼了?眼睛裡有東西麼?”

蔡小花的眼睛當即就紅了,左眼不停流淚,說話都帶著哭腔:“蟲……子飛進去了……”

“彆揉了,我幫你看看。”

說話間,陳阿牛粗糙的大手伸了過去,一下就按住了她的眼皮。

蔡小花聽話地沒動,陳阿牛皺著眉頭湊過去,剛要查看她的眼睛,這時,忽然從身後傳來一道怒喝:“你們在乾什麼?!”

兩人一怔,循聲望去,隻見王長壽提著東西滿臉怒容地衝了過來,他上來二話不說,揮拳就打在了陳阿牛臉上:“我叫你欺負花兒!”

他的拳頭來的又快又猛,陳阿牛完全沒有防備,一下就被他打倒在地。

倒在地上愣了幾秒,他才反應過來,爬起來摸著嘴角滲出的血絲,怒不可泄地質問道:“王長壽,你發瘋了麼?乾嘛打我?”

“你該打!”

結果,王長壽又給了他一拳,這一拳直接打在了鼻梁上,他的臉頓時開了醬油鋪。

陳阿牛隻感覺鼻梁一痛,接著,兩股熱流順著鼻孔流血,他抬手摸了摸,發現被打出血了。

陳阿牛臉色鐵青,所有的血液一瞬間全往腦門衝,他沒有再問話,直接惱著臉脫了身上的上衣,掄起拳頭就向王長壽揮了去。

王長壽反應很快,抬手就擋住了他的拳頭,一雙眼睛猩紅充血,瞪著他怒道:“陳阿牛,我早就想揍你了,你卑鄙無恥,居然趁我不在,欺負花兒,我跟你拚了!”

陳阿牛額頭上青筋直跳,也很不爽地吼道:“王長壽,你個瘋子,我才沒有欺負花兒,都是你們王家人在欺負她,把她趕回來,讓村裡人看笑話,正好,我也想揍你!”

“來啊,誰怕誰呀!”

王長壽叫囂著,手腳並用一起向陳阿牛攻了去。

“打就打,你以為我怕你啊!”

陳阿牛常年打獵乾力氣活,手腳很是靈活,連擋帶閃,居然躲開了他的攻擊。

王長壽卻像一頭發瘋的公牛,一擊不成,便再來一擊,招式凶猛且連綿不絕。

陳阿牛也是越打越來氣,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很快,兩個人就打的難舍難分。

蔡小花在邊上揉著眼睛焦急地喊著:“彆打了,王長壽,阿牛哥沒有欺負我!”

聽到蔡小花在喊陳阿牛‘阿牛哥’,王長壽心裡非常不爽,拳頭越發揮的虎虎生威,一下更比一下快!

居然又叫他阿牛哥!

看我不打死這個該死的阿牛哥!

王長壽從未像現在這樣嫉妒過,他感覺自己快要嫉妒瘋了!

下午下了場雨,隊裡放假了。

想著放假不上工就可以早些來蔡村,他心中甚是歡喜,在家裡裝了點糧食和蔬菜,外加一條魚,然後,他就馬不停蹄地趕過來了。

哪知,剛上山就看到陳阿牛抱著蔡小花在親熱,那一刻,他氣的想殺人,什麼都不想問,隻想狠狠將這個陳阿牛揍一頓!

蔡小花也是氣的不行,衝過去就推搡王長壽:“你發什麼瘋,我眼睛裡進蟲子了,阿牛哥幫我看看而已。”

就算知道蔡小花不會說謊,可王長壽還是不肯罷休,隻見他一把推開蔡小花,抬腳就向陳阿牛踹了去:“我家花兒用不著你看,你給我滾遠點!”

蔡小花揉了一會,終於將眼睛裡的蟲子揉出來了,但那個眼睛還是在不停流淚,視線也很模糊,她憑著感覺,揚手就給了王長壽一耳光:“你給我住手!我才不是你家花兒!”

清脆的巴掌聲落下,狂躁的王長壽終於安靜下來,他一臉不敢置信地瞪著蔡小花:“你居然為了他打我?”

那一巴掌落下去,蔡小花本人也有點懵,她望著自己發紅的手心,皺了下眉,卻還是梗著脖子吼道:“誰讓你發瘋的?”

“我發瘋也是為了你……”

王長壽雙目猩紅,忽然一下將蔡小花撲倒在地,不管不顧就當著陳阿牛的麵強吻她。

蔡小花又羞又惱,連踢帶踹,晃著腦袋左躲右閃:“王長壽,你彆發瘋了,快起來,放開我,不然,我會恨死你的……”

王長壽根本就不聽,壓著她的腿,抓著她的手,就狠狠吻了下去,他吻得凶猛用力,像是想一口將她吞下去,又啃又咬,直將她的嘴唇咬破了也不肯停下!

蔡小花剛開始掙紮,後來就慢慢變成了哭泣。

陳阿牛實在看不過去,一把將王長壽推了開去:“你這個混蛋,居然欺負小花,真不是男人!”

王長壽專心吻著蔡小花並未設防,一下就被他推倒在地。

陳阿牛趁勢撲過去,對著他連揮幾拳,直打得他鼻青臉腫嘴角出血,可王長壽卻硬氣的很,就算被打傷了也不吭聲,一雙眼睛死死盯著蔡小花,像是要將她的模樣刻進心底!

蔡小花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忽然就心軟了,一下撲倒在王長壽身上,哭喊道:“阿牛哥,彆打了……”

王長壽忽然就笑了,抹著蔡小花眼角的淚,眼睛亮亮地說:“花兒,你還是在乎我的,我好開心……”

最後的音節落在她眉心,輕柔又小心,充滿了嗬護。

陳阿牛看著擁在一起的兩人,心徹底涼透了,忽然意識到自己是怎麼也插不進這兩人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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