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希羽壓根沒見過唐天湉這個樣子。
唐天湉在她眼裡永遠都是驕傲的，漂亮的, 活潑可愛的。
即使生氣的時候也是矜持暴躁的, 最多委委屈屈一下, 哪有這幅真傷心了, 並且可憐兮兮的樣子。
那雙大眼睛看著她，水汪汪的, 撲閃兩下就仿佛能掉一串珍珠下來。
鄭希羽心尖一顫, 趕緊大跨步地走回去, 彎腰捧住了那張小臉。
“當然去啊, 來這裡不就是陪你嗎？”
唐天湉低頭看她手裡的電話, 電話還在響。
鄭希羽一抬手把電話扔到了沙發上：“不接了。”
唐天湉一下子急了：“我不是不讓你接電話。”
“好好好，你慢慢說。”鄭希羽的大拇指在她眼皮上輕輕摩挲了下，“不急，怎麼樣都行。”
唐天湉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其實剛剛她的訴求很清晰的, 就是不想讓鄭希羽背著她接電話, 不想讓她有事情瞞著她，不然，鄭希羽好像接完電話就會回去了, 就不會陪著她了。
但現在鄭希羽說怎樣都行，寬容得不得了, 唐天湉反而不好意思開口了。
覺得自己挺無理取鬨的，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她以前從來不耽擱彆人的事, 也特彆獨立自主, 不是那種乾個什麼都要人陪著的女孩子。
她現在怎麼變成這樣了……
唐天湉吸了下鼻子，越發覺得委屈了。
“哎呦我的天。”鄭希羽一把把她摟到了懷裡，“你彆這個表情，怎麼樣都行，你說就是，我肯定聽你的。”
唐天湉的眼淚撲嚕一下就掉下來了，也不知道有個什麼好哭的，好在現在她整個臉都埋在鄭希羽胸口處，可以不被看見。
“也……也沒什麼。”她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用正常的語氣說話，“就是怕你有急事。”
“沒有，我有什麼急事。”鄭希羽說得斬釘截鐵。
“你有比賽……”
“我沒比賽，我比賽日期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要訓練……”
“不差一天兩天的，補上就行。”
“你特彆忙……”
“我現在就一學生，能忙到哪裡去，現在要是都能忙得連自己的私人生活都沒有了，以後怎麼辦。”
“你說得有道理，”唐天湉在她懷裡蹭了蹭，把臉上的眼淚蹭乾淨了，這才猛地一抬頭，並且迅速地轉過了腦袋不讓鄭希羽看見，“我們不管學習還是工作，都要有張有弛。”
“嗯。”鄭希羽的手放在她頭頂上。
唐天湉：“電話都掛斷了，打回去吧。”
“嗯。”鄭希羽沒動。
唐天湉擰了擰腦袋，逃開了她的掌心：“好了，去洗手間裡打去吧，我要再看看網上這個事。”
“好。”鄭希羽拿了手機，低頭在她腦門上親了一口，“我很快就過來。”
唐天湉點點頭，抬手蹭了蹭腦門。
鄭希羽去打電話了，唐天湉一屁股坐進沙發裡，繼續刷微博。
看著真糟心。
好一會兒，電話裡突然傳出響動：“結束了？”
李桐的聲音，小小的，賊賊的。
唐天湉短促地“啊”了一聲，這才想起自己還在通話中。
“什麼結束不結束的，”唐天湉趕緊把語氣調轉回來，道，“這事怎麼辦啊？”
李桐道：“我和阮已經開動所欲賬號申請刪帖了，但最多也就是沒了原始的鏈接，肯定有人已經截了圖。”
“嗯。”唐天湉沒精打采地應了一聲。
阮阮突然道：“寶貝你把免提關了。”
“哦哦。”唐天湉把免提關了，將手機拿到了耳朵邊。
阮阮道：“這事我們無能為力了，你得和鄭希羽談談，看看對她那邊會不會有什麼影響。現在風向是好的，互聯網的記憶也就一兩天，隻要後續再沒什麼情況，很快就過去了。”
“嗯。”唐天湉點點頭。
“你兩剛才說話我們都聽見了，鄭希羽挺寵著你的，但……”阮阮頓了頓，“算了……”
唐天湉心裡有些慌慌的，就像做錯事的小孩：“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你說過。”
“嗯。”阮阮道，“不要太影響心情，該乾嘛乾嘛，等你回來。”
“嗯。”唐天湉應道。
電話掛斷以後，唐天湉也不想再看微博了。
認識鄭希羽的人再多，說得無非也就是那麼兩類話，一種啊啊啊叫著誇的，一種切~著鄙夷不屑的。
網絡世界，誰想說什麼都可以，唐天湉管不著，也沒法管。
她能真正去在意的，去溝通的，是鄭希羽本人。
最重要的，也是鄭希羽本人。
唐天湉仰躺在沙發上，反思了下自己。
鄭希羽打完電話出來，坐到了她身邊。
“有什麼事嗎？”唐天湉問。
“沒事。”鄭希羽道。
唐天湉盯著天花板：“我希望你跟我分享你的事情，好的壞的都可以。你不要忘了，我其實比你大一歲，是你學姐，沒那麼幼稚，沒那麼不懂事，不頂用。”
“學姐，你可棒了。”鄭希羽笑著抬手揉了揉她腦袋。
唐天湉不為所動，把自己要說的話都說完：“如果有重要的事情，你總是瞞著我，我不笨，可以感覺得到，又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日積月累，我可能就會老想，你今天是不是又瞞著我了？信任就是這樣一點點流失的。”
鄭希羽沒說話。
唐天湉抬手蹭了蹭她手背：“我有些擔心你。”